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车上的陌生人

小军

历经二个焦虑的不眠之夜，第三天为了生计偏又赶上一趟无座列车，我背着包，提着装满蔬菜的行李袋，迈着沉重的步伐，登上了去醴陵的绿皮火车，卷缩在车箱接口处，虽只百多公里三站个停靠站的路程，但内心感觉到距离有千里之遥。

过道里挤满了旅客，不识时务的餐车凑热闹似的来来往往不停地穿梭，刚静下来眯着眼睛就被工作人员的吆喝声惊醒，这样反反复复好不容易熬到了第一个站，列车停稳后，惊喜地发现下去的乘客还不少，便瞅准旁边一个空位，立马坐了上去，我知道这只是临时的占有一会，马上就会有上车的旅客来招呼我让座，但我实在太累了，累到腿脚发软，哪怕三分钟，也亟须缓解一下疲惫。

又上来一批乘客，比下车的更多，个个提着行李，拿着票单寻找自己的位置，我坐在那不敢打盹，等人来领座位，然而，待到车开动了，依然没谁来招呼我起身，我感觉今天非常幸运，居然能在这么拥挤的车箱里捡到一个不属于我的位置，靠在那软绵绵的沙发上，真是舒服，于是放心地闭上眼晴，在列车轻轻的摇晃中，迷迷糊糊便睡着了。

一觉醒来，嘴角挂着长长的梦涎，我揉了揉眼晴，精神好多了，望着窗外熟悉的景物，庆幸没坐过头，不过离我下车的站也不远了，从裤袋中掏出手机看了时间，还有十多分钟车程。

师傅，是不是你的身份证掉了？座位后站着一位穿着朴素的中老年男人，皮肤黑黝沧桑，头发浅而花白，一看便是农村汉子，他手里拿着一张身份证，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肩。

我接过一看，哎呀，还真是我的，啥时掉的都不知道，也许是掏手机带出来的吧，这可是长这么大头一回呀，我接过身份证，千恩万谢地感激这位农村大哥，倘他没看到，再过十分钟，等到我下车这可就麻烦了。

农村大哥憨厚地笑着，显得非常和气，问我哪里人，在哪下车，我一一回答，与他攀谈了几分钟后，很快列车员便报站了，我提着行李站起来，要大哥座，不然位子给别人占去了。

大哥又笑笑说，没事，你这座位本来就是我的，他的回答轻描淡写。

你的？那你怎么不喊我让？害得你站了一个多小时，我的心里突然感到不安。

看你在过道里无精打采站立不稳的样子，猜想你不是晚上没睡好，便是受了劳累，故没打扰你，让你在我的座位休息一会儿，这不，睡上一觉，精神饱满了吧？

好多了，好多了，大哥，实在不好意思，我不知道座位是你的。

没事，我从起点坐来已经很久了，站站也无妨，我一抱歉，大哥就说“没事”，这已很多回了，倾刻，列车停靠在我到的站，话不及多说，我嘴里只不停地向他重复着“感谢”二字，便提起行李向车门走去，待最后一次回头，只见那位农村大哥正在朝我挥手，脸上又一次露出了和谒的笑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