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数学老师<b>邓端凯</b>,我初一的数学老师,真资格的老教师,头发已在秃顶。邓老师个子较高,背不太直,总是拿着一个大三角板在校园走路。 </p><p class="ql-block">邓老师讲课嗓门较高,特有抑扬顿挫感,教数学也起伏跌宕,与数理的严谨配合在一起,有一种音乐感,十分投入,丝丝入扣。</p><p class="ql-block">那结果是,我初中的数学底子打得很好——虽然我这辈子工作与数学无关,还总是厌恶数学,但几十年过去,辅导儿子数学时,还照样得心应手,有板有眼,也是奇迹。邓老师功不可没。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真的很调皮捣蛋,那个时期学生打扑克成风,一下课就是扑克,有同学停不下来,上课也打,那当然是要被老师收缴的。</p><p class="ql-block">有天邓老师上课,我突然产生灵感,明明没打牌,却故意把双手放在课桌下,做了个摸牌的样子迷惑老师,邓老师果然中招,被迷惑了。边讲课边悄悄朝我这边走,走到我跟前迅速伸手抓牌,却抓了个空,引得同学哑然失笑。</p><p class="ql-block">老师只看了我一眼,便转过身继续讲课了。</p><p class="ql-block">这老师对学生的宽容,并没纵容我的错误,反倒有一种潜移默化,最终使我愈加反省自己——后来我自己教了一辈子书,对学生从来没有架子,只有诸多宽容,就是我的老师们言传身教,潜移默化的结果。</p><p class="ql-block">渐渐发现对学生爱护和理解的结果,是深受爱戴。</p> <p class="ql-block">说起数学老师,恐怕没有人不会提起<b>熊平章、王堃</b>夫妇,我所接触的校友,对这对夫妻老教师,有口皆碑。母校活动,好多同学就是冲着看望他俩而来。</p> <p class="ql-block">熊老师去世较早,王堃老师却活了八十好几,满头银发与我做邻居直到去世。</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right;"><span style="font-size:15px;">王堃老师在我为她拍的生日照背面的题词</span></p> <p class="ql-block">王堃老师毕业于早年的复旦大学,民国时期的复旦大学的含金量可是首屈一指的,如此的学历却安安心心在一所初级中学任教,兢兢业业于自己的本职工作,和和气气地对待每一个学生,善善良良地度过平凡的一生,令人肃然起敬。几十年间,所有同学与校友都众口一词:“熊老师王老师的数学教得好哦!”</p><p class="ql-block">王堃老师给从外表到气质,都大气儒雅,一口纯正的普通话,一头乌黑的卷发(老年后变成浓密的雪白卷发),堪称我身边最后的民国范儿。王老师教高年级代数,讲课、说话的声音都天然地洪亮,很好听。</p><p class="ql-block">上课的细节我记不太清,只记得她上课从不曾遇到过课堂纪律问题,她的气质足以感染每一个人,所有同学都很专心,在她面前,我们所有的调皮都无以施展。因为在同学们心目中,她就是一个慈祥的母亲。</p> <p class="ql-block">熊老师个子不高,但背挺得很直,行如风。头发直立,清瘦的一张笑脸,露出两颗大门牙。我们从初二年级就开设平面几何课,有幸从初二起就能受教于他,受益匪浅。</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上他的课,让我这个只凭小聪明学习的人,学会了“推理”。</p><p class="ql-block">熊老师的推理非常严谨,还开启了我们逆向思维,他的逆向推理——即要证明某种结论,先从结论出发,一步步寻找能支持结论的必要条件,直至找到已经存在已知条件;证明时,再反过来根据已知条件,沿着推理的轨迹,一步步反推论到结论。这种令人脑洞大开、直观、条理清晰、逻辑严密教学方式,给所有同学留下非常深刻的印象。</p><p class="ql-block">我工作后,无论怎样讨厌数学,但通过数学开启的这类思维训练,令我虽七十好几了,还不至思想僵化,能健健康康活到现在。“教书育人”——教书者不仅在教书,更在育人耶。</p> <p class="ql-block">年纪大一点的教师中,还有一个语文老师<b>梁同昇</b>,个子高大,腮帮饱满,络腮胡茬子刮了又长,长了又刮,腮帮总是青黑色,脸色却很红润,给我的印象还有一双茶色的瞳仁和深邃的目光。</p><p class="ql-block">他没上过我班的课,却听上过他课的同学说,很喜欢听他的声音。</p> <p class="ql-block">历史老师<b>周益丰</b>也是民国年间过来的老教师,中等个子,头发稀疏,面目清瘦,有一股儒雅气。</p><p class="ql-block">还没上他的课就早听说他历史课教得特别好,历史知识非常渊博,更有满腹历史故事。我还记得他讲历史史实时,曾具体到“XXX是XX皇帝的贴心豆瓣”,同学听得津津有味。</p><p class="ql-block">他讲课时声音不大,总是娓娓道来。一边讲,会一边把放在左手手掌上竖起一根大拇指的右手,时不时伸出来,又放回去......</p><p class="ql-block">每次下课,同学总是意犹未尽,聚在一起回味那些精彩的历史故事。在他衣着朴实的身上,散发着一种慢条斯理的民国味。</p> <p class="ql-block">说是老年教师,其实年龄都不算很大,最大的也不过五十多岁吧。</p><p class="ql-block">其中有个老师没教过我们,是教历史的还是教语文的我记不准了,但印象很深,因为他的名字太有历史感了:叫<b>赵魏韩</b>——那可是战国七雄中的三国哦。</p><p class="ql-block">他那副眼镜给人留下深深的印象,最近看到他50年代的照片,看上去很年轻,可为什么我就凭记忆印象,把他归到了老教师中去了呢?</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right;"><span style="font-size:15px;">王家大山庄稼地</span></p> <p class="ql-block"><b>徐启东</b>老师</p><p class="ql-block">还有个老师很特殊,他没有资格教书,听说他“有历史问题”。除了“历史问题”,还风闻他“语文功底很好”。</p><p class="ql-block">他叫徐启东,40来岁,说一口北方话。</p><p class="ql-block">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教过我们的课我居然还记得他的名字,还记得他深陷的眼窝,微翘的下颌和骨格明显瘦屑的扁平的脸。</p><p class="ql-block">尤其记得有一次,他与我班一起去王家大山参加农业劳功,他就在我的身旁,大家都你一言我一语边挖土边聊天,唯有穿着深蓝色中山服的他,只挖土不说话。</p><p class="ql-block">休息时仍见他没有离开脚下那块土去土坎坐坐,只双手撑着锄把疑望着远方。那眼窝很深很深,给我的感觉却是看得很远很远,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p><p class="ql-block">突然间听得他深情地贊美了一声:“这片田野,真美啊……”边说还边微微地点了点头。</p><p class="ql-block">怅然中,我看见在一旁的冯老师,缓缓转过身来,默默地看了他一眼后,慢慢地移步到正歇气的同学中去,端起了他那滿是茶垢的茶杯一阵沉思……</p><p class="ql-block">这个画面,我至今清晰如初。</p> <p class="ql-block">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