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小煤球”

桑柔

　　家有毛孩“小煤球”，10岁整啦。

初来我家，它两月大，通体漆黑，由此昵称“小煤球”。如今毛色，黑中夹杂些许白。家人戏言，小煤球它娘——“拖把”，是白色比熊，基因显了吧。

与小煤球的缘分，源于一寻常日子。上班途中遇小姐妹，聊说中提及她家“拖把”生了9只小奶狗。知我没兴趣猫狗，只问农村老家要养不。“盛情难却”，我回“好。”

2014年6月，阳阳高考一结束，漆黑一团的小家伙，被提在小布袋里，送到我家。它怯怯地躲在桌下，过了好一会，才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

本打算次日便将它送回老家，扔给我妈。谁料阳阳对它一见钟情。我呢，看着那么柔弱的小生灵，也心生怜惜，留下就留下吧。一句留下，从此改变生活节奏。

一早一晚，风雨寒暑，10年，近4千个日子8千趟的楼上楼下。下雨天，还得打着伞抱它到干燥有檐的廊道，累得不行。对于我这种多少有些整洁强迫症的人，每天得增加两遍地面卫生，外加给它洗澡，吹风……多出狗粮钱、增加水电费……擦地抹布的报废周期明显缩短。

或许是长牙阶段，初期的小煤球没少捣蛋闯祸。下班回到家，那场景让我崩溃。拖鞋被叼得东一只西一只，沙发靠垫丢在地上，甚至被扯破。接线板都不能幸免，线被咬断。家具啃得坑坑洼洼……我后来重新装修，多半与这些家具的“不堪”有关。

然而，与日俱增的感情，到底超越了那些气恼。小家伙会每天等着我们回家，我才掏钥匙，它就候在门边。它总是第一个敏锐地觉察出脚步声，只要看见小煤球“哒哒哒”跑去门边，我们就知道有人回来了。谁回来，它都叼起它的小线球，无比兴奋地迎上前……

带它出门遛，回来它知道要先洗脚，通常会站定在门口，等你说“进来”，才迈开步径直去卫生间。而当你对它吆喝，当它意识到自己做错什么，便会知趣地躲到沙发底下，或者别过头不看你。

我从一个对养猫养狗嗤之以鼻的人，成为一个靠谱的铲屎官。4千个楼上楼下的日子，也被我当做是小煤球馈赠的健身月票。尽管它长年待在家，尽管沙发由此成了它的专座，却没有任何异味。磨牙期后，屋内更是恢复之前的整洁。

别家的狗狗带出门吧，都乖乖地走在主人身边。小煤球不，生性好动。看见猫狗伙伴，好奇心极强追将上去。起跑前，还会有独属的小动作——蹑手蹑脚匍匐前进，侦查一番才飞奔向前。我们根本追不上。我谓它具有小猎狗的特质。

某个清晨，自由散漫终于闯下祸。一辆电动三轮车撞到了它，后腿脱臼，并且尿血。我泪奔，急打宠物医院电话。急诊，拍片，复位，打针，买康复奶粉……千余费用。我妈说，这要在农村，哪有送医院的，狗的自愈能力强，会自己好起来的。但我不后悔这些诊疗，小煤球康复比什么都好。不过，从此出门不敢松开牵引绳。

还有一次，家正装修。午间，我下楼给俩装修工买快餐，让他们照看在家的小煤球。千考虑万考虑，唯独没想到这么一会儿，会有燃气公司的人来接燃气管。他敲门，他俩开门。小煤球趁机冲出门，大概是找我去了。装修工追下楼，它早已无影。

接到消息的我，同步冲出快餐店，沿着小煤球习惯的路线，高声疾唤，也顾不上失态，顾不上路人异样的目光。走跑太慢，又急招一辆出租车，让车带我找。

总算，在某个“老地方”，远远看见小煤球。它似乎也看见了我，飞奔而来。小煤球，也指望在这里找着家人吧！这些“老地方”，我们共有。

失而复得的狂喜，让我眼眶湿润。之后，无数次对小煤球念叨，“小家伙，千万不可乱跑啦。要是找不到你，要是你出了意外或者成为流浪狗狗，我将一辈子内疚，一辈子背负。”

冬日，小煤球的毛发长长的，微卷，像小藏獒或小狮子。夏天热，要剃短，可它无论如何不接受宠物店给修剪，三个人都按不住，又叫又咬的。没办法，最终只能是我做它的专属理发师。它仍然不乐意，只是拿我没辙，每次都很委屈很无奈地望着我。

小煤球不愿理发不愿洗澡，但喜晒太阳。秋冬天，它在院子在阳台在有光照的地板上，以各种舒服的姿态躺着趴着。或者，在暖暖的炉火边坐下。那场面，很温馨。

比秋冬的阳光更喜欢的，是——吃。餐前，最积极到桌边的，准是它。静静地等着谁赏它好吃的，这边等不着跑到那边，那边也不给，便搭上你的手臂，用爪子挠挠你，神情一股子“没看见我么，给我一点。”那滴溜溜的小眼神，任谁也做不到无动于衷。

小煤球特别愿意随我们回临安老家，谁说不是呢，那里有广袤的原野，有开阔的院子，周围没什么车辆，它可以随心所欲地奔来跑去，可以与当地的狗狗玩耍，顺便还可以捉弄吓唬一下正在田里啄食的鸡。

调皮之余，小煤球似乎还有天然灵敏。生人近家，“汪汪”不停。然而那年，阳阳第一次领超超回家，它竟然只是欢快地摇尾。或许是超超天然的亲和力，或许是明白，和主人亲近的人无需设防？

小煤球，应是白色比熊与黑色草狗杂交而生，我猜。比起名贵者，不算最漂亮。但我家所有人，都喜欢它，善待它。既缘定此生，便注定是彼此最重要的。

我们家的微信群名——煤球后援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