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真实记忆：那年放农忙假，我在生产队里扯豌豆

福全

真实记忆：那年放农忙假，我在生产队里扯豌豆原创他乡读书人梦回乡关 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大半生就过去了。弹指间，白发就悄悄地钻出了头皮，拼命地挤压曾经引以为豪的乌亮的黑发。大半辈子的风风雨雨，早已磨灭了年少的激情，那幼稚又好笑的理想壮志，早已不知丢到人生途中哪一段哪一程了。偶尔回想当年，回忆起曾经的童年少年，心头依然还会激荡起无尽的涟漪，美好愉快的岁月，随门前流水远去，远去，就如同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徒留叹息。当年，刚念三年级的我，正好赶上了一趟“末班车”，我明白，我很幸运，也从来不曾后悔，能见证一个时代，作为亲历者，见证者，我不但庆幸，还自豪。三年级，正好可以参加生产队集体劳动。集体劳动挣工分，所有社员都在生产队大集体干农活，大家一条心，按劳分配，几乎难得有一个闲人。大集体的生产十分艰巨，大家的生活也不富裕。而生活的艰辛并没有泯灭父辈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以及对未来生活的期待。许多许多人都各自开朗，开心，一天天呢，生产队沟上沟下，山坡山梁，都能听见大家的说笑声。这是当今许多人根本无法理解的，我也不愿辩解，任何语言都显得苍白。每个时代都有每个时代的特点特色！仅此！大概是为了调节农业种植结构，种植业多样化吧，几乎每个生产队，都会在那些稍微贫瘠点的土地里种上一定数量的豆类作物。豌豆不仅可以调节种植结构，还可以改善土壤构造，增加土壤肥力，提高农作物产量和品质。这是祖祖辈辈千百年来总结出来的经验，也是祖先的智慧。这些话说起来呢，似乎好像太过书本味。父辈们很实际，就是豌豆成熟期比较早，在青黄不接的春荒时节，豌豆可以当口粮，填饱肚子，这才是最根本的！豌豆藤黄了，开始干枯了，豌豆也成熟了。豌豆一成熟，马上就得收获。苗床里的棉花苗子叶已生长出来，急切等待着豌豆收获后移栽。每个生产队的劳力终是有限，基本上，每年这个时候，大队小学就会放上那么几天农忙假。这农忙假吧，好像也不是大队学校所能决定，基本上由公社中心校下发通知，各大队小学只不过执行而已。农忙假只针对三四五年级的学生，一二年级的孩子太小，不能放农忙假，回家参加集体劳动。在生产队干活呢，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平时放个星期或者寒暑假，也帮妈老汉干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最主要的就是帮助锄却地头的杂草，锄草是件费力气的事情。锄头在手上，根本挥舞不了几下，就再也没有了力气，只好蹲下用手扯。那些鲜嫩的杂草，往往还要背回家，拿到泉水凼里淘洗干净后喂猪，做猪饲料。即使扯个草，也无比贪玩，随时坐到地里搞泥巴，偷懒。除了扯草，还帮着捡棉花，捡棉花看似简单，实际上也有技巧。首先，必须将五个指头拢在一块，准确地拈住绽放的棉花，不要捏着棉壳，不然棉花上就会沾上许多干枯了的叶子，不仅质量大打折扣，还要扣工分。生产队长大吼一声：出工啰！放农忙假的孩子们纷纷从家里跑出门，听生产队长吩咐到某某山坡上扯豌豆，并且叮嘱孩子们不要在豌豆上踩踏，更不要在豌豆地里打闹，以免豌豆爆裂掉进地里，那样的话捡也不好捡，只能让它在地里生了根，发了芽，太可惜太浪费了。扯豌豆没有啥技巧，很是简单。大家躬着腰，铆着劲，左右手不停地把生长在地里的豌豆扯下来，拢在一块，像推屎爬（方言，蜣螂）推屎一样裹着滚着向前推进。在这些干活的孩子当中，我年纪最小，力气也小。不过我不甘示弱，学着大一些孩子们的样子，使出吃奶的力气，尽管很是努力，还是赶不上人家，被远远地甩在了后头。大点的孩子各自扯完各自的豌豆，回头见我远远地掉在后面，一个两个屁股一甩就坐在了地里，抽起了丝茅草，此时的丝茅草比较饱满，抽下来后，剥出里面的花蕊放在嘴里咀嚼，软软糯糯，别有一番滋味。听说丝茅草还能够防止流鼻血。好多孩子特别喜欢抽丝茅草吃呢。大孩子的行为影响了我，我一下子就倦怠起来，也准备甩屁股坐下抽丝茅草吃，结果，耳朵里听到有孩子说，工分都挣一样多，我们凭啥子要多干，你不完成你的任务，我们就只有等啰！老汉时常对我说，人嘛，要有点志气！何况呢，那些闹意见的孩子，人家说的又不是没有道理，我如果少干活，和人家挣同样的工分，岂不就是啃了人家的肩头皮子。拖后腿也就算了，啃人家肩头皮子就不对了嘛。我暗自给自己打气，加把劲，加油加油再加油。手脚并用，甚至用头用肩顶着一团一团的豌豆往前推动。一块地的豌豆扯完后，身上又酸又痛，鼻尖鼻子沟全部沾满黑色的灰尘，鼻涕又浓又稠如墨一样，喉咙里咳出的浓痰也是一坨一坨，黑漆漆的，颈子上肚子上头发上全是灰扑扑的尘埃，整个人就像从灰坑里钻出来一样。中午收了工回家，娘老汉手指着花猫儿一样的我哈哈大笑，笑得我很是难为情，很不自在，拿起挂在洗脸盆架上的镜子端详，结果，也是被自己滑稽的样子弄得笑了起来。扯豌豆累是挺累，不过也有些乐趣，很让人期待。一些孩子把每天做饭时的洋火揣在身上，对头，当年，我们都是叫洋火，而不是叫火柴。叫火柴太过文雅，大家都不习惯。一块地的豌豆扯完后，若是天时尚早，那些揣着洋火的孩子便把豌豆抱一抱到山坡空旷处，点燃豌豆藤。大家兴高采烈地烧豌豆吃。豌豆藤剥剥剥地燃烧，豌豆在燃烧中爆裂熟透，发出豆香味。豌豆一旦开始爆裂，孩子们就迫不及待争先恐后争抢，有些孩子手里拿根树枝，在火中拨弄，把滚烫的豌豆拨出来后，一把抓在手里，豌豆太烫，孩子们嘴里发出愉快的“哎呦哎呦”声，用嘴胡乱地吹上几下，一把把豌豆扔进嘴里，整个嘴唇弄得黑乎乎的，像个唱戏的花脸。烧豌豆也有风险，尤其在山坡上，豌豆藤挟裹着豌豆，燃烧得正红火，围着火堆的一双双小眼睛，巴巴地望着升腾的火焰，任炽热的气息把小脸蛋熏得通红，各自吞咽着口水。一阵看不见摸不着的山风，不知道一下子从哪儿钻了出来，先是躲在孩子们身后东看看，西瞅瞅。一个不注意就莫名其妙地吹向了燃烧着的豌豆藤，风把火苗一下子四下带了开去。我们脚下的枯草开始着火，火苗撵着孩子们退却的脚步燃烧。火苗还和大家开玩笑，东一处，西一处，蔓延开来。所有的孩子都手忙脚乱，不断胡乱扑打，用双脚乱踩。年幼无知的我也不知其厉害，看火焰蔓延开来，吓坏了，赶紧提议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打呀。那些比我大的孩子，一下子似乎也明白过来，纷纷然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对着火焰狂抽狂打。火焰是扑灭了，真是有惊无险！而我们好几个孩子的衣服都被燃烧了几个窟窿，即使老娘手再巧，也难以缝补上。那些挨了老妈老汉暴捶的孩子，直是埋怨我出了个馊主意，咋个能用衣服去扑火嘛？衣服是布料做的，也容易着火啊。真是个闷卵虫，只晓得出个馊主意。你们还好意思说我？还委屈？这能怨我吗？你们挨了打，我还不是照样挨了我老汉的黄荆条子，打得屁股开花，现在摸都不能摸呢！你们比我大，咋就想不出一个好办法扑火嘛，一个个瓜眉瓜眼，傻不愣登的。火扑灭了，还怨我。要是烧了房子，闯下大祸，你们又怨谁嘛？一般情况下，豌豆扯下后，都晾晒在山坡上，待晾晒干后，再一背一背背到生产队保管室，生产队社员用一种叫连盖的农具捶打脱粒。背豌豆看似并不太重，往往翻山翻山整一大背，也没多少重量，只是豌豆属于典型的毛多肉少，背着一大背豌豆走在山坡上的羊肠小道，偶尔一阵比较强的山风，还会把背豌豆的人掀得人仰马翻，很狼狈很滑稽，弄得大家嘻嘻哈哈，很是开心。我的人生就在这寻寻常常的苦乐中渡过，作为一个时代的见证者，我不仅在生产队扯过豌豆，种过小麦，栽过水稻，挖过红苕，割过高粱，还交过公粮，交过农税，见证了一个时代向另一个时代的过渡，转换。我也明白，历史没有对错，人生没有好坏，一切都是发展的必然，是阅历，是我人生的财富。我们都是匆匆的过客。今天，我拿起笔，写下这段文字，以表达对过去岁月的一点怀念，以及纪念我一去不返的童年和曾经的青春！——END——作者简介野草，农夫，四川石盘人氏。现代半文盲，不会电脑，不会拼音打字，一笔一划皆手写。爱文字，目前为止，在一些平台发文数十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