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四月份的道路变得越来越绿了,其实绿的只是路边的花草树木,道还是那条青黑色的充满补丁的柏油道。满载的半挂因为爬坡在嘶吼,小车在身边轻盈穿梭而过,一队摩旅的摩托在阳光下闪耀着自由的灵魂,唯独我以单车感受着路与绿,绿是日甚一日,路上的补丁好像较昨日又多了几个。</p> <p class="ql-block"> 路两边是随地形起伏的花椒地,地里的部分树死了,有的是连片枯死了,于是就有了挖机混合着油锯的声响,刺耳的声响混合着油烟味淹没了四月的鸟语花香。可能死去的树早已经死亡了,但只有长不出叶子的时候主人才界定了它的死亡。热爱土地的农民接下来就是砍挖,往年的时候往往是砍挖一棵,补栽一棵,而今年的路边不时堆满挖下的粗壮的成树,看样子得有个数十年或者更长的生命,至于补栽就别提了。加之低效林的改造,成片的花椒园在挖机的撕扯下恢复了土地的本色,不久可能就会长出玉米或者杂草。这样的场景持续了整个三月,四月还在继续。</p> <p class="ql-block"> 回想2019年的前季,阳光持续温热,大地持续干旱,为了保住椒树不被旱死,人们想尽了这种办法,水塘的水被大小载着水罐的三轮车拉干了,几百米的长管翻山越岭从河道拉到地头,甚至有人从河谷“背水”,树的四周埋上水壶靶向注水渗灌……有人说那时一泡尿都能救活一棵树。在那样的场景之下,人们依然以最艰苦的方式彰显着对花椒的无限热情与希望。可这才过去了几个年头,田间就响起了挖机和油锯的轰鸣声响。</p> <p class="ql-block"> 要是2019年的春旱发生在今年,或许人们就不会像2019年那样辛苦了。低迷的价格和高昂的投资、辛苦的劳作折合下来就是任其自生自灭,或者还会来一句:死了好,死了省得我摘了……毕竟是死于自然,毕竟自己下不了毁灭的手,毕竟不用再为摘椒辛苦了,反正照行情也卖不上多少钱……砍挖下来的粗壮枝干,要么拉回家堆在门前变成劈柴,要么随意堆放在田间地头,要么耗时费力装上车,拉到制作生物颗粒燃料的厂子,一公斤0.15元,一车也就卖个百十块钱,椒农侍弄了半生的椒树就这样结束了自己的使命。这粗壮的树干,在过去可是难得好劈柴,而今只能丢弃或者变卖。过不了多久,这些曾经长在土地被人们当着宝贝一样的摇钱树就会在自然中消亡,以各种形式回归了土地。一年的花椒收入给娃在城里买一套房、第二年的收入娶一个媳妇的状况可能再也不会出现了。</p> <p class="ql-block"> 一种曾经支撑着许多农民家庭的农业产业在这个万物复苏的春天好像在慢慢衰落,这衰落最直观的是树的死亡和低效林改造而导致种植面积的减少。这种状况平原区有,丘陵区有,山区也有。死了多少树,砍挖了多少树,还有多少已经死了还未被清理,减少了多少面积,应该还没有人做过精确的统计,但往往看到的表象就是不争的事实。有人说是冻灾冻死的,有人说气候土壤已经不适宜了,也有人说是产业发展的规律……这需要专家去跟踪研究。接下来种什么,可能是玉米、小麦等粮食作物,也可能是其他经济作物的尝试,或者什么也不种,因为种庄稼、种花椒的那些人已经很老很老了,他们也在日复一日地慢慢衰落直至消逝。来自土地的一切终将归还土地,树木和人类!</p> <p class="ql-block"> 田间的路边,停放着一辆三轮车,一个声音传来:看这一吊一吊花椒满死了,只能当柴烧……绿的国道上,一辆三轮车过完地磅驶进了堆满粗壮枯枝的硕大场地,仿佛一片经历灾难而堆叠起来的枯死森林。</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特别鸣谢:小成成素材支持</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