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鱼·一

曹功林

　　学会了淘宝，第一单乃一叶莲，置之于青花笔洗，浮之以沧浪之水。茶几之上，一盏清水，一片青莲，一朵素花，静、净、境。

　　一叶莲开，生机盎然，陋室添彩。花开花落，终究水平如镜，有生机而无活力。于是，驱车花都汇，买红鱼三尾。三鱼入水，顿时绿肥红瘦，动静相生，趣味大增。

　　三鱼各有特征，一条尾白，一条嘴黑，一条满身斑点，所以，取名为白尾、黑嘴、纹身。观鱼日久，三鱼个性尽显：白尾谨慎，黑嘴胆大，纹身中庸。
　　三鱼胆小，藏身于莲叶之下。若周边无人，黑嘴总是第一个探头，然后快游一圈，再返身莲下，算是侦察。当黑嘴再次出游，白尾和纹身定随其后，显然，三鱼已经确认过眼神。喂食时，黑嘴总是一马当先，鲸吞龙吸，占尽先机。白尾谨慎，但最可爱，常悠浮水面，挺胸仰首，张圆小嘴，连吐泡泡，然后一扭身，躲回大本营。纹身实负其名，与纹身之大佬相去甚远，更像跟屁虫，若它现身，定是岁月静好的安全时刻。见有人来，无需口令，三鱼自觉成排，黑嘴在外，纹身居中，白尾靠边，藏身于莲下。无奈莲小鱼长，藏头不藏尾。
　　三鱼如狡童。若莲不靠边，它们则失安全感，非得用嘴顶莲至边。当我故意提莲置中，它们则惊慌失措，寻莲藏身，一回莲下，必故戏重演，顶莲至边。一切消停，白尾与纹身必缓缓后退，只有黑嘴伸出半个脑袋，不停地调整视角，怯怯地打量我。若取走莲叶，三鱼则栖身于图案之上，无图案处，一游而过，从不驻留。 　　玩心起时，则齐心协力，顶莲前行，如行人打伞，真真是莲叶鱼儿伞。我若移位，三鱼则慢调身姿，始终保持与我面对面，以便观察我的举动，大有“敌不动我亦不动"之意。我久坐不动，三鱼则视我为静物，离叶从容出游，胜似闲庭信步。对于声音，如大声说话，甚至拍手，它们仿若无感，气定神闲，慢摇鳍尾。 　　鱼对光线敏感。晚上，灯一熄，鱼立出，且尽显本真，或优哉游哉，或你追我赶，或齐头并进，全然不知我就在旁边，而且手持手机，准备拍照。手机闪光忽亮，三鱼大惊，不管在哪，迅速撤回大本营，留下一盆涟漪。
　　鱼戏于泉，我观于旁，庄子峨冠博带，飘然而至，欠身拱手，谦声问道：“子非鱼，安知鱼之乐？”我一时语塞，大冏。梦醒疑生：我戏鱼，还是鱼戏我？星耀天地，庄子声起：“天地与我并生，万物与我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