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英的美篇

焦英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坛经》的故事</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 22px;">因前段时间去了一趟南京牛首山,中国最“奢华”的寺庙,耗资40亿,占地900亩。我一下子对佛教产生了兴趣,于是,开始涉猎读了几本有关佛教的书,《金刚经》、《坛经》等,现把我的读书笔记整理了一下,和对佛教感兴趣的朋友分享、探讨……</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 22px;">佛教在中国,信奉者、朝拜者多得难以计数,尤其是当你走进寺院的门,香火缭绕、人潮涌动,善男信女们虔诚的祈祷着,而且越来越年轻化,现代社会,生存压力越来越大,有多少年轻人内心充满了迷茫困惑,只好花钱在跪拜中,祈祷大慈大悲的菩萨保佑,寻求精神的寄托。但其中究竟有多少人能够领会佛法、读懂佛经昵?比例非常之低。</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 22px;">因为佛教文化艰深、复杂,佛门重重,如群山逶迤,需要我们一步步攀越。</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 22px;">这种外来文化,与中国本土隔着“世界屋脊”喜马拉雅山脉。在古代,本来它是无法穿越的,但它却穿越了。</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 22px;">更无法想象的是,它进入的国家,早从尧舜到秦汉,从《周易》到诸子百家,几乎把任何一角想到的精神空间都填满了。面对这样超浓度的文化国,一种纯然陌生的异国文化居然浩荡进入,并且有效普及,这实在是不可思议。</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 22px;">最初,东汉和魏晋南北朝的多数统治者是欢迎佛教的,他们觉得如果佛教感化百姓静修向善,就可以天下太平。</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 22px;">南朝梁武帝曾四度脱下皇帝装,穿起僧衣,“舍身为奴”。而且正是他,规定了汉地佛教的素食传统。</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 22px;">北朝,北魏末年,境内佛寺多达三万余座,僧尼达二百余万人。</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 22px;">光洛阳一地,寺庙就有一千三百多座。正是因为这个惊人的发展速度,才引起几度“灭佛”。三度灭佛,主要是指北魏太武帝、北周武帝、唐武宗。由于警惕的根基在文化,有些文化人也介入了。唐代大文人韩愈在“会昌法难”前二十几年就以一篇《谏迎佛骨表》明确表示了反佛的立场。他认为佛教、道教都有损于儒家“道统”,有害于国计民生。韩愈因此被皇帝贬谪,在半道上写下了“云横秦岭家何在?雪拥蓝关马不前”这样杰出的诗句。</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 22px;">但是,事实证明,佛教不仅没有被灭,反而生生不息。刚刚灭过,新的继任者又提倡了,势头更猛。至于文化人,在“安史之乱”之后为了摆脱生活痛苦,追求精神上的禅定,更是迷醉佛教,兴起了一股“禅悦”之风。渐渐,佛教文化与中国文化融成一体,它本身也越来越走向中国化。</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 22px;">佛教能够深入中国大地,说到底,是因为它以一系列特殊的魅力弥补了原有中国文化的不足。</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 22px;">佛教的第一特殊魅力,在于对世间人生的集中关注、深入剖析。</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 22px;">其他学说也会关注到人生,但往往不集中、不深入,认为人生问题只有支撑着别的问题才有价值。例如,儒学就有可能转移到如何治国平天下的问题上去,法家就有可能转移到如何摆弄权谋游戏的问题上去,诗人文人有可能转移到如何做到“语不惊人死不休”的问题上。唯有佛教,绝不转移,永远聚焦于人间的生、老、病、死,探究着摆脱人生苦难的道路。</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 22px;">细想想,那些王道社稷、铁血征战、名节气韵,那只是历史的片面、时空的截面、人生的浮面,而且升沉无常,转瞬即逝。佛教看破这一切,因此把这些问题轻轻搁置,让它们慢慢冷却,把人们的注意力引导与每个人始终相关的人生和生命的课题上来。</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 22px;">正因为如此,即便是一代鸿儒,听到经诵梵呗也会陷入沉思;即便是兵卒纤夫,听到晨钟暮鼓也会怦然心动;即便是皇族贵胄,遇到古寺名刹也会焚香敬礼。佛教触及了他们的共同难题,而且是他们谁也没有真正解决的共同难题。</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 22px;">还有一个原因是关于人生和生命课题如此之大,而佛教一上来便断言,人生就是苦,产生苦的原因,就是贪欲,产生贪欲的原因就是无明无知。要灭除苦,就应该觉悟,万物并无实体,因缘聚散而已,一切都在变化,不可虚妄执着。</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 22px;">佛教的戒律可以让修习者慢慢收拾心情,由受戒而学习入定,再由入定而一空心头污浊,逐渐萌发智慧,到这时,最高境界的纯净彼岸就有可能在跟前隐约可见了。佛教所说的“戒、定、慧”,就表述了这个程序。</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 22px;">佛教有小乘佛教和大乘佛教,小乘佛教,重在个人解脱;大乘佛教,重在众生度化。佛教由“度己”而导致“度人”的自身逻辑,很清晰。这就是不少佛教学者把“缘起性空,无常无我”八个字当作佛教的精髓。</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 22px;">佛教有个净土宗,以最简易的理念和方式吸引了广大下层民众。净土宗只要求人们虔诚地向往一个“净土世界”,观想几尊慈悲的佛像,专心地诵念“阿弥陀佛”,就可进入佛门,走向人间净土了,而且必须念出声来。这个宗派用一种最简单的方式,去追求一种最洁净的目标。</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这时,我不由的想到,弘一法师,一个才华横溢的现代文化人进入佛门,他选择了戒律森严的南山律宗,使他真正成为一代高僧。</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 22px;">佛教虽然分为许多宗派,各有自己的思想特色,但各派也有一些共同信奉的基本观念,其中主要是“业”的理论。““业”通常解释为人的行动作为,而实际上,它的含义比“行为”要广阔的多,一切有情物的思想和言语也都包括在内。按照佛家的看法,宇宙的一切现象,或者更确切地说,任何一个有情物所看去的世界,都是他内心自造的景象。每当他有所动作,或只是说话,或心里动念,都是心的作为。这个作为必然产生它的后果,这个后果便是“业”的报应。“业”是因,果是“报”。每一个人都是因与果,业与报的连环套。</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 22px;">每一个有情物的今生只是这个无穷锁链中的一环。死并不是生命的终结,而只是这个因果循环的一个中转站。人的今生只是他前生的“业”的果报。人的今生只是他前生的“业”的果报。他在今生的作为(“业”)又决定他来世成为什么,他将来的作为又结成更后世的果报,以至于无穷。一切有情物的“众生皆苦”,其主要来源便由于此。</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 22px;">按佛家的看法,所有的这些苦难的根源在于人不认识事物的本性。宇宙万事万物乃是各人自己内心所造的景象,因此它是“幻想”,只是昙花一现。但是,人出于自己的无知(“无明”)而执著地追求(“执迷不悟”)。由“无明”导致“贪欲”,又“执迷不悟”,这便把人紧紧缚在生死轮回的巨轮上,无法逃脱。</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 22px;">人从生死轮回中解脱出来的唯一办法是“觉悟”。</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 22px;">佛教各派的种种教义和修行都是为启发人对世界和自己的“觉悟”。人觉悟之后,经过多次再世,所积的“业”,不再是贫恋世界、执迷不悟,而是无贪欲、无执著;这样,人便能从生死轮回之苦中解脱出来,这个解脱便称为“涅槃”。道家庄子所说的“坐忘”。,</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 22px;">对“涅槃”这个境界怎样进一步领会呢?可以说,还就是个人和宇宙的心融合为一(宇宙心又即“佛性”)。</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 22px;">普通人看万物为“实有”,而不知“无”。为此,诸佛教导说,万物实际是“无”和“空”。在普通人的层次上,以万物为“有”,就是俗谛;以万物为“无”,就是真谛。从高层次上看,说“万物皆有”和说“万物皆无”都是俗谛。只有当人认识到,“事物非有非无”,这才是真谛。从更高层次看,说事物非有非无,这乃是没有偏颇的看法,又只不过是俗谛;真谛是指:事物非“有”、非“无”,非“非有”、非“非无”;中道既不是“偏颇”,又不是“不偏颇”。</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 22px;">从中可以看到,当道家以“无”来表达超越的形象时,它与佛家用“无”来表达“非非”,两者之间确有相似之处。</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 22px;">在佛家的三论宗和道家之间,还有更深一层的相似之处在于他们的思想方法,在一个层次作出的论断,到下一层次又予以否定与“无” 一体,这便是“涅槃”。“涅槃”并非知识的对象,“般若”是懂得那并非知识的奥义。因此,进入第三层次的真谛时,人只能缄默,什么也无法说。</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五世纪中国佛教三论宗出了一位大师鸠摩罗什,他翻译了许多佛教文献,教导了许多弟子。在他的弟子中,有些十分杰出,成为著名的佛教思想家。如僧肇和道生。</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 22px;">僧肇本来研读老庄,后来成为鸠摩罗什弟子。他阐述了“般若”的含义是“佛的智慧”,他说佛的智慧并非知识,般若可以勉强解释为“圣智”,“圣智”则是指:懂得何谓“无”,而且知道“无”超乎形象,没有任何特性。要懂得“无”,只有与“无” 一体,这便是“涅槃”。“涅槃”并非知识的对象,“般若”是懂得那并非知识的奥义。因此,进入第三层次的真谛时,人只能缄默,什么也无法说。</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 22px;">僧肇去世时才三十岁,不然,他将会有更大的思想影响。</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 22px;">道生河北巨鹿人,他以知识渊博、聪颖过人、能言善辩闻名于时。据说,他讲经时,甚至顽石也不禁点头。</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 22px;">道生在讲学中提出了许多新的理论,这些理论被认为是对佛学传统的“革命”,以致于他被当地僧人逐出南京。</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 22px;">他的主要思想,进一步发挥道家“无为”和“无心”的思想。“无为”真正含义是“无心”而行。一个人顺其自然地行事,不因人、因时、因地而厚此薄彼、先此后彼或有为有不为,这就是无为。按佛家的看法,人有求就有所执著,于是就有“业”,有“业”就有“报应”。</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 22px;">这个思想把道家思想中有社会伦理影响的部分,引进了佛家的形而上学中去。这是中国佛学的一个重要发展,后来禅又把这个思想接了过去,并继续加以发展。</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 22px;">道生的另一项理论是“顿悟成佛”。</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 22px;">道生的另一项理论主张是:“一切众生,莫不是佛,亦皆涅槃”。这是说,一切有情都有佛性。人若一旦“顿悟”,现象世界就成了佛的世界。他认为佛的世界就在现实世界之中。“迷则为凡,悟则为圣”。</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 22px;">道生的“人人皆可以成佛”的理论令人想起孟子“人皆可以为尧舜”的主张。</span></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 22px;">按照传统的说法是:释迦所传授的佛法,除见诸佛经的教义之外,还有“以心传心,不立文字,直指人心,见性成佛”的“教外别传”。</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 22px;">释迦只传授了一个弟子,这个弟子又传授给一个弟子。这样在印度传了二十八世,到菩提达摩。菩提达摩于南朝宋末,公元五二0至五二六年间到中国,成为禅宗在中国的始祖。</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 22px;">按照传统的说法,菩萨达摩来到中国后,传到第六代——慧能,推崇慧能为六祖。</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 22px;">禅宗的理论基础在僧𦘦和道生的时代就已产生。有了这个基础,禅宗的兴起可以说是顺流而下,势所必然,无须再求助于传说中的菩提达摩来充当中国禅宗的创始人。</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 22px;">禅宗由于神秀和慧能而分裂成北、南两派,乃是历史事实。两派的分歧可以看为上一章所说性宗与空宗分歧的继续。</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 22px;">他俩分别以一首诗偈来概括禅宗信仰要义。神秀的诗偈说:</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身如菩提树,心如明镜台。</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时时勤拂拭,莫使染尘埃。</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 22px;">慧能的诗偈:</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本来无一物,何处染尘埃!</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 22px;">五祖弘忍赞许慧能的诗偈,把衣钵传给了慧能。</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 22px;">神秀的诗偈所强调的是道生所说的宇宙心或佛性,慧能所强调的则是僧肇所说的“无”。</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 22px;">在禅宗里,有两句常说的话:“即心即佛”,“非心非佛”。神秀的诗偈表达的是前面一句,慧能的诗偈表达的则是后一句。</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 22px;">禅宗后来依循慧能的路线而发展,正是禅宗的发展使空宗和道家思想的结合达到了顶峰。</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 22px;">整个中国佛教,特别是影响知识分子最大的禅宗,后来的思路就是沿着惠能所开创的这条思路走的,而惠能开创的这个思路只不过是披着佛教的外衣,实际上是长在老庄的根上的。神秀的偈语和惠能的偈语,实际上就意味着印度禅学到中国禅宗的分界线。中国佛教里,历来都是把印度传来的佛经叫做“经”,但有一本书是唯一的例外,那就是记录惠能讲演而成的书,也被称为“经”。</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 22px;">任何一个宗教的目的,都可归纳为两个字“救赎”。</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 22px;">早期佛教强调人性跟佛性是不一样的,人对于佛教的信仰,就在于提升人性而趋近佛性。他遵守种种戒律,进行种种修炼,都为了使人性向佛性趋近。</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 22px;">但是,从中国的南北朝以来,有-个思想一直非常强烈地瓦解这个观念,这就是“人人都有佛性”的思想,</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 22px;">南北朝的佛教史上,有两件事情是非常重要的,一件是关于人人都有佛性的讨论,这个讨论涉及到一个经典《大般涅槃经》,这经典本来是在北方流传,当时有一个人叫竺道生,他从北方来到南方,告诉人们即使是有罪的人也有佛性,叫做“一阐提有佛性”。金陵舆论大哗,只有少数人支持他。</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 22px;">第二件事是关于禅宗早期的重要经典《楞伽经》,它提出一个看法,每一个人心中都有如来藏,他是清净的,清净的如来藏在每一个人心中,所以禅宗的第一代宗师达摩也说“含生同一真性”。由于肯定了人人都有佛性,于是解脱和超越的关键,就是自己来拯救自己,而不再是别人来拯救自己。</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 22px;">既然每个人心里都有本来清净的佛性,成佛的关键在你如何在自己心里“自净”。惠能在《坛经》中提出,要以“无念为宗,无相为体,无住为本”。</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 22px;">“无念”并不是什么都不想,而是“念而不念”,也就是不执着于自己的每一个念头。庄子里有一句话叫做“物物而不物于物”,就是把物当作物,但是不把自己的思想束缚在物上面,被外在的“物”牵着跑。</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 22px;">禅宗里有两个著名的句子“雁无遗踪之意,水无留影之心”或叫“水无沾月之心,月无分照之意。”</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 22px;">按照禅宗的说法,人应该对一切都采取一种“无念”的态度,就是虽然有“来往”,但是不“执着”。佛教认为,人之所以会有痛有烦恼,就在于人有“我执”,就是“有我之心”,最彻底的,是连“无念”也不要在你的心里面,“无念”就是不固执、不留恋、不沉湎,随意而自然,是一种自然而然的状态。这时,以平常心做平常事,自然便是修持。</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 22px;">禅宗所要求的“无相”的境界是什么?就像风过耳,影过眼,不被任何形、色、声所束缚,就是能够随心所欲,自我感觉到空间的宽阔无边,但不逾矩。这也是儒家孔子追求的境界。“无相”实际上不是一种偏执的拒绝,而是一种随意自然,毫无挂念的自由。</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 22px;">同样,“无住”就是在一切现象中不停留自己意识的脚步。《坛经》里讲,在一切现象上不要固执、不要留恋、不要停留。</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 22px;">苏东坡有一句话叫“吾心安处是吾乡”,人真正的故乡是什么地方呢?凡安心处就是故乡。还有一次他生病时,也说“安心是药更无方”。这个基本上把掸和佛教的思想,完全地转动中国老庄的“自然”思路上来了。其实,它也就是禅宗的基础,老庄和禅宗发展到极点,都是这条思路,人应该处在自然的、适度的、随意的状态里面,这时人的心灵是放松的,你会感觉到一种轻松,佛教认为这是一种永恒的感觉。</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 22px;">《坛经》的关键词之三:不立文字</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 22px;">《坛经》里面有好几处说到这句话,你对于终极境界的体验和观照,应该是“自用智慧观照,不假文字”,这个问题比较难讲。</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 22px;">大家知道,语言文字是对现象的命名,而且是使现象世界呈现在人们面前的符号。语言在你的心目中构造了第二个世界,它是处在你的心灵和真实世界之间的,这个东西可能是一扇门,有时候是从这个世界到那个世界的通道,但也有可能阻隔你从这边进入那边。语言文字对于人和世界来说也是这样的,它有可能使你了解世界,但也有可能使你误解这个世界。</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 22px;">对于佛教禅宗来说,语言文字传递的并不是最终境界,也不一定是真实世界。首先,在禅宗思想里面,最关键的是让人体验那种自由超越的终极境界,而这种终极境界是不可以言说的。</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 22px;">我们经常会在生活中碰到没法说的感觉和体验,所以佛教经常讲“不可思议”,或者不可言说的,就像成语中说的“不可名状”。禅宗很早就主张以心传心,不立文字。就是因为语言文字常常在人心里面产生了一种阻隔,使人不能用自己的心灵体验到最终境界。其次,因为自从人类有理性以来,人类的理智就支配着对世界的理解,这种理解通过语言固定下来,就成为我们所说的“理性”。可实际上,它对世界的理解和描述,也有可能是误导。《红楼梦》里有一句话叫做“真事隐去,假语村言”,由于人不太可能事事都直接以经验去了解,所以,你只能借助于理性,通过语言文字来了解这个世界,但是,文字所说的那个世界真的绝对正确吗?</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 22px;">中国传统文化里也有这样的思路,像老子就说,“道可道,非常道”,所以后来人们也说,终极的真理“不可说,一说就错”</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 22px;">不可说的东西怎么把握,语言不可表达的东西怎么表达?</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 22px;">禅宗一方面提倡“以心传心”,直接用本心来领悟;另一方面他还是得用语言来告诉你,“不立文字”,它原本意思是不确立文字的权威性,并不是“不要文字”。</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 22px;">中唐以后,很多有文化的人信仰禅宗,他们把文学语言尤其是诗歌语言,引进了禅的对话不仅使禅的对话充满了生机,也使禅的对话仿佛艺术语言。因为这种文学语言不是直接的、客观的、精确的描述,而只是表现一种感觉,所以,不会落入“说一是一,说二是二”的文字魔障,很适合禅宗的口味。所以,他们参禅有悟就说“云在青天水在瓶”,感悟到自然的时候就说“一条界破青山色”,意识到语言的障碍时就说“相逢欲相唤,脉脉不能语”。而且禅师自己还常常把对话和说解写成了富于文学意味的诗,像“山花开似锦,涧水湛如蓝”,像什么“孤猿叫落中岩月,野客吟残半夜灯。此境此时谁得意?白云深处坐禅僧”。等很多充满深刻智慧的宗教语言,也逐渐成了一种文学语言。</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 22px;">《坛经》的关键词:顿悟</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 22px;">惠能及其后来的传人们认为,既然一切都是“空”,既然一切外在的修心养性都不需要,那么,也需要拒绝过去被认为是庸俗的、实在的世俗世界。人最重要的是“自性清静”,能够做到“无念、无相、无住”,能够抛开语言文字,信仰者就可以超越和解脱,在心灵里达到一种自己感轻松的境界。这就是“顿悟”的法门。</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 22px;">中国佛教在南北朝谢灵运时代就已经讲到“顿悟”,他文章《辨宗论》中曾写到:“华人‘易于见理,难于受教’。所以,中国人一定要‘顿悟’。”不过这个口号-直到唐高宗还在位的时候,岭南出了一个吹柴人,法名叫惠能,他没有读过一天书,是个文盲。他明确提出来,并且作为中国禅宗的一个旗帜。由于这个旗帜,中国佛教后来一直提倡,“自己解脱自己”,认为一个人在刹那间的意识转换里面,就可以达到超越和解脱。</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 22px;">禅宗影响中国:文化、艺术与生活</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 22px;">中唐以后形成的禅宗南宗,对中国人尤其是士大夫影响确实很大。</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 22px;">禅宗是一个最不像宗教的宗教。这个表现在:第一它破除偶像崇拜;第二它瓦解仪式制度;第三它却除修行之苦;第四它把修行信仰者生活艺术化。</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 22px;">这一点不仅影响了佛教自身,而且还影响了中国的精英阶层。</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 22px;">因为一切仿佛过眼云烟,包括所有的外在约束,包括修行,都是虚幻的,完全要由心灵来顿悟。</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 22px;">后来禅宗走向了“平常心是道”,就是追求自然适意、没负担、不固执、没有欲望约束心灵的境界。这个生活取向影响了中国很多士大夫,使得很多中国士大夫走上了寻求自然放松的道路。</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 22px;">在传统士大夫的人生观和价值观上,禅宗实际上对儒家的精神世界是一种补充,也是一种补救,使得士大夫可以在责任和放任、人世和出世之间,找到了一种自我协调、自我放松的方式。</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 22px;">儒家的价值都要在社会上体现,虽然在先秦,道家的老子和庄子对其进行批判,试图给士大夫提供另外一种东西,但是显然是不够的,庄子认为人需要从社会责任和世俗政治逃离。庄子的这些思想,到了禅宗被发扬光大,因为禅宗也有一套追求自然和放松的道理,禅宗说“本自无缚,不用求解”,所以说没有人捆绑你,你要放松,做到平常无事。</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 22px;">士大夫在沉重的社会责任之外,找到一个自我放松的空间。</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 22px;">比如,在杜甫那里,他的理想是传统儒家的,就是“致君尧舜上,再使风俗淳”,可是,这就要你做很多事情,负很多责任;但是,在王维那里可能就不一样,“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在沉重的社会责任之外,他还有逃避的空间,有放松的时候,在禅宗这里,它就是给你提供心灵逃向另外一个空间的理由,“平常心是道”嘛。所以,中国士大夫调适心里很重要的方面,就在于一方面可以有入世的儒家精神,另一方面必须要有一个能自我放松的禅宗和老庄的思想。</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 22px;">禅宗对中国文化和艺术影响很深。比如我们讲琴、棋、书、画。琴是指音乐,古代的音乐就已经有一种理论,叫“丝不如竹,竹不如肉”,丝就是弦,丝不如竹,因为丝还是经过人加工的,而竹是完全用植物只凿几个孔吹的。“竹不如肉”,肉就是人的声音。这里的道理,其实就是渐近自然,越接近自然就越高明。到了禅宗,它的自然观念就更把它发挥到极致,所有的东西都不需要刻意地追求技巧,技巧是二等的,境界是一等的,所以,你要弹无弦琴,这才是它的最高境界。我们再看棋,下围棋最高的境界是“流水不争先”,或者“平常心是道”。下棋都是争输赢的,可是它却叫你不要争,要顺其自然,因为下棋要计算,可是计算是一个理性行为,是一个充满了剑与火的互相杀戮的理性行为,可是,受到禅宗影响的中国人也好,日本人也好,下棋的最高境界是感觉,不是计算,这个跟禅宗道理是相通的。再说市法和绘画,同样也是如此,如果练书法的人永远都是刻意于“永字八法”,间接结构如何整齐,画的线条如何好,那永远成不了大师。大师经常是眼忘手,心忘眼,运笔自然挥洒。启功先生写的字是非常规整的,但启功先生说过,什么间架结构都不重要,只要自然就好,一定要自然。中国的绘画,也越来越走向不追求色彩,不追求形似,只是靠墨色浓淡,表现的是一种心境,典型的中国的山水画和花鸟画,比如八大山人的画,画得都不像。真正追求的是一个自然的意境,是超出理性和文字之外的东西。当然,它也寻求一种清远的、幽深的意境,大家可以看到,宋代以后的山水画,基本上都是一种幽静清远的境界。像范宽的《雪景寒林图》,北宋王诜的《渔村小雪图》,所谓“烟岚古树”,“寒江独钓”,这里常常没有烟火,没有人迹,这里都是禅宗追求的“空”“静”的境界。所以山水画里面人都非常小,而且不占重要的位置。</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 22px;">中国艺术的最高境界,基本上都是这样的。比如王维的诗,“空山不见人 ,但闻人语响”,“返景入深林 ,复照青苔上”,“人闲桂花落,夜静青山空。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都是一个很放松,但又很自然的安静状态。</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 22px;">钱钟书先生当年写过一篇很有名的文章《中国诗与中国画》中国诗以杜甫为最高,那是因为诗歌承担着社会责任,杜甫是儒家的代表。中国画是超越的,追求一种空灵境界,所以它以王维为最高。</span></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 22px;">就连武侠小说中,武术最高的境界也是无招胜有招。大家都可能看过金庸小说《倚天屠龙记》,张三丰问张无忌问了剑法吗?直到他说全忘了,全忘了就是最高境界了。</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 22px;">老庄和禅宗在这一点上相通,禅宗一定是说,第一要去除具体的技巧和文字;第二你要进入一种空灵的状态;第三达到物我两忘的境界。这就是禅宗追求的空、幽、深、远的境界。</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 22px;">禅宗对于中国文化,也是对世界现代化的影响,是思维方式。</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 22px;">西方的理性思维是以形式逻辑为基础的,它必须合乎知识逻辑,古代中国是按照道德理性来思考问题,它要合乎道德逻辑。可是禅宗要你回归内心,体验到一个更加超越的境界,所以,它不希望你被理性和语言所束缚。像“望梅止渴”其实是人们落入了语言圈套和逻辑联想。所以,禅宗那种千奇百怪、不合逻辑的东西是冲击常规的,是以非常对正常。</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 22px;">西方的理性和科学,大家也都看出有一些问题,都希望有补救的办法。日本的学者像铃木大拙、西田几多郎、久松真一,都在努力向西方传播禅宗的思想。西方也有一批人,像雅斯贝尔斯、心理学家弗洛姆、𠵍学家海德格尔也对禅宗、老庄很有兴趣,他提出要“诗意地栖居”等。</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终日吃饭,未曾咬着一粒米;终日着衣,未曾挂着一缕丝。”</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由此看来,这些现代西方哲学之所以可以超越现代理论,也许是他们借用了禅宗那些非逻辑和非理性的思维,也许禅宗确实可以是现代一种别样的思维资源。</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