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忙送饭

桃之夭夭

　　“妇姑荷箪食，童稚携壶浆，相随饷田去，丁壮在南冈。”白居易的《观刈麦》其实不只适合刈麦，它适合各种的农忙，比如秋收。

文人笔下的秋天是“天高气爽”、“大雁南飞”，但在农民的眼里它只有“忙、忙、忙”。玉米熟了，大豆黄了，红薯需要挖了，田里的瓜果需要搬家了……有些作物可以等，但有些不可以，比如大豆。在太阳的暴晒下，豆荚一个个都咧开了嘴，只差最后那“啪”的一声便颗粒无收了。所以抢收在此刻很关键。

那长满豆荚的豆杆用手摸一下都觉得扎，但是大人们根本顾不上这些。拿着磨快了的镰刀右手和戴着破手套的起满茧子左手共同携作，一把又一把的豆杆儿应声而倒，之后或被捆起或被装入筐中搬到晾晒场。豆杆很坚硬，皮肤被扎的生疼，但是大家都顾不上休息，更别说回家吃饭了。于是各家各户的小孩都承担起了送饭的任务。

一般情况下，馒头是母亲前一天晚上回家已蒸好的，至于菜什么的几乎没有，只要有一碟油泼辣子就好。中午时分，小孩子们把几个馒头、一碟辣子放入手提篮中，再提一壶凉开水就出发了。村子东南西北的小道上，开始出现小小的身影。外面的道路再七拐八拐也不会让人害怕，因为整个田间全是人，大家都在自家的田间地畔忙活着。小孩子们也很清楚父母今天在哪一块地里收割，也知道哪一块是自家的。

几个馒头送到，吃一口再喝一口水，再看看那田间摇曳着红彤彤的柿树上的柿子，有不知疲倦的便会爬上树摘几个已经开始变软的。吃一口馒头，再吃一口柿子，那表情如同吃上人间美味一样。放眼望去，绵延了好几里的地头总会有几个黑点，那都是为节省时间不回家吃饭的人。

大人们总是皮着说把这点儿活干完，明天再换一块地，一方面庄稼不等人，一方面这块地有些远，来来回回也很浪费时间。送完饭的小孩又给筐子放一些捆好的豆杆，慢慢地提着挪回家。路好远，抬头望去村子隐隐约约可见，但那上坡的路，却怎么也看不到头。

大的拉着小的，手里永远也不会空着，在农忙时节，就这样一天又一天在田间地头奔波着，虽然帮不上什么大忙，但是作用总要有的。

如今的脚下，不是荒草遍地便是那看不到核桃树的核桃园，浓密到令人窒息。那小小的身影已不见，那摇曳着柿子的柿树已不见，那一个又一个在田间的人们也不见，唯有这一片土地还在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