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過山長水闊的悲涼 作者｜子彥墨翡

子彦墨翡

唐朝時期文化的輝煌，不僅映照在長安城的繁華，也在邊塞的烽火煙塵中流轉。在時間的長河，一種獨特的美學文化現象越過千年而來，在明月的懷抱，邊關的烽煙，獨立在大漠，遠眺長河落日，近在咫尺，令人心生感慨，淚流滿面。

初唐詩人王昌齡、王翰等主要表現壯志豪情的離情別緒。中唐時期，王維則更加註重幽靜清雅的意境。到晚唐時期，盧綸等詩人更多傾向抒發邊塞困局。詩人們通過各自獨特的藝術手法，塑造邊塞詩這一獨特的文化現象，反映出唐朝時期那段繁榮，與苦難並存的歷史風貌。

在那片廣袤的戈壁灘上，樓蘭烽火在燃燒，大漠狼煙在瀰漫，葡萄馨香在風中飄蕩，羌笛悠揚在風中回蕩，胡雁飛越天際，馬蹄聲響徹雲霄。

王昌齡以抒寫邊塞詩而聞名，他以優美的詩句，深刻的思想感染後人，成為中國古代文學史上不可忽視的一部分。

他說，"但使龍城飛將在，不教胡馬度陰山"。詩人交代在秦漢以來，遠徵一直從未停歇，這種遠景帶來的遼闊，令人心生遐想，悲壯而不淒涼，慷慨而不淺露。這首被稱為唐人七絕的壓卷之作，讀來令人印象深遠。這裡的龍城與玉門一樣，代指邊關，而猛將與胡馬則象徵戰鬥的意味。保家衛國、驅逐外敵，以及不畏艱險的精神，也是王昌齡邊塞詩的一貫風格。

王翰说，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

他以葡萄美酒和琵琶馬上催作為意象，抒寫士兵在戰亂中尋求片刻安寧、享受短暫快樂的場景。他們希望，通過美酒和音樂的陪伴，暫時忘卻戰爭。這場盛宴，猶如來之不易的禮物，生還及少歸來的現實，令士兵們深知戰爭的殘酷，對犧牲有著深刻的體驗。

王維说，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這是王維在奉命前往邊疆，慰問將士途中所作。在壯美的塞外，詩人以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的自然美景，傳遞對將士的關愛，表現出一種深情厚意。後世許多文人學士都受到王維的影響，使得他在中國古代文學史上具有重要地位，杜牧是受到王維思潮影響最為顯著的文人學士之一。

盧綸说，月黑雁飞高，单于夜遁逃。欲将轻骑逐，大雪满弓刀。

盧綸的塞下曲其三，是反映他親身經歷的詩篇之一，在夜晚敵軍潰逃，唐軍準備追擊的情景。利用寒冷的雪夜，襯托出將士們的熱情和鬥志。詩中簡潔的語言，透露出緊張的氣氛，揭示敵軍首領的逃亡，唐軍的勇猛。詩人沒有直接描寫白天的戰鬥，而是通過戰士們的集結，激發讀者的想象力。生動地展現金戈鐵馬的戰爭場面。

唐代詩人在詩歌中，經常使用“玉門關”這一意象，他們對玉門關的描寫多樣豐富，既有戰爭與邊塞的嚴峻，也有自然景觀和文明發展的交融。每首詩歌，都以不同的視角，述說玉門關，在唐代文學中的重要地位。即使是很少涉足這片土地的李白，也能以“長風幾萬里，吹度玉門關”來表達苦難與豪情。

這首古樂府的民歌，李白在筆法上有獨特的創新。李白在巧妙地運用長風，勾勒蒼涼的基調，借此表達關心民生、悲天憫人的情感，讀來既哀婉淒涼，又雄渾悲壯。

王之渙說，羌笛何須怨楊柳，春風不度玉門關。這首詩的羌笛述說淒涼和哀傷，而春風則象徵希望和生機。即使春風吹不到玉門關，詩人也在翻來覆去中，嚮往和熱愛。他在黄河的远眺中，以高远的人生境界，带出边塞的酷寒，征人无法回到故乡的愁情，壮烈激昂。

王昌齡說，青海長雲暗雪山，孤城遙望玉門關。黃沙百戰穿金甲，不破樓蘭終不還。

西北邊陲，青海湖上空，長雲遮蔽，向北綿延的雪山隱約可見，翻過雪山，再往西，就可以看到玉門關。看著青海和玉門關，就使人聯想到這兩個地方，發生過的戰鬥場面，不由心潮澎湃。

黃沙與樓蘭相對，邊塞地區的荒涼和遙遠迎面而來。不破與百戰相對，堅貞不屈，傲霜凌雪，冉冉而來。穿金甲與終不還相對，戰士的不畏艱險，臨危不懼臨水而居。

李白的玉門關，充滿奔放的氣息，大膽運用誇張的修辭，抒發豪情壯志，突顯玉門關的雄偉氣勢，以及對邊疆民族的敬畏。王之渙則以含蓄的情感，寄託玉門關的孤寂和壯美，體現人與自然的融洽和諧。而王昌齡在这里，則更多地表現出對往事的追憶，對滄桑的感懷。

玉門關正越過千年，帶著不可回避的悲涼，悲情，在意識的長河裡游戈，帶著後人，在歷史沈澱中，共同抒寫玉門關的豐富內涵，使邊塞詩風情，成為中國古代文學史上不可逾越的存在。

邊塞詩正越過千山萬水，帶著前生、今世，與來生，對時間低語，深情告白。邊塞在時光的空隙，在鋪滿鮮花的草原，在漫天繁星的點綴，在清冷孤寂的八月飛雪，在覆蓋馬蹄聲的大雪浩瀚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