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淡淡的枣花香

Jane Lee

李秀丽 (Jane Lee)

6/25/2020 于恬园

枣花香

地里的枣树今年从5月9号就开始绽放了。她没有桃花的鲜艳，没有樱花的娇媚，也没有杏花李花那纷纷扬扬。那小小很不起眼的淡黄的花淡青的蕾，布满枝头，倒也是很热烈。今年所有的枣树又长大了不少。置身于枣园中，不经意时那一丝丝淡淡甜甜的枣花香，沁人肺腑，那种欢喜却是难以形容。

枣花的花期很长，从五月开始，一直到差不多摘完枣的时候，有些新发的枝条上还有枣花，真奇妙。第一次闻到枣花香，是2018年的5月, 那时刚从芝加哥过来没多久，每天早上喜欢去看看枣树长得如何，一天早上刚刚走到枣树边，一阵淡淡甜甜的花香扑鼻而来，我舍不得移步，贪婪地闻着花香。枝头几只忙碌的蜜蜂在低吟浅唱，心里想这退休的生活方式真是正确的选择。

2018年4月中旬，大儿子从三藩市飞回芝加哥，陪我和家狗 Pix 从芝加哥开车来到北加州。我随车带了些细软，还带了不少花啊，菜啊等种子，一路西行，犹如昭君出塞那么壮烈。跨州过境，春还没回大地，路上两边除了苍茫，还是苍茫。尤其出了 Wyoming 到 Salt Lake City 这段路，在山里转了好久，时而飘雪时而冰雹，又是雨水又是阳光明媚，此起彼消，加上上坡下坡，虽然不是险途，但也是够刺激的。一路走走停停，逢州府必进，到第六天，4月18号中午时分转到加州境内, 在 Tahoe 那一带下了个大大的斜坡，就快到加州州府 Sacramento 了。景色一新，红花绿叶，再从 Sacramento 往 Brentwood 开, 两边绿野田畴。加州啊加州，有多少人说过：“美国梦的终极目标是加州梦！”

一、初来乍到

2018年4月18号下午三点多，终于来到 Brentwood, 先生在迎接我们, 给我们大大的拥抱，大家照相留念。很久没见 Babi 了 ( 我们叫先生 Babi)， Pix 很兴奋地扑向 Babi，要 Babi 挠他的脖子，舒服极了。

来到农场，先生在路口迎接我们

先生于2016年3月一个人拖住我们的小房车, 从芝加哥走德州的方向，由南部开到 Brentwood. 先生出发前很豪迈地对我说:"老婆啊，当年你只身一人来美国做 pioneer，现在轮到我了。” 如今他已经在这两年了，像牛一样勤勤恳恳，两年内以一己之力种下了1000多棵枣树桑树和其它果树。还挖沟，在大田里铺下了粗大的输水管，真是好了不起。

种果树的时候，需要有人把树扶一下，他好用拖拉机把泥土填上，叫朋友黄生在home depot门口找两个墨西哥人帮忙。2018年，加州最低人工是 $10.5/小时，但是他们开口要 $25/小时，有个人迈向前说他愿意收 $15 /小时，叫他上车，被其他几个人拉下来，说西班牙语朋友听不懂，估计是他不能要这么低的价钱，打电话问先生怎么办，先生想文科的大学毕业生也就是 $20块钱一个小时左右，叫你扶一下树，要这么多人工，不找了。于是先生就用照相机的三脚架，把树扶着，用拖拉机铲泥土，一不小心就把三脚架碰翻，在拖拉机跳上跳下，赶着季节时间，硬是把近 900 棵树种下了，真是难为了他。先生说朋友黄生也过来帮过忙，感恩这个好朋友。

房子还没有开始建，水井打好了，污水处理系统也建好了，但是还没有电，我们还是把小房车停在对面的邻居的地里，住在小房车里。在我们这块地里，先生用汽油发电机抽水到水箱里，再装了个太阳能板发电来浇水。搞了个小农场，还盖房子，把先生的聪明才智和超强的动手能力都发挥的淋漓尽致。

我还没来得及坐下来，先生就交给我一个任务，桃子树得了卷叶病，他已经在网上学习了，neem oil 是有机的，喷 neem oil 有效, neem oil 和喷雾器已经买回来了，叫我赶快喷，如果喷晚了，今年就没有桃子吃了。我赶快换衣服就进入状态了，把九棵桃子树喷了一遍。毕竟是不适应喷药，喷完以后非常庆幸在2017年，因为发现熟了的桃子很容易坏的原因，取消了原来订的200棵桃子树，当时还不知道桃子有卷叶病的事情，否则每年喷药多恐怖。2019年桃树又犯卷叶病，懒得喷了，没有多少桃子吃，今年有人说把卷叶剪掉就行，我就很耐心的把叶子一片片剪掉，剪了又出，一共剪了三次以后就没有问题了，今年每棵桃树都结很多又大又香又甜又多汁的桃子。

桃子熟了

树是种下去了，有些枣树正开始冒芽。但是野草疯长，差不多有人那么高，把枣树盖的暗无天日。先生先是发给我一把大刀，砍枣树边的草。我高高地把大刀举过头顶，满腔的英雄气概，“大刀向......，” 歌词的后半句，你懂的，咔嚓一声，蛇一般的黑水管，在草丛中被砍成两半，跳动了一下，就无力地瘫在地里。我吓到脸青口唇白，以为是蛇，心扑扑跳，不知如何是好，定下神来，看到是水管，赶快找先生，先生过来一看，连连安慰我，说没事，很容易就驳好的，我的心才定下来。砍草效率实在太低了，先生就开拖拉机把草压低（那时还没有买剪草机），我先用棍子把枣树找出来，站在枣树边，举着棍子来指挥先生，由于我动作慢，还负责做饭，先生早上六点多就下地干活，没有我为他引路，他开着拖拉机横冲直撞去压草，也压死了一些枣树苗，我那个心痛啊，别提了，天灾人祸，天灾人祸！

先生用拖拉机压草

我用刀砍草

把水管固定

大面积的草给压住了，围着每棵树的草也砍干净了，五月的加州已经进入旱季，赶紧铺水管，每行树拉两条水管，用铁钉把它固定在地上。2017年，先生种了两百多棵枣树，用汽油发电机抽水，用太阳能发电灌溉。如今水管铺好后，争取了两年才姗姗来迟的电，电力公司也终于在我们的地里竖起电线杆，送来光明。先生把灌溉系统的压力容器，控制系统等也装好了，在树苗渴望水的时候，及时地给它们送来 Sierra Nevada 的雪水。顺便说一下，我们这个地方是北加州的三角洲，Sacramento 河和 San Joaquin 两条河流，带着 Sierra Nevada 雪山上融化的雪水，在我们的西北边 Pittsburgh 那个地方交汇，再流到太平洋。我们的农田有县里布下的灌溉渠道，引来河水灌溉农田。先生每天还用拖拉机把砍树公司免费倒在我们这里的木屑堆到树苗旁边，这些木屑既保水又控制野草，厚厚的木屑底下非常适合微生物的生长，微生物把腐烂的木屑分解，给土壤增加有机质。

我们除了种了很多枣树和巴基斯坦长果桑树外，还划了一块地方叫自留地，专种我们想吃的五花八门的各种水果。在我们的悉心照料下，加上充足的阳光水分微生物有机质，小树苗天天快高长大。

二. 农夫的烦恼

理想很美好，现实很骨感。弄个小农场，心一定要大，心一定要大，只问耕耘，不问收获，才能吃的香，睡的着。先生天生就是一个有修行的人，心大心宽的很，搞农业是不二的人选。

我学开拖拉机

看着树苗长大了，看着它开花了，看着它结果了，看着它成熟了，天上飞的地上走的，还有地下钻的也都在盯着呢，它们各取所需不请自来，有吃果子的，有吃根的有吃叶子的。满树的杏子会在熟的那天晚上一夜消失，经常地里一棵原来长的好好的树忽然干枯，一提起来根没有了， gopher 把它吃掉了，去年冬天让 gopher 一口气吃掉 60 棵巴基斯坦桑树的根。菜地里种的菜，连葱大蒜韭菜等味道这么重的都不放过，等长大了就没有了，ground squirrel 把它吃掉了。今年种了很多大蒜，等着吃蒜苔呢，三月初回芝加哥时长势喜人，三月底回来什么都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野草。果子熟的时候，鸟最聪明了，这咬两口那咬两口，体无完肤，蚂蚁是最大的 trouble maker, 无处不在，无所不吃，拿他们一点办法都没有。

每次浇水的时候，先生就会从早到晚不停的在地里走，看看哪个地方的水管被地鼠咬断了，把它接上。由于管子是埋在厚厚的木屑底下，看到一大滩水，但找不到准确的位置，就叫我这个顺风耳来帮他听，找到水管的准确位置，再把断了的水管接起来。

我常常对先生说，要是植物能讲话就好了，经常看到一棵原来长得好好的植物，突然叶子黄了，干了掉了，不开心了死了，不知所措，只好在网上在书中，在微信群里找答案。也经常感叹，做农业实验真是很难，一个是周期长，另一个是影响的因素多，最重要的是根长在泥土里，看不见，摸不着，只能 trial and error，要非常有耐心才行，经常弄到最后都忘记原来的问题是什么了，把初心忘掉了，不像调程序和做其它的实验，把参数改一改，很快就知道结果如何了。

加州的紫外线非常的严重，而且只有两季：雨季和旱季。雨季不停的下，旱季滴水不漏。以前在芝加哥老觉得自己有绿手指，来到这里，种死了不少宝贝。白玉兰，米兰，含笑，桂花，栀子花，鸡蛋花，茶花，番石榴，沙田柚，黄皮，牛油果等等，在我手下不知道死了多少回。先生种的龙眼，荔枝，嘉宝果，泡泡果，大青枣等也了无踪影了。交了这么多学费，终于学会一点，苗小的时候一定要遮荫，冬天还要给树苗盖被子保温。

有机种植, 除草是最大的挑战。野草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在这个地方，不管春夏秋冬，有风没风，什么风，野草都会疯长。有刺的没刺的，针尖麦芒的，肆无忌惮地长，我们用厚厚的木屑把树根盖住，去压草，野草还是疯长。去年先生每天剪草打草，对我说：“老婆啊，难道我的生命每天就是这样浪费在打草上吗？” 因为我也用打草机打了一些草，还用手拔树边的草，从东边开始拔，还没有拔到西边，东边的草又长起来了，非常理解先生的不易，就安慰他：“再努力一下，我们把草打了，草籽少了，明年就会好一些了。” 今年有一种很顽强的有刺很烦人的草叫 “prickly lettuce", 是少多了，但是针尖麦芒的草叫 "foxtail" 还是铺天盖地地长，见人就扎，帽子衣服裤子鞋子袜子都扎满，很不舒服。深深地感受到有机种植的不易，如果用除草剂就简单多了。坚持有机种植是靠一种理念去支撑，当然也为自身的食品安全去考虑。

先生打草

我在铺木屑

Foxtail 这种草像针尖麦芒一样

2018年一月苗圃送枣树苗来的时候，在车上还放了一种果树，送给我们隔壁的 Eden Plain Nursery. 我先生好奇，问这是什么。那司机神秘的说：“你不知道？这是最有外国风情的水果了，太好吃了，叫巴基斯坦长果桑.” 先生Google一下， 看到200多个comments，没有一个说它不好，马上打电话给我，叫我买树苗，但是苗圃已经关门了，我好不容易找到230棵树苗，连苗圃的大树都挖了给我，2018年二月初把它种下去了，由于树苗很大，当年就结了一些果。原来是想做 U-pick, 没想到这个东西零售不是有机的都要卖 $24/磅，因为每天只有熟一点，不是同时熟，叶子又大又密，在浓密的叶子里一根一根地找熟了的桑葚，很难摘，产量低，而且很容易坏，冰箱里只能放五到六天。 U-pick 是做不成了，因为如果一下子来很多人，根本没有东西给人家摘，还有不是有机的巴桑，零售 $24/磅， 这么好吃这么容易吃，一个六岁的小孩一次就能随便吃掉一磅。要如何收费才能开放 U-pick？请人又没有足够的工作量，只好我们夫妇俩摘。巴桑实在太好吃了，我每天摘完后才做晚饭，天天晚上十点钟才吃饭，吃饭的时候，微信电话 email, text，同时有人来找我，问我什么时候有桑葚取，压力山大，头发一夜又白了不少。这种东西种少了不够卖也发愁，种多了卖不出去也发愁，要的人多，产量又低，卖花姑娘插竹叶，今年都轮不到我吃，也没有送朋友的份了。

枣子的存放时间要长好多，原来也是计划做 U-pick 的，但是枣树有刺，而且不是像樱桃一样差不多同时熟，红的青的绿的甚至枣花，同时挂在一个枣吊上，摘的时候不小心很容易把青的碰掉，造成浪费。去年枣子不多，在把 U-pick 的一切事情准备就绪后，如大帐篷，写上枣的品种中英文名字的牌子，用中英文写上 U-pick 规矩的大牌子，摘枣子的水桶，给人喝桑叶茶的玻璃大瓶子，U-pick 免责书，U-pick 保险等等，都准备好了，才发现做 U-pick 条件不成熟，不是很合适。不知道今年能不能做一做 U-pick, 也很想试试看。

当事情不按我的意志走的时候，我就想起朋友的名言：“做什么事情都不容易。” 真的，做什么事情都不容易，放下就好。放下，什么烦恼都没有了。还有就是要不忘记初心，心定才不会惹烦恼。比如说种什么好这个事情，你问100个人就会有100个意见。有人说应该每样种点，这样全年都有收获，有钱赚，有人说杨梅 $50/磅，平均 $3/一粒，种杨梅，有人说种番石榴，你看番石榴几块钱一磅，像砖头那么重，有人说种百香果，每只就卖几块钱，又好吃。这些信息都很重要，但是一定要花点时间做研究，因为每一样都有它的挑战性，还要看你到底想要什么样的生活，你是想全年都赚钱呢，还是想有农忙农闲的时候，农忙时赚钱，农闲时去看世界是不是更好，你的心不转了才会有清静的日子，才会减少烦恼。

三、销售

生产是花钱，花钱是最容易的了，只要花钱买材料买设备买时间，总会生产出东西来，销售是赚钱，赚钱有谁觉得容易过？

我在2017年才开始用智能手机，是为了可以和在加州的先生视频。在芝加哥时没有进过任何群，来到这里，主动被动，一下子进了好几个群，信息多了，时间少了，心也没有以前那么清静了，最要命的是以前下课回家，手机躺在手袋里，几天不出来，现在是手机不离手了。

去年一月份，想到我们现在的树还小，产量低，但是又很希望能够 test market，于是建了个微信群，叫做 "Brentwood 有机巴桑鲜枣园。” 有人说，现在这销售不光是卖产品，还要卖故事，就在朋友圈里放枣园的小故事。以前从来按过微信里的discover （朋友圈？），第一个小故事发出去后，好家伙，Discover 旁边的数字猛涨，我对保护隐私是很介意的，不敢用手触摸这个功能，但是数字还是不断地猛涨，是什么意思呢？问朋友，朋友说你发了朋友圈后有人关注就会显示这个数字，我就放心按这个功能了，没想到有这么多朋友感兴趣我的小故事，从此以后就不可收拾了，有事没事就点点朋友圈，孰好孰坏？还是先生能保持一颗清净心，从来不点朋友圈。

感恩技术的发展，感恩微信的普及，感恩各位群友的支持，在我们产量不高的情形下，靠微信群和朋友圈，把去年的枣子和今年的桑葚卖完了，今年的枣子应该比去年多，希望一切顺利，能够实现从枣树到用户的无缝衔接，买卖顺畅。

通过这两年的实践，营销是要卖故事，但是基本的原则（fundamental）是永远不会变的，那是要有过硬的产品和优质的服务。好吃好喝的大枣桑葚和桑叶茶就会自己卖自己，多跟客人沟通，提供优质化的服务，客人欢喜最重要。

价钱方面，我们倾向于不要太贵，因为太贵，不容易卖，这是很正常的因果关系，但是也不要太便宜，虽然我们的孩子都已经工作了，生活压力没有中年人那么大，但是很多同行都是有养家糊口的压力，赚钱是硬道理，我们不能卖得太便宜来打击他们的积极性，而且有机种植也确实不容易，桑葚和枣子一粒一粒采摘很花人工，所以我们定一个适中的价格就很有必要。

年初的时候想着今年的产量会翻倍，虽然微信群的群友也是不断的增加，但是随着产量的提高，光靠微信群和朋友圈，能不能够消化增加的产量还是个问题，于是加入了 Brentwood Harvest Time，这是当地一个农场营销的组织，在这一带家喻户晓，它的网页, Facebook 和纸印的地图，把我们当地参加的农场都列出来，今年 Harvest Time 也为我们带来不少客人。

建了微信群以后，一切就要上轨道了，给农场取个名字，注册一个公司，印名片等等，一下子提到议事日程，真是退而不休啊。我们的住宅是 “恬园”， 恬适自甘宁静致远，园艺精湛乐在其中。恬适自甘宁静致远，是一种生活方式，园艺精湛乐在其中是一种境界，一种毕生的追求。农场叫 “恬园”？不好，不想跟住宅混在一起，叫 “巴桑鲜枣园”，也不好，虽然我们大部分的果树是巴桑和大枣，但这一棵那一棵的，也种了不少其它的水果，我们俩个老头老太吃不完，也会拿出来卖，与人分享，不能用巴桑鲜枣园来以偏概全，还想了一些其它的名字，觉得都不合适。一天我忽然来了灵感，问先生：“Brentwood Rare Fruit Farm 怎么样？Brentwood 说明我们的农场是在加州 Brentwood 这个地方， Rare Fruit 说明我们种的东西与这里主流社会种的樱桃，桃李杏和大杏仁不一样"，先生笑我：“红枣几乎所有中国人都知道，还 rare?" 我记得2015年读过一篇文章，是 California Rare Fruit Growers 写的，文章里列出的水果，jujube (枣）就是其中的一种 Rare Fruit. 我再 googled 一下，引经据典，原来 rare 的定义是：如果这种水果在当地不是原产 (native)，也不是大面积商业种植的话，就算是 rare。那我们的红枣，巴桑，冰淇淋果，枇杷，番石榴，斐济果，金桔，无花果等等，在当地也是 rare 了。先生举手同意，于是他用 Brentwood Rare Fruit Farm 这个名字注册了公司，设计一个 logo，帮我印了名片（他到今天都还没有名片，是在背后默默耕耘的 Farmer David).

一切就绪后，2019年夏天赶在九月初鲜枣成熟前，用最原始的方式，通过 wix.com 的平台写了一个网页 www.brentwoodrarefruitfarm.com, 把我们的农场和产品介绍了一下。远方的朋友认真的读了网页，打电话来说我们的网页非常的与众不同，我问为什么，他说读我们的网页，就像读一篇论文，还有参考文章，我哈哈大笑，这可能是我们的背景和职业生涯训练出来的一种风格。还真是有不少人认真读我们的网页，尤其是热爱有机产品的人，他们想从我们的网页详细了解我们的种植过程和情况，来坚定他们买我们有机水果的信心。

无中生有，本来一心种红枣，农忙时在农场忙活，农闲时去看世界，现在又种了巴桑，又做桑叶茶，全年都有的忙了。在德州一个 cousin，夫妇俩都是广州中医学院八零级的，在达拉斯开了两个诊所，理论和实践经验丰富，德高望重，助人无数，听说我们种了桑树，对我们讲了好多次桑树全身是宝，桑果有什么功能，桑叶有什么功能，桑枝和根有什么功能等等，催我做桑叶茶，强调桑叶茶对人有很多好处，降血糖血压胆固醇等。催了几次后，一天早上我还在床上，先生发来做桑叶茶的方法的文章，我跳下床就去摘叶子来做试验，没想到做好的桑叶茶还很好喝，就撸起袖子，冒着三位数的高温，摘最好的桑叶做了不少桑叶茶。群友的反应很不错，很多人喝了，都说好。关键是我们的桑叶是有机种植，洗的干净，制作的好，桑叶本身没有涩味等，这一切都显示我们的桑叶茶与众不同。群里和朋友圈，有不少群友买我们的桑叶茶，非常喜欢。桑叶茶可以邮寄，我就在 Etsy, eBay 和 Amazon上都卖桑叶茶。你如果用 organic Pakistan mulberry leaf tea 关键词，很容易就搜索到我们的桑叶茶，用 Brentwood Rare Fruit Farm 也很快就搜索得到。

Etsy 卖东西最简单，半天一天就弄好了，eBay 也是。Amazon 最麻烦，在卖东西前，要提供很多信息，还有产品的 UPC code, 要提供注册商标，我前前后后连学习带弄，打了无数的电话，弄了三个半月才弄好，尤其是提供私人信息的阶段，快要把人弄疯了。也非常感谢朋友 Ivan的帮助，他是我的 mentor, 如果没有他的耐心和无私的帮助，我也是无法把它弄成的。不要以为把桑叶茶挂在网上钓鱼就万事大吉了，要学习要改进的地方还有很多，现在还没有时间坐下来去弄它。

我们是纯天然有机种植，来看过的朋友都非常的相信，没有看过的朋友就难免有疑问，因为很多人都宣称自己的东西是有机种植，实际操作却不是那么回事。还有认知的不同，比如有朋友说我太认真过头了，有机种植可以用化肥，但是不能用激素，她这种认知是明显不对的，有机种植是不允许使用合成的化肥的。为了坚定客人们的信心，也因为我们 professional 的背景，我们选择做了有机认证，这个认证过程非常的复杂，文件繁多，银子也不少花，我花了两个多月才学习完，按照要求如实填好，平时也很认真清楚地做好各种记录，保存各种收据和资料，认证完了以后，深深的感觉到，如果不花大钱请人帮忙做认证，而是自己搞，少一点文化和耐性都很难办得成，学无止境啊。最有意思的事，我种的每一棵果树苗，认证机构都要追查这棵果树苗非转基因的证明材料，我幸好都能找到。我问我只是申请有机认证，又不是申请非转基因认证，你追查我这些材料干什么？认证机构说我们的果树要证明是非转基因后，才有资格进行有机认证，所以我们农场出产的水果都是非转基因的有机水果。

十七年前开 Kumon Math and Reading Center, 开张的第一天就有一个家长带孩子来报名，从口袋里掏出带着体温的 $90块钱现金，我非常不好意思地收下来，往旁边一塞，不敢在她前面数钱。现在使用网上支付： Zelle, venmo, PayPal, credit card, ACH, 以及支票，现金，什么都收，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货款两讫，脸不红心不跳，看来这个 sales lady 是在不断地成长了。

黑巴桑

鲜枣1

鲜枣2

有机桑叶茶（简装）

有机桑叶茶（精装）

有机鲜枣泥

四、建房子

我们在2015年就设计好了房子的平面图和立体图，房子位置图等。先生2016年3月刚到加州，就申请盖房子的事了，两年后我来到时，房子建筑许可才刚刚下来不久。

房子是我们自己设计的，但是要建筑设计师把它变成施工的图纸，虽然建筑设计师说我们什么都设计好了，门窗厕所浴室都选清楚了，她一个礼拜就可以帮我们弄完了，最后还是拖了几个月才做完，原因是2016年开始，房市又开始复苏了，设计师接的活又多了。

由于我们这个地不够 10 英亩，按规定还要在planning department 做 small lot review, 要把我们的图纸寄去离我们边界300尺的所有邻居，十天之内，如果他们有意见，就要举行听证，如果没人发声就通过，以后如果外观略微改变一点，又要重新走一遍这个程序。

建个房子要申请很多许可证，先生自己做general contractor，很多许可证都是他自己去申请，building department 的 construction permit 最顺利，health and environment department 的其次，fire department 也可以，最最麻烦的是 building department 的土地平整的 grading permit，没任何原因拖了很久才批，2017年夏天，所有的许可证都批下来后，先生发现土方工程师设计的平整土地的方案无法施工，要修改，又给管土地平整许可证的负责人无端端拖了几个月，直到先生去 complain 几次 , 才把他撤了，换成部门负责人亲自管我们的 permit, 很快就批了。

水泥地基、木匠、水管、空调、消防喷雾管道、消防大水罐、屋顶等 contractor, 都在2017年就找好，签了合同，就等开工时间了。外墙内墙的contractor 也顺理成章的找到了，唯独平整土地的contractor, 先生至今都不明白为什么找不到，当时找了几个平整土地的contractor, 图纸也送过去了，最后竟然没有一个人来报价，没办法，只好先生自己干。平整土地需要大量的土方，把盖房子的地方抬高几尺，一下子去哪里找那么多土方？先生打电话问我能不能在我们的地里挖土，挖出来的大坑以后慢慢再填回去，我脱口而出：“不行，以后填的土就不是 homogeneous (各向同性) 了”，学材料的时候学到这个词，工作中这个词也用了很多年，对这个词最深刻的理解是这一瞬间了，填坑的土跟原来的土性质不一样，麻烦多了。先生只好想办法找了几个挖游泳池的公司，最后免费找到不少土，一层一层地垒上去，又一层一层的压实。我们的房子设计注定了平整土地有很大的挑战性，因为小小的房子需要有三个不同的高度，原来的工程师设计的方案是用切蛋糕的方法，根本无法施工，后来先生换了一种思维，先把外面两层弄好，等水泥地基打好，地基上的木头平面做好后，再用长臂的机器把土倒进中间的院子，先生的脑子真好使，给他100个赞。

房子真正开始盖是2018年的4月30号，离先生来到 Brentwood 已经两年多了。适逢贸易战，木头水泥金属等什么材料都大幅涨价，人工也涨了。2017年是鸡年，我属鸡，他以为2017年底房子应该盖好，春节向我拜年时非常豪情的说要盖个鸡舍给我住，一晃两年过去了，鸡舍没有盖狗窝也没影，这哪行，先生就在我来之前赶快盖了一个 6x9 尺的小 shed，里头水电都有，放了个厕所洗手盆冰箱和洗衣机，外头还弄了个商业厨房用的不锈钢洗菜盆和切菜台，装了煤气热水器（从来没用过它），电灯插座一应俱全。2018年5月18号通电前一个星期买了一个36尺，有三个 slides 的五轴 (fifth wheel) 二手房车，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有睡房书房厨房餐厅客厅衣橱，把原来的小房车从邻居家拉过来，两个房车面对面放，一人住一个，一下子有了大大小小三个冰箱，三个厨房三个厕所，我好满足了，感恩先生在狗年给我的狗窝，胜过龙床了。

这个房子有许多的活是先生和我做的。当第一层木头放上后，我们就开始干了，在地下铺防潮布，在木头之间放绝缘材料等，跟着施工过程，我们不停的做。最后装修部分，除了厨房的 granite countertops 和浴室的大理石墙太重要请人外，其余都是先生做的。门啊橱柜啊地板啊装了这么多，我们开玩笑，以后没饭吃了，就帮人装门装橱柜装地板去。granite countertops 的 contractor 说我们的厨柜装的非常好，他很省事，不用调整来调整去，问我先生装了多少年的厨柜，我先生说是刚刚在 YouTube 学的，他不相信。

自己做一是为了省钱，二是自己干的细心，质量好，三是以后如果有什么坏了，自己清楚自己修。昨天水井里的水泵坏了，我和先生一起换了个新的水泵，先生笑说，我们已经省了$5000多了，因为当年打井时装水泵部分的报价是 $8000多，我先生觉得可以自己干，就自己把水泵装上了，那几天正好我从芝加哥过来，也帮了一把。这次水泵坏了，他心中有数，我们自己就把它换了。

最值得一提的是电的工程，房子全部建好后再拉电缆，我们由于全部都用电，不用煤气，电缆很粗，电力公司的输电杆离房子有140 尺，电缆要通过地下管道拉到房子外墙，先生用挖土机挖地三尺，挖沟铺管把电缆铺到房子边，再穿墙过壁拉到不同的位置。我和先生用电话当对讲机，喊一二三加油，一个送电缆一个拉电缆，都用尽了吃奶的劲。有一个极长极粗极重的大电缆，先生每次要整个人吊上去再坠下来，才把电缆拉动一两寸，拉到手的皮都破了，血淋淋很恐怖，真是辛苦他了。

所有的 contractor 干的活都很满意，唯一不满意的是电工，这个电工的主人翁精神太强了，在第一期工程布电线时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平时不来干活，周末才来，也不是每个周末都来，工程拖了很长时间。一次我问他的工人一个问题，他马上走过来跟我说，我没有资格问他，如果不懂就上网查，不要浪费他的时间等等。我说好，不浪费你的时间，你干活去吧，他还翘起手来，摆开要吵架的姿势，喋喋不休地跟我说我的合同没有规定什么时间干完等等 （这么大的工程，所有的合同都没有规定完工日期，规矩是开工以后就要全职干），我很气愤，对他说，我现在跟你说最后一次，我不浪费你的时间，你去干你的活去，我就离开了。先生也不满意他的表现，到第二期工程，拉电缆装电灯装开关插座等等的时候，先生就自己干，不再让他干了。

今年已经是第五年了，才刚刚把房子弄完，外面的路 (drive way) 还没有动手。当年说要盖房子的时候，芝加哥有朋友说很多人房子还没有盖好就离婚了，这里的邻居也分享他们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盖房子的故事： 那时候县里的检查员(inspector) 告诉他们当时有十对夫妇在盖房子，9 对没等到盖完就离婚了，只有他们一对盖成，主要是夫妇双方想要什么的认知不同，吵吵闹闹就离婚了。先生是大拿，我觉得 Papa is always right, 他要什么就什么，先生也时刻不忘讨我欢心，我们商量着办，所以也盖成了。虽然历尽千辛万苦，住在自己设计自己做的房子里，觉得真是很舒服，一点抱怨都没有，而且还经常感叹我们这个房子是神设计，各个地方的尺寸都是刚刚好，刚刚好。

今年初还请人盖了一个大 shed，放先生的工具，乒乓球桌等，先生觉得房子是日求两餐，夜求一宿的地方，这个大 shed 才是他的真爱。

我和先生各住一个房车

拉电缆 1

拉电缆 2

挖地 3 尺铺电缆 1

挖地 3 尺铺电缆 2

挖地 3 尺铺电缆 3

五、生活真美好 (Life is very rewarding)

我们这个地方是一只脚在农村，一直脚在镇上，出世入世只是一念之间，既可以享受与世无争的宁静，又可以时不时方便地去世间走一趟。2018年夏天 Brentwood 公共图书馆在报纸上招义工，帮助学生做学校的功课，我和先生都参加了，先生每个礼拜二，我每个礼拜四下午四点到六点去图书馆辅导学生做他们学校的功课。同一时间，这里有一个由退休老人组成的，有多年历史的，小有名气的 ukulele 乐队， 叫 Delta Strummer，也在报纸上招人，我毫不犹豫就参加了，每个礼拜二晚上练一次琴，每年两次演出。跟他们在一起学习弹奏乌克丽丽真是好开心，乐队里有不少弹奏水平很高的大师，跟他们学了很多东西，因为乐队有60多人，演出时我弹错100次都没有人知道，Nobody notices， nobody cares！ 每次演出完毕，大家都很兴奋，觉得很好玩。不过现在由于疫情的影响，图书馆和乐队都按下暂停键了。

在这里也认识了好多新朋友，非常的友好，而且还有很多从芝加哥搬来的新朋老友，也是非常非常的友好，他乡遇故知，他乡立马也就变成故乡了。值得一提的是在微信上认识的朋友 Ethan, 很内秀，手工绝佳，做的鸡窝，火龙果架子手艺一流，还亲自给外孙女做玩具，用木头做的木牛流马玩具真是非常的可爱，很有创意 （妥妥的三国迷）。我们想种枇杷，由于无法找到大量卖枇杷树苗的苗圃，他去年和今年都主动送很多巨蛋枇杷树苗给我们，还细心地把树苗上好盆，培育成活以后才送给我们，同时还帮我们留了一大包枇杷种子，真是好感谢他这么有心，几年后枇杷成熟了，一定不要忘记他！

还有来这里买水果的客人们，跟他们接触，也不断地学到新东西，交到新朋友，虽然是退休了，基本上没有跟社会脱节。

朋友问辛不辛苦？我说辛苦啊，经常累得半夜睡觉抽筋醒来。喜欢吗？喜欢！天天吃的甜睡的香。还有树上的水果，哪个熟摘哪个，树上软了的杏子，李子，桃子，是不咬的，是吸的，轻轻的吸一口，什么琼浆玉液，这就是啊。地里吃不完的有机瓜菜，油锅烧红了，才摘一把，还有百喝不厌的红枣枸杞子泡桑叶茶，枣泥牛奶配杂粮粥，很养生，还可以辛苦快乐几十年呢，尤其是现在外面疫情暴发，我们在这里一如既往地忙碌安静，心中除了感恩还是感恩！

远方的朋友，等疫情过后，一起来这里享受那淡淡的枣花香吧！

演出前在剧院门口

在台上演出 1

在台上演出 2

在图书馆辅导学生

在厨房旁边的菜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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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ww.brentwoodrarefruitfarm.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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