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文 / 小闲</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客厅里养了一些花草。花,以兰为主;草,每年就不知道了,完全是靠风婆婆的赏赐。它愿意带来什么草种子,落在花盆里,就会成为那一年,我们家新的风景。</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好在从幼年开始,我就喜欢养花,就知道花盆里会有盆草的道理。早春时,盆草开始生长,还没有脱胎换骨成它们成熟的模样。我就怀着一种欣喜静静地等待。我的双手不再那么勤劳,不会过早地将它们从花盆里摘除。</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我喜欢那样静静等待的欣喜。就像,小时候绿色的田野,料峭的春风里,躬着身,慢慢寻找,巴望在茂密的野草里,能找到一株与众不同的花来;就像,长大后,站在火车站的门口,翘着首,巴望熙熙攘攘的人群,突然出现多年未见的好友。当然,那样的欣喜从来没有实现过。</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不过,风婆婆还是眷恋我的。就是向她讨要几颗草种子,飘过窗,落在花盆里,太容易了。不过,我的要求也有点高,一眼看过去,要么是新奇一点的草,要么是早已相识的草。人看待事物的观点是多么相像。这与我小时候摘草,希望摘到品貌俱佳的花,或者长大后,希望远方来的是旧友一样的道理嘛。</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风婆婆给我带过三叶草、婆婆纳、车前草,许多许多,甚至油菜、莺萝。早已经跨越了草这样的范畴,竟将油菜与莺萝花都带给我了。摘也不是,养也不是。摘了于心不忍,养的话,比花还蓬勃,是养花,还是种菜呢,种草呢。</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今年腊月,一颗颗绿色的小草就在瑞香花盆里萌芽。细细一看,是繁缕啊。繁缕是农村田头、菜地常见的野草,长成后丝丝缕缕,又嫩又长。窗外大雪纷飞,繁缕却在屋内温暖的环境里疾疾地长,比瑞香花开花的速度还快。</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我是一个严肃的人。工作的严肃与严谨,让我迟迟不能卸下脸上沉重的妆容。瘫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随便拾起一本书;却又发起愣来,痴痴地看着盆里兰的绿叶;繁缕纤细的身材,在窗外吹进的春风里摇曳。这个时候,我不由自主舒展了面部的肌肉,开始笑。我突然听见脸上有声响,那个叫“严肃”的东西开始在脸上崩解,四分五裂,“哗啦啦”掉了一地,又泯灭于空气中。</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我又凑过去看繁缕。一盆繁缕都看得见我光洁的脸。我这是养草呢。她们高挑而柔软,有瑞香的一半高,穿着小绿裙,头簪洁白的五角星小花,开始在风里跳舞。先是靠窗户的几位扭动了一下腰肢,流畅极了;然后背离窗户的大半都以同样的姿态地扭动了一下腰肢。春风里有悠扬的音乐声,还有鸟雀啁啾鸣啭。她们不时地屈身、探头。她们微笑着,白色花瓣映衬着她们一张张纯净的微笑的脸。我知道,她们不是为了我而微笑,她们是为风婆婆能够把她们带到这里成长而微笑。其实,她们到哪里都高兴,到哪里都会跳舞,到哪里都会微笑。</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前两天我扫地的时候,突然发现花盆边地砖上撒了一圈细密的黑色的籽。籽很小。我拣了一粒,仔细看了一下。太小了,芝麻粒的十分之一大,圆盘型,有规律的花纹,还有牙口。又拣了一粒,还是这样。小时候就认识的草,居然不认识它的草种子,更不知道大自然这些小草是怎样撒籽的。</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我从单位带回一只头孢菌素的小玻璃瓶,撕了商标,洗得干干净净,并晾干。已经看不出它本是盛装抗生素药瓶子。</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我每天将繁缕撒下的草种子收集到瓶子里去。听见草种子在玻璃瓶里沉睡的声音。今年秋天,我是不是要帮助风婆婆,将这些种子带到旷地、河道、路边,那些合适的地方去?还需要种一点在我窗台的花盆里的。天哪,我还要去学怎么撒种子种草。</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