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万个太阳 ——悉尼白湾发电厂观展随笔

王中民

　　以“一万个太阳”为主题的2024悉尼双年展（Biennale of Sydney )，将人们带入一场多元文化世界，一场来自各世界大洲，跨越多个时空的国际文化艺术盛宴。

双年展是悉尼最重要的国际艺术大展。悉尼双年展始于1973年，今年第24届正值悉尼双年展50周年之际，展览的规模更大更隆重，并且展览面向公众免费开放。今年的展览在新南威尔士州艺术馆、白湾发电站、悉尼歌剧院、澳大利亚当代艺术博物馆等七个标志性地点举办。令人称奇道绝的是白湾发电站（White Bay Power Station )，100多年来首次重新向公众开放。白湾发电站为悉尼电力发展作出突出贡献而被列入新南威尔士州保护遗产，州政府精心改造了这座发电站，让封存40多年的发电站再次为社会发光， 也在悉尼老工业区增添一处独具特色的文化中心。

我们俩老受朋友之邀前往白湾发电厂观展，震撼之余不吐不快，随笔简记之。

白湾发电厂 建于1912年，当时主要是为铁路火车供电。1956年扩建两台帕森斯（PARSONS）涡轮机，1983年退役，因其对悉尼的社会作出突出贡献而被列入新南威尔士州保护遗产，比较完整的保留了厂房建筑和机组设备。这次整修后，百年老厂焕发新姿，首次对公众撩开它神秘面纱，人们迫不及待赶来，先睹为快。

这是维修前的模样。

上世纪九十年代中期。我随省政府一个能源考察团去了美国，在那里第一次听说“铁锈地带”这个名词。在通往芝加哥的路上，看到很多破败的厂房，被废弃机械设备布满了铁锈。通过导游介绍，知道美国芝加哥、底特律等没落的早期重工业地区又有“铁锈地带”的称谓。

艺展海报 ：一万个太阳

展览有来自50个国家和地区的96位艺术家和团体参展。

此次展览的举办者是意图创造一个空间，通过多种艺术语言审视过去和现在。希望展览能够给观众带来“挑战”，希望通过展览表达对跨越时空、超越文化边界的艺术实践进行探索的热情。

展品陈列在发电厂车间里。 我们一进入车间就看到几座漆黑庞大的机械设备。作为一名老发电工人，眼前的设备却一时不敢确认，回头看到对面摆放的钢球，我才肯定它们是“球磨机”。它的功能是将煤块粉碎成煤粉，是燃煤电厂不可缺少辅助设备。因为是比较特别的立式，而我以前见的都是卧式，钢球也没有这么大。这已经是近代的机械化，电动化生产模式了，在更早发电初期，全靠人工运煤碎煤，投煤处灰。

投影、视频都是展品，与老发电设备相映成趣。

针织艺术品像是量身定制，巨大的空间正好用来悬挂。

车间的端头、顶层空间也恰当安置了展品。

策展人独具匠心，让这些隔世的机械设备、当代艺术作品、表演舞台和休闲的酒吧咖啡完美的结合在一起，锈迹斑驳钢铁骨架和现代的声光动漫创造了奇妙的感官效果。

电站锅炉修旧如旧，去锈生辉，老设备养护的非常不错。

不得不服，到处都是一尘不染。为了游客的安全和便利，对复杂的生产车间进行了彻底修整。一些过道楼梯加宽、地坪的管线槽、电缆沟都已抹平。加装了电梯，实现了残疾人轮椅无障碍通行。

一位老者端坐一偶，若有所思。

我们俩都是老电力人，似乎对这些古董级电厂设备更感兴趣。抚摸着冷却了几十年的老设备，仿佛回到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在昏暗灯光下，行走在机器轰鸣的车间。

锅炉车间与汽机车间（翻译软件称之为“涡轮机”）一墙之隔，中间的间隔过道也有展品。这个视频是表达太阳吗？另一个墙角打了个洞，有一对“狐狸”相拥而卧。

汽机车间是发电厂主要车间之一，我在电厂当工人就是干的汽机运行。“四班三倒”（据说早已改成“五班三倒”），伴随着汽轮发电机组的轰鸣声，渡过了五年时间的日日夜夜。

时隔半个世纪，也是立刻找到那种久违的感觉。

尾端是励磁机。

机组中间是发电机。

高大车头就是汽轮机（“涡轮机”）。锅炉送过来的高压蒸汽在涡轮机转换成动能，带动发电机转子飞速璇转（切割磁力线），动能转换成电能并通过导线输入电网。据说这台机组容量是5兆瓦（5千千瓦）。

机组下方是汽轮机的“冷凝器”。不知道当时机组的冷却水是用的什么水（海水腐蚀铜管，似乎不行）。

来了一大群头戴安全帽、身着工装的队伍，有领队讲解，他们显然不是普通游客。

有讲解员在对普通游客讲解。

汽机车间另一台机组被拆除了，这里安放一组巨大的“绝缘子”（展品）。

这是“圆明园”吗？作品有中文＂忘忧法”，据说其灵感来自圆明园的“大水法”。经过艺术再创，不仅说诉说历史而是被赋予新的涵义。

西太母大驾光临？

成书于战国时期的《山海经》对西王母的记载为：“昆仑之丘有神，名曰西王母，人面虎身。有纹有尾，皆白。……有人戴胜，虎齿，有狗尾，穴处，名曰西王母。”这段文献看似是对西王母形象的一种神话，实则是“西王母古国”动物崇拜的反映。不确定此女神是否所指同一人。说实话，这里的90多件艺术品中唯有这件人美，耐看！

面对这个百年老电站我脑海里不断联想到武汉的百年既济电厂老厂房。非常可惜，百年办电艰辛创业的典范，保存最完整的历史见证，却在本世纪初期夷为平地，成为商住楼盘。

1908年8月，汉口既济水电公司利济路大王庙电厂建成发电，当时装机总容量达到1500千瓦，是当时全国最大的民营股份制企业 ，与世界先进生产力也是大体同步。

令人欣慰的是，武汉作为中国办电最早、规模最大城市之一，也有了一座“电力博物馆”。就是利用创办于1905年“汉口英商电灯公司”旧址，改造修复为湖北省电力博物馆，并于2014年7月1日正式免费对社会公众开放。

有学者老师向我介绍，悉尼地区现有4个以上的古老电站和电厂被保留并辟建为文化展览机构。其中包括由Ultimo 发电厂改造而成的动力博物馆、由Casula发电厂改造而成的卡苏拉艺术中心、由The Rocks直流电场改造而成的原矿业博物馆等。可以说，一个近代城市或地区的电力发展史反映了它的社会文明发展轨迹。

图为悉尼动力博物馆。

出了车间，厂区里空旷清爽。澳洲人追求闲适生活的本性随处可见。厂房墙角、烟筒路边…处处都摆放着桌椅供游客栖歇。为确保游客安全和良好的体验，也理解了尽管这里停车非常不便，也不开放厂内停车缘由。



步出电厂，我们开心合影留念。

不到澳洲不知道南太平洋太阳的厉害，一颗太阳就几乎将大地烤焦。回味展览全程也没有弄明白，为何主题是“一万个太阳”？

道路两边还保留着一些早年工人的简陋住房。当年工人没车没院子。现在的住户只能将车停在路边。

朋友邀请我们到附近啤酒店喝啤酒。原来这是一家颇具规模的啤酒厂，也是利用老厂房改建，一边立着两排亮闪闪的酿酒罐，一边摆桌椅用来经营，自酿自销，大有酒香不怕巷子深的霸气。

朋友点了一种套餐，一组六杯让你细品风味各异的啤酒，配上现烤的披萨，美味佳酿，又是不醉不归呀！

谢谢观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