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我在我出生的村庄念完了初小学业,成长的年月里,生活虽然清贫苦涩,而纯真与无邪,在每一隙阳光里,尽情展现自由的欢愉:料峭春风里挖辣辣、挖红根;盛夏雨后,在湿软山脊上飞奔而下踩出深深的脚窝;秋田里撒欢儿、秋夜里捉飞虫;冬雪过后,院子里扫出一小片空地儿,撒上麦渣儿,支起筛子捉麻雀……</p><p class="ql-block"> 我之所以竭力搜寻年少时期经历过的生活碎片,并试图将这些碎片拼接、还原,就是想找出使我误入歧途并为之付出惨痛代价的诱因,依此寻回丢失的“魂魄”,让余生不再纠结、困惑。而这个搜寻的过程,让我深陷自责,困苦不堪。当我终于明白此生因果,是选择而非命运时,才渐渐解脱了出来。</p><p class="ql-block"> 我时常登上石崖湾的屲坡,站在凸起的砂砾岩上,望着被开发区夷为平地的故土,思绪万千。年少时期的印迹虽已荡然无存,而横卧在远处,脉络清晰、凹凸分明的狼儿子大屲,依然会勾起许多往事。</p><p class="ql-block"> 我时常在梦里回到故乡,故乡的山岭沟壑,纵横捭阖的旱砂田地;错落无序的村落,曲折的巷道;乡亲们的音容笑貌;昼夜轮替,春夏秋冬。有时朦胧、悠远,有时近如眼前,触手可及。</p><p class="ql-block"> 梦里出现最多的,是秋天黄昏的景象:夕阳映照下,猫儿岭山头泛起耀眼的光,村庄里升起的炊烟渐次弥漫开来,暮归羊群扬起的尘土,混杂在烧麦草的烟味里。下山神庙回村的上坡路上,收工的社员们扛着铁锨、撅头,拉着架子车,拖着疲倦的脚步。夜幕降临,年老的五类分子们还在铲土修路,灰色的脸,毫无表情……(完)</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甘肃 兰州 </p><p class="ql-block"> 2024年4月11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