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子薛蟠与风流贾珍的共性

孙文笛

作者：孙文笛

薛大呆子平日里不务正业，是个吃喝嫖赌五毒俱全的花花公子。说起来这花花公子也不是过日子的人，仗着手里有些钱，到南方周游回来，便美其名曰：做生意。估计这钱赚得没有花的多，故而薛蟠在打理生意方面确实没见过什么成效，倒是坏事做了一桩又一桩。

薛蟠有一个绰号叫“呆霸王”。仅凭这一个“呆”字，就能看出薛蟠其人不过是狗仗人势，头脑也不怎么聪明。然而不聪明的薛蟠竟然也有聪明时候。只是薛蟠的聪明一般都是用在歪门邪道上。

《红楼梦》第二十五回，有一个精彩情节，将薛蟠的歪心眼儿写得极其传神。贾宝玉因被贾环烫了脸，林黛玉前去探望。两个人手拉手说着话，贾宝玉忍不住痴情地呆望着林妹妹，弄得林黛玉当时就脸红红地想回潇湘馆去。可是正在此时，宝玉忽然大叫“头疼”！一时间便癫狂起来！谁知一个闹将起来还不够，另一个又闯了过来！只见王熙凤拿着一把刀，见鸡要杀鸡，见人要杀人。眼看着一个大家子乱得不成样子，众人唬得不知如何是好。

恰在此时，薛蟠挤在人群里：“别人慌张自不必讲，独有薛蟠更比诸人忙到十分去：又恐薛姨妈被人挤倒，又恐薛宝钗被人瞧见，又恐香菱被人臊皮，——知道贾珍等是在女人身上做功夫的……”

试想当时的情形，动静还真是够大的。不仅惊动了游手好闲的薛蟠，连东府里的贾珍、贾蓉、贾蔷们等都慌得跑来了！作者虽然没有多余的笔墨去描述众人的慌乱情景，仅薛蟠的一番心思，便把到场的人物栩栩如生地表现出来。薛蟠的一番心事，既表现了他的无赖形态，又通过他的联想，侧面地再现了贾珍的丑恶嘴脸。

薛蟠与贾珍臭味相投，必要时沆瀣一气，关键时相互猜忌。

红楼第七十五回，贾珍在家里开设赌局，薛蟠就是座上客。“公然斗叶掷骰，放头开局，夜赌起来。家下人借此各有些进益，巴不得的如此，所以竟成了势了……”薛蟠与贾珍的身份，只不过一个是官员，一个是富二代罢了。二人都是纨绔子弟，花花公子，在个人喜好上基本是没有什么差别的。

诚然薛蟠好色，强抢民女，霸占戏子等等不堪的事情都做得出来。但是薛蟠不管怎么说还不至于到了染指近亲的地步。然而贾珍除了与儿媳有染外，连自己的小姨子都不放过。不管尤二姐、尤三姐与尤氏是不是血亲，只要是成了亲戚，就形成了一种特定的人际关系。俗话说“兔子不吃窝边草”，不管是皇帝家里的穷亲戚，还是贵族家里穷亲戚，都是不可随便僭越的社会关系。倘若连这种关系都不放过，那么做人必定出了问题。

所以薛蟠这种下流之徒，心里更比别人明白其中的潜规则。然而，薛蟠正在担心，作者突然间笔锋一转：薛蟠“突然看见林黛玉风流婉转”，便立即酥在那儿！好色之徒一边防范好色之徒，但是什么时候都是狗改不了吃屎。刚才还担心别人呢，现在又对亲戚家的女孩子产生了邪念。

薛蟠的一点小小心动，虽然只是几笔勾描，但却勾画出贾府里面一片暗藏的乱象，也将薛蟠的下流和无耻暴露无疑。不能不说作者的文笔之妙，掘涉之深。这几笔白描，既表现了薛蟠的奸诈，同时也将贾府的阴暗面表现得淋漓尽致。

俗话说，墙倒众人推。正象探春说的那样，“若从外头杀来，一时是杀不死的。必须先从家里自杀自灭起来，才能一败涂地呢！”贾珍作孽导致贾家众叛亲离。他与薛蟠虽是臭味相投，但是貌合神离，互相勾结罢了！

然而贾家男人拈花惹草的不少，比说贾链、贾赦爷俩。好在他们只在沾染亲戚之外的女人，而不象贾珍，不分亲疏远近。贾珍的习性薛蟠最是明白，故而在一刹那间产生一种特殊的心理。可见贾家浮浪子弟之多，在普通人不怎么留意，而在淫邪之徒眼中，却是不一般的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