TH 彬的美篇

TH 彬

　　一只麻雀对另一只麻雀叽叽喳喳的叫着，叫什么，另一只麻雀知道；一只猫追着另一支猫疾速的跑着，为什么跑，被追的那支猫知道；大人和孩子们都到草地上去了，为什么到草地上去，人人都知道：春天来了。

　　春天来了，人人悸喜。为什么喜，让我们听一听关于春天的宏大叙事吧，春天是万物主的使者，她暇以自然的洪武，天时的荒力，对万物施以生命的馈赠。是的，春天一到，人们不难看见万物惊蛰，草木灵动，大地复苏，新绿初上。人们慕羡大地上的草，“離離原上草 ，一歲一枯榮，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是春回大地，让草木再生。草木如此，那麼人呢？人不会再生，但人有精神上的死亡，漫長的冬季人们憋悶家裡，孤獨萎靡，情緒低落，古人常说“哀莫大于心死”，可是春天來了，明媚的陽光，透肺的喘息，耳濡百鸟的啁啾，目染花卉的潋滟，人何不像大病初愈，情绪又高涨起来，身体又硬朗起来，精神又抖擞起来。人们走出家门，步子迈得大而轻盈，一冬的霾寒一扫而光，脱去棉装，卸去辎重，像从屋宇的牢笼里出来，像嗜酒的人又闻到了酒香，不顾一切的扑进春天的葳蕤里。

　　春天不完全按照宏大而叙事，春天也有它的细节与差迟。

春天的细节是春天来得并不顺利，春天的脚步也不轻盈。因为春天与冬天始终相争，各不相让，冬天既不肯离去，春天又力不从心，相当一段时间里春冬都在拉锯。气温时暧时寒，因此人们的身体常出现不适，总有感冒、上火、嗓子肿、牙痛等小恙发生，同时气候变化，人们的新陈代谢加快，人们体乏犯困，也即所谓的春困，“春眠不觉晓”就是人们对春天状貌的概括和总结。

　　法国思想家加谬对春天细节的总结更为精彩，他在手记中说“冬天与春天的界限是瓦解”。意思是说春天的到来不是一蹴而就，不是摧城拔寨，春天与冬天的相争打得不可开交时常会出现冬有微温，春有料峭的时节错位，这时就需要一点一点的攻坚与破防，采取逐渐瓦解的战略让冬天的冰凌融化，让大地的冻土消融。

具体是怎样瓦解呢？那便是风，是春风。君不见每到三月的下旬总能听到嗡嗡的风吼，一刮就几天几夜不间断。风刮的窗扇噼叭作响，刮的让人有点烦躁有点晕眩。小时候我就问过父亲，风为什么不停的刮，刮的窗扇乱想，夜里就像有人敲门。父亲说是风在吹醒草木，吹化冻土。

南北方，春天的差迟大致在一个月左右。宋朝古诗中就有“四月江南无矮树，人家常在绿阴中”的描述，对比北方是什么样呢？北方的三月还是天色灰蒙，地上仍滞留着残雪。草色不见，春天更不露端盈。有人调侃：北方的人爽，可北方的春天却不爽，春天的架子大，大到千呼万唤始出来。其实只要细心，只要默默观察就足能感到，我们急，老天更急。隆隆的地音在低吼，嗡嗡的风像尽着使命不停的刮，证明天地做合，相互联手，忙不迭失，日夜兼程，举摧枯拉朽之势，催生春天的到来。

　　于是三月下旬的某一天，立春之日还未到，春姑娘就已经按耐不住提前扣响门扉了。那一刻你推开窗扇，就觉得风不再凛冽，风，软了；张开嘴呼吸的时候就觉得空气不再硬呛，空气，潮湿了，玻璃上的霜消失不见，视线的边际也由远变近变清晰起来，被冬天删除的颜色又逐渐恢复过来，就像电影胶片由黑白变成淡淡的彩影。

　　春发三月，时序参差，淡淡的彩影不比春天的盎然，但人们能隐隐感到万物迎春的燥动。这时你如果站到河岸边，或走在街上，就能看到柳树晃动，听到燕子呢喃，我幸于见到春天发生的即刻过程，也幸于自己也在春天的发生之中，于是我油然写了小诗一首：

河开水漾漫茵滩，

人伫堤岸微觉寒。

冥顽残冰不解意，

缩岸狰狞呈余癫。

勿嫌枯柳空摇转，

早有嫩苞伏枝前。

回望归燕寻檐入，

飞鸿来鹤相叫欢。

熏风萌醉路人脸，

云朗催童放纸鸢。

春来消得冬日肿，

轻棉薄衣惬自掀。

天地有伦四季撵，

万物更生逐坤乾。

吾独偏爱年三月，

满怀春骛荡心渊。

　　“春风得意马蹄疾”，很快就到了四月。在北方，清明前后，万物更生之势已淋漓天地，是春天的真正转折，这时巳经彻底赶走了冬天的灰霾，春姑娘袭一身淡装窸窸窣窣登场，她的裙摆就是大地上的草。古诗中有一句最为叫绝：“草色遥看近却无”意指近前的草还似枯黄，可是远望却是一片绿茵。这时有雨。春天的雨多是雨丝，没有雨滴，但一整天的雨丝，密织飘挂，屋檐上，瓦槽里就积出了雨滴。雨丝细如牛毛，它像用筛筛过，用罗罗过，雨细并匀。人们可以打伞或不打伞，因为细不会湿透；因为匀看不到太大的湿迹；又因为这时杏花在开，所以诗人称“沾衣欲湿杏花雨”。似乎也有人觉得雨淅淅沥沥的下得并不痛快，可是润物之妙非霏霏不行。树当中首先苏醒的是杨树柳树，曾经的枯枝又重发新芽，腰身变绿变软并随风摇曳，风被树枝挡（dàng)住、挡（dâng)住，风变得轻变得软变得柔，所以叫“吹面不寒杨柳风”。与杏花几乎一起开的还有桃花梨花，五颜六色，它会让你情不自禁的驻足一会儿，欣赏一会儿，陶醉一会儿。走在空旷的街道上，你即使穿得很少很薄，风，投友般钻进裤脚、前襟，你不再裹挟肩背，你会乐享那种柔凉，那种爽透，心间早有一股暖流潺潺而过，悸动的心已完全按耐不住，就像又回到少年，鲜衣怒马，风姿绰约，尽情让恣意与昂扬从周身的血液里并发出来。

　　也许是春天最让少年恣意，也许是春天最能烙印少年。小时候在春天发生的故事总能记得真切。春天刚开学的那段时间老师就布置了作业，有一天在课堂上开始提问，布置的作业大家准备了吗，问没问哥哥姐姐呀，谁先来，用一句诗形容一下现在的春天。我前桌像是吃了等不急的药腾的站了起来，老师我说：“春眠不觉晓”，老师急忙回应，说的很好，这是唐朝诗人孟浩然的诗句，它形容人在春天时候的一种状态，不过你也不应该总在课堂上打瞌睡哈，大家哄然笑了。接着有人说，老师，“三月春风是小刀”，老师说：小刀干啥呀，不是小刀，唐朝诗人贺知章的诗句是这样的“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小刀哪有诗意啊。我后桌的大鼻涕也站起来了，老师，“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我心里立刻不忿，就你一个大鼻涕，怎么还想当皇上吗。老师走到我身边，把我叫起来，“别人都在发言，你在这嘟囔什么呢，有能耐你说”，我心想昨天晚上我早就问好了，就等着你问呢，我本来想说“年逢三月春风便” 结果一着急说成：“又逢三月大变天”，我明显感觉老师的脸瞬间变了，老师说：“变什么天，不能说变天啊”，老师直接挑刺，你的寒假作业交了吗？我说还没写完，老师立刻又翻脸，为啥没写完，今天中午留下，不写完作业别回家吃饭。我觉得那是儿时春天的一种趣事和惶惑。

　　北方春天的另一特点是短，就是人们通常说的“春脖子短”，它巳经短到不知是冬天的尾还是夏天的头，短的几乎是一阵风扫过而已。

春天短，一是因为春天来的迟 ，二是因为春天走的快，二者共同压缩了春天的时间和空间，改变了春天的季候，这就让我们本来就穷苦的少年难以应付。

我们的少时的生存状态是年有四季衣着两装，我们只有冬装和夏装，也就是一棉杵驻冬春，一单杵夏秋。现在想来这大部分原因肯定是因为穷，置不起春秋两季的夹衣，但是不是也因为春天短，所以说不淸是不褪棉装是“就和”着冬，还是一脱棉装就直接融合了夏。

　　春天里本来就是孩子们好动的季节，玩起来总是满身的大汗，可是我们棉裤棉袄的下面就是肌肤，脱了冷，不脱还热。我不禁想起那时闹出的一件糗事。我记得我妈说春天裤腰带不要扎的太紧，那样不利长高，我记住了这句话，所以有意无意间总把裤带往两边挣扯。那时我们并没有皮带可扎，只是棉裤两侧各有一个布带，一侧布带上钉着扣子，一侧布带上锁着扣眼，扣子锁进布眼里，就算扎住了裤腰，因为挣扯，扣子让我越挣越松，不曾想在学校操场上做间操时，扣子挣掉了，结果糗事出现了，也因为怕玩耍时出汗粘身，里面就根本没穿裤衩，结果松垮的棉裤一下子脱落下来，屁股完全露出来了，说时迟那时快，我一手提裤子一手去拣掉在地上的扭扣，同学们哄然大笑起来，老师过来了，看别人都在做操只有我不做，以为我又在顽皮搞怪，不由分说拽着我脖领子就往前面办公室走，老师提着我脖领，我提着裤子，一直从后面走到前面，那种情景真是臊到了极点。到了办公室老师看见我手里攥出了水的扣子才明白了一切，老师从抽屉里拿出针钱一边钉扣子一边笑着埋怨我说：“为什么不穿裤衩啊“，我只好实话告之，老师嗔怨，那也得穿裤衩呀，都多大了，都上学了，男子汉了，再说还有那么多女生呢。

　　人们喜欢春天，也不完全是自然的春天，因为人们已经把春天升华，升华为一种意念，已经把它人文化，概念化。因为春天美好，所以人们习惯把美好的事物都归结为春天。比如：四九年解放，新中国的春天来啦，四五年二次世界大战结束，人类和平的春天来啦，马克思《共产党宣言》的发表那是共产党人的春天，牛顿万有引力定律是理工人的春天，弗莱明青霉素的发现是全世界疾病患者的春天，一个缨儿的诞生那是一个家庭的春天。这样说来，孔子、苏格拉底、达尔文、李白杜甫、居里夫人，达芬奇这些为人类文化与人类进步做出杰出贡献的人，何不就是那播撒人类春天种子的人，是不是应在人类春天里占有一席之地？！相反那些挑起战争的人，那些为了一巳之利而不惜一切代价而阻挡别人进步的人，是不是就是罪犯，是不是就是人类春天的撒旦？！

自然春天有轮回，人类春天却没有，不但没有还往往发生逆转，有很大的不确定性。人类春天里往往会发生灾难，发生瘟疫。席卷全球的新冠病毒，以从所未见的魔力绞杀人类的生命。弃田荒野，城市万人空巷，孩子无法走进校园，不能踏青，不能郊游，大好的春光却不能眷顾，这是何等诛心何等残酷啊，这何不是人类的逆春天。

　　诗人杜甫用“比兴”手法写了古诗《春望》，这首古诗像极了人们在战争的摧残下，在明媚春天里却有家无归的心：“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白头搔更短，浑欲不胜簪”。 诗人描写了春望所见：山河依旧，可是国都已经沦陷，城池也在战火中残破不堪，乱草丛生，林木荒芜。诗人借现实景物，抒发人去物非的历史感。该诗所创造出的荒凉凄惨何不就是如今俄乌战争的真实写照？

　　人类的春天只是一种比喻，比喻人类自我生存的完美和谐，是人类追求幸福福址的各种行动。自然的春天是春和景明，人类的春天是岁月静好。人类春天没有轮回，人类春天的降临也没有时待，没有结点，更没有乐享其成，只有争取，只有开创，只有拼搏与奋争。共和国的国歌里唱到：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把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每个人被迫着发出最后的吼声，起来，起来，起来，我们万众一心冒着敌人的炮火前进！

　　让我们再一次把国歌唱起来吧，让正义和平之歌嘹亮起来吧，让我们用生命之躯去迎接人类更广阔春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