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我出生在温州市,母亲在国家自然灾害后的困难时期被下放到雁荡山白溪供销社,我童年时跟着母亲在雁荡山度过,1971年随母亲工作调回温州市,入住县后巷57号7幢107室,因为号、幢、室里都带有7,当时被人叫作全柒。</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大院在1993年被拆迁,成为高华小区,但在这里居住过的伙伴们都留恋过去朝夕相处的美好时光,2015年8月9日,大院的150余位昔日老邻居相聚一起,开了场别开生面的以“大院子•儿时情•再聚首”为主题的聚会,老教师齐霞还为此创作了《五十七号大院之歌》,</p> <p class="ql-block">“过往的岁月渐行渐远化作记忆,昨天的歌谣今天重唱倍感珍惜......”飘荡在欢乐的会场,大家欢欣雀跃相谈甚欢。联欢活动还被《温州都市报》以《曾经的“温州第一大院”,老邻居再聚首》为题做了报道,留下的是满满的故事旧忆。</p> <p class="ql-block">老爷子受邀为纪念集《大院子·儿时情》撰写了“前言”</p> <p class="ql-block"> 县后巷因位于解放前永嘉县政府后面的一条小巷而得名,是一条仅有300余米长的小巷,因巷口在华盖山山脚下,习惯上将巷口叫山边,而巷尾与解放街接壤的地方反而被叫巷口头。</p><p class="ql-block"> 小巷虽短,隐藏在闹市中心,用现在的话来说,那可是黄金地段,闹中取静,交通便捷,购物方便。县后巷东通华盖山--华盖山是当时小朋友游乐嬉戏的好去处;西接解放北路--“解北”是当时最繁华的商业大街;东头30米处,南与高盈里北与河西桥交汇,出高盈里便是公园路菜场,过河西桥更有瓦市殿巷菜场,县后巷就处在两个古老菜场之间;中间又有一条小巷向南通往县前头,在鹿城卫生监督所与鹿城五马工商所之间向北与招贤巷贯通,入墨池坊,是老温州市委机关大院。</p><p class="ql-block"> 县后巷57号则位居县后巷和县前头之间,文革期间的门牌是49号,再早些年是39号。县后巷57号东边是道围墙,与小巷相隔;南面从县前头64号进出,是老温州地区中级人民法院,因为解放初的地区公安处也设在这里,是办公区,当时由军人警卫;西与解放北路接壤;北面围墙有一扇双开大木门,这便是县后巷57号,是当时的地委机关宿舍,那时公安处、法院办公区与宿舍区是贯通的,居住在地委宿舍的家属都可以在县前头法院进出。所以57号大院是“地委宿舍”,也有人叫“公安局宿舍”,更多人叫“法院宿舍”简称“法院”(因前门县前头46号就是地区中级人民法院)。那时有人问你住哪里,回答说“县后巷法院宿舍。”那人便心领神会地重复一遍“奥,法院里”,证明自己对大院很了解。碰到一些喜欢八卦的人,说起大院的事眉飞色舞,大有比居住于此的人还身临其境。</p><p class="ql-block"> 文革后期在办公区与宿舍楼之间筑了个门,公安处的宿舍楼被隔在办公区里面,办公区从县前头46号进出,改由门卫看守;地委机关宿舍的住户从县后巷57号进出。工作时间办公区与宿舍楼的门会打开,可以从县前头法院内进出,傍晚下班后便关闭。有时候从县前头法院进来后发现门已经关了,如果折回绕个圈起码得走十来分钟,那个时候十来分钟的路程也算远的了,便会叫门卫把门开一下,当然也有嫌叫门卫开门麻烦,直接翻爬隔墙的。</p><p class="ql-block"> 大院里最早的建筑基本是解放前留下的,有两座独立合院、十余座平房、五座两层楼房、一个礼堂、一个食堂、两个防空洞、两个公共厕所、三口井以及许多大树。</p><p class="ql-block"> 一个合院有自己单独门台,门开在县后巷55号,但门长期关闭,平常都从大院里进出,这个合院当时是地委书记的宿舍,先是邱清华住的,五十年代末从中央组织部下派的地委书记张一樵、后来的地委书记王芳、副书记李铁峰都在此居住过。还有一个合院,门口有一个收费的公共自来水龙头,这里面住的是温州医学院党委书记毕向荣等几户人家。</p><p class="ql-block"> 平房比较凌乱,有5间一排的,有10间一排的,有7字型的,有丁字型的。靠东面的平房是地委专员李文辉家的房子;南面的平房是中级人民法院院长张浩住的,他是位红军时期的老干部。</p> <p class="ql-block">(李珉寻访县后巷57号记忆中的古井)</p> <p class="ql-block"> 还有大院里的那眼井,无论怎么干旱,这口井里的水从没有干过。那时候自来水还没普及,大家饮用水和生活用水都会到这口井里打水、挑水,“水井头”成为大院里的一个地标。这口古井是温州廿八宿井之一,饮水思源,古井默默滋养着一代又一代的大院居民,是温州斗城文化的组成部分。水井边有两块石制洗衣板和一个大石盆,清洗被单、大件物品很方便。石制洗衣板都是有文字的石碑,只不过当时大家拿文物当四旧,石碑做洗衣板也没亏待它,是废物利用。</p><p class="ql-block"> 防空洞是大院绕不过的又一个地标,从外观看就是一个三四米高的土丘,深也不过一米多,洞口由大石块堵住,经常被人搬掉石块,藏到防空洞里躲猫猫,有时还能在防空洞里抓到蟋蟀,这是一个意外的收获。防空洞周边植有桉树、棕榈树、梧桐树和苦楝树,在树上抓知了,在防空洞上逮鸟是件好玩的事。</p><p class="ql-block"> 大院里居住的都来自天南海北,说着南腔土调,但无论官多大级别多高,大家可以互相串门,邻里之间都很信任,大家的关系也很融洽很纯朴,没有功利心,书记专员、局长和普通职工的子女没有任何隔阂,乃至老红军也跟大家相谈甚欢。来的都是客,我还带郑展鹏在李文辉家吃过饺子。</p> <p class="ql-block">(第一次从加拿大回国省亲的侄子章骅与李珉和奶奶在老院子合影)</p> <p class="ql-block"> 我在大院里住了20多年,左邻右舍不断在换,单我家所住的左邻右舍就不知道换过几茬,先从一楼说起,101早先是组织部霍部长,然后是从丽水调过来红军时期的老干部廖部长,底楼是两间开了个门合在一起,也是他们家的;102是公安处老雷叔家;103也是公安处的老陈叔家;104是外贸局的老陈叔;105是宋伯伯家,这间原来是一楼通往二楼的楼梯通道,1975年前后因整个走廊外移,改成住房的,所以这个间比其它的房间都宽不少;106最早是曾部长家,后来地区公安处林叔叔住过,再后来是市公安局禁毒大队陈君子住过,最后搬过来的是市公安局林协;我家是107;108原来宋伯伯家住过,他搬到对面时,是周阿姨住的,最后搬来的是海员俱乐部的李经理;109最早是组织部项伯伯住的,后来组织部刘主任住过,最后是是瓯海区人大项主任住过,这个项主任就是原来组织部项伯伯的大儿子项岳华。再来看二楼的住家,201原先是周姨住的,后来渔业公司的总经理住过;202是;203原来是毛叔住的,后来项主任住的;204与104对应陈叔家的;205业是对应105是宋伯伯家的;206是廖部长家;207是对应自己家;208是组织部陈伯伯家;109是陈大奎家,后来是宣传部吴叔叔家。这里对我影响最大的是老干部张英、周洗华和宋裕涯。张姨是李文辉夫人,她给我取的雅号叫笑眯眯,在我刚人住县后巷57号的时候,她带我去解放北路文具店买了个铅笔盒,铅笔盒盖上是毛主席语录“好好学习,天天向上”,鼓励我要好好读书,读书成为我至今的最大爱好,专科读了读本科,本科过后又在人民大学读金融学在职研究生班,此后还参加香港公开大学的MBA学习,拿到工商管理硕士学位。周姨是解放战争时期上海大学生投奔浙南三五支队的知识分子,她博学多才看问题敏锐,她家订有《文汇报》,知道我喜欢文学,看到好文章就叫我:“阿钱(泉上海话念qian)给你看报纸。”印象最深的是她给我看《伤痕》。经她的指导我打下良好的文字功底,发表大量新闻通讯和论文,论文《温州股份制的现状及其对金融业务的影响》在《温州论坛》发表后被中国人民大学复印报刊资料《财政金融》全文转载、《保险业服务中小企业问题研究》获“温州保险参与金改征文”一等奖,另有两篇论文人选《温州金融志》;而后还被《温州日报》聘为客座编辑,在《温州日报》一干就干了7年。宋伯伯与我爸是同一个办公室的缘故,在我生活和职业生涯的规划中,给了很多中肯的建议和指导。</p><p class="ql-block"> 大院里的小伙伴都比较规矩,那时居住县后巷或者周边的小朋友只要有同学住在大院里或者认识大院里小伙伴的,就会经常跑到大院里来玩,以认识大院里的朋友为傲。</p><p class="ql-block"> 上世纪70年代靠近大门入口的防空洞被拆了,在原址盖了座红砖四层楼,原来的防空洞被新地标红砖楼所代替,里面的两个合院也被打通,盖了常委楼;上世纪80年代另一个防空洞也被拆,盖了市长楼;进入上世纪90年代,整个57号大院都拆了,成为高华公寓,县前头法院办公区也被拆了,盖了县前大楼。</p><p class="ql-block"> 老院子在城市化的进程中变成了小区,留下的只是些许片段的记忆。昔日的花园、水井、防空洞等实用有趣、可玩可观赏的设施都在城市化进程中被钢筋水泥的建筑所代替。泥土下的蚯蚓|、蚂蚁等低级生物依然生活在自己的领地里,而人类这种高级动物却因有改造自然和创造自然的能力,在城市的变迁中不断迁徙。</p><p class="ql-block"> 老院子的每一幢楼每个房间,乃至一座小丘一棵树,都有自己的故事,是老院子的人文积淀,体现了中华民族传承的睦邻关系。小区则赋予大院新的定义,房子长高了,成为电梯楼房,各家的住房面积都变大了,大家的居住条件变好了,小区的环境变美了。但小区的居民由不同行业不同素质不同地域人口的集聚,以及现代工作节奏的变化,大家都奔波着忙碌着,过去邻里之间的那种了解接触少了、串门谈笑的气氛没了、互动互助的关系少了,造成邻里之间的隔膜,下班回家把门一关,自成一统。</p><p class="ql-block"> 小区是现代文明的产物,未来,这种交汇只会越来越多,如何处理好现代与传统的交融,如何保留老城市的特征,留住老城的记忆,成为城市化进程中面临的重要课题。 (原文发表在《温州晚报》2022年8月6日)</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