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近期阅读了杨志军的长篇小说《雪山大地》,小说是一部以汉藏两个民族家庭水乳交融为主线的现实主义力作。小说用第一人称“我”讲述了父辈们建国后在草原上既辛酸又辉煌的创业历程。小说以青藏高原为中心,为读者提供了全新的视角,以历史的、人文的、信仰的差异性叙述方式,呈现出藏族牧民完全不一样的风土人情。小说主人公们在历史的进程中不断突出重围,用真情在雪山大地上谱写了一曲可歌可泣的天籁之音。</p> 《雪山大地》获得第十一届矛盾文学奖,小说讲述的故事有历史的累累伤痕和日新月异,更有人物的不屈不挠和牺牲奉献。小说的语言带着藏族的特有腔调,文字有诗意的浪漫,有散文的洒脱,更有叙事的宏大。小说里的人物,有的意志坚定,有的心灵圣洁,有的无怨无悔,当然也有的自私狭隘。<br> 小说最让人震撼和感动的人物是“我”的父亲强巴。强巴是草原的先锋,他思维超前,行动力强,无惧艰辛,强烈的责任心和使命感驱使他一再突破思维的牢笼,为草原的明天拼尽全力。<br> <div> 强巴的第一次人生突围是破天荒地在草原上办学校。想要改变一个人有如搬动一座山,想要改变一个民族的思维方式更是难上加难。强巴认定的事,没有条件自己创造条件也要干。他把角巴用来接头的“一间房”改造成学校。缺乏硬件设施,没有木头、水泥、砖瓦,就用牛皮拼接来作为隔断;没有黑板,还是用牛皮来当黑板。</div><div><br> 简易的学校建成后,强巴跑断腿,磨破嘴地一家一家去动员。他既是校长又是老师,他自编教材,自己负责教学和生活。他把自己的全部精力都放在学校事业上,毕业考试在全省小学中成绩排名第一。这不但增强了师生的自信心,也引来了州、县投资沁多中学建设。</div><div><br> “ 河水不干,学校不散”。强巴把所有学生一个不落都带入中学,有的进入大学。正如书中所言“草原上办学校,就是把星星搬到地上,再把星星搬到人心里”。当所有孩子毕业后都成为有用之材,成了公家人,沁多学校自然迎来了生源大丰收。学校是强巴呕心沥血的结果,是他用自己的全部智慧凝结成的草原的未来,是无数个焦虑、郁闷、展望、欢喜的夜晚之后,抬头看到的一片曙光。<br></div> 强巴的第二次人生突围是和母亲一起建医院。当“我”的母亲苗医生从省医院被下放到沁多县医疗所后,在父母的不懈努力下,沁多县医疗所变成了门类分科齐全的州医院分院。当母亲了解到“生别离山”上还有一群自生自灭的麻风病群体,便产生了要在那里建一所“麻风病医疗所”的愿望。<div><br> 在上级不给任何支持的情况下,强巴又突破常人思维。在那个社会主义商业时代,强巴用牛羊换水泥、砖瓦、建材、工程费等,悄悄地在“生别离山”这个被世间抛弃的角落上,建起了一座爱的天堂——麻风病医疗所,母亲开始了她英勇而悲壮的麻风病治疗研究。后来母亲平反后,上级任命她为州医院院长。个人前途和病人面前,她还是毅然选择了与麻风病人在一起,直到她感染上麻风病离世。</div><div><br> 以物换物建成的麻风病医疗所被定性为那个时代全省投机倒把的典型,“强巴案”涉案人员众多,强巴被判刑八年。两年后,“粉碎四人帮”的歌声伴随着一个时代的结束和另一个时代的开始,强巴被提前六年释放。</div><div><br> 平反后的强巴意想不到地又一次次开启了突围的人生。父亲不愧是与母亲心灵同频共振的伴侣,沁多县长和州畜牧局长的位置他不选,他竟然选择当一个牧人。眼看着牧民们守着越来越多的牛羊不卖掉,他又开始担心草原环境恶化的问题。他率先冲破各种阻力,干起了牛羊贸易,后来越做越大,带着一班人竟把贸易做成了集团化。</div><div><br> 牛羊的贸易也无法阻止越来越严重的草原沙漠化。他试着种草却没有成功,为此他要担负起更大的责任。强巴的做法再次让人惊掉了下巴,他放弃赚大钱的沁多贸易,又主动跟省里要官做,并特别要求分管最困难的草原牧场建设,他要用权力和时间来治理沙漠化。几年之后,他用智慧动员大部分牧民搬出草原,草原得到了休养生息。牧民们住到城市边缘一眼能看得见雪山的地方,看得见草原绿色绵延铺展。强巴安静地倒在去雪山工作的路上,再也没有醒来。<br></div> 强巴身上凝聚了父辈们勇于担当、牺牲自我、甘于奉献的高贵品质,也影响着下一代人,继续突围新一轮的人生。后辈们像草原上发出去遨游的飞船,一旦草原有需要,只要发出信号,他们总会冲破一切阻隔,回到他们挚爱的草原发光发热。<br> <div> 小说的中“我”既是强巴的儿子,也是他的学生,更是愿意在心里把自己当成藏族人的孩子。“我”毕业后在兰师大中文系教古典文学,妻子梅朵在艺术系教声乐。学校分配一套装修好的房子,小两口幸福的生活沐浴着阳光。然而草原的一声呼唤,“我”便割舍了拥有的一切,回到沁多学校做了一名校长。梅朵也义无返顾地放弃安适生活,追随“我”回来。<br><br></div><div> 小说里的才让也是让人感佩的后生。四五岁时被一巴掌扇成聋哑孩子。母亲锲而不舍地坚持带他四处治疗,几年后奇迹出现。复聪后的才让在学习上显出了极高的天赋。他上学一路跳级,清华物理研究生毕业后赴美读博。然而草原的呼唤,还是把他牵回到魂梦相系的家乡。他放弃了美国的诱惑,放弃了物理研究,决然回到草原,扛起建设家乡的重担。他接续了强巴未完成的使命,忘我地工作,忘记了休息,最后猝死在黎明的办公室里,让所有人扼腕叹息。<br> </div><div> 小说的另一个重量级人物角巴德吉,也是一个不断突破自我的人。解放前他是沁多部落的头人,解放后他成为新社会沁多公社主任。他思想进步,办事干脆,古道热肠,不计较个人得失,可以为信任的人舍命。他与强巴在人生路上相扶相帮,两家人风雨共担、相濡以沫。</div><div><br></div><div> 强巴的名字就是他给起的,只是因为在食堂吃饭时,强巴吃他碗里的菜,也让他吃自己碗里的菜,他便认定这是家里人。角巴的父亲叫强巴,他的祖父是老强巴。他把最尊贵的名字“强巴”送给了“我”父亲,还把草原最优秀的马也送给了强巴。他给予强巴物质和精神的巨大支撑,是他一生最坚实的靠山。</div><div><br> 角巴把失去妻子又带着三个孩子的桑杰(草原上的孤儿)招为上门女婿。这是桑杰之前做梦都不敢想的事,角巴却实实在在地接纳了他们一家。社会的进步让角巴在思想上一次次实现了突围。</div><div><br> 小说在对雪山大地一往情深的凝望和咏叹时,也注意刻画不同的人物的不同性格。他们在历史前进的脚步里,不同程度地获得了成长与突破,实现了更大意义上的人生自我价值。正如歌所唱“人这一生总要学会突围,让生命的河记着你是谁,任甘露苦水都要尝尝滋味,不枉这人间来一回。游离颠沛,心要穿越多少尖锐,不被击溃,看我头也不回地突围”。<br></div> 文字:在水之湄<div>图片:来源风络</div><div>感谢:所有遇见</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