固义傩戏《捉黄鬼》

江南鹤

　　 龙年正月十四，来到河北武安的固义村，观赏了一出大型街头傩戏《捉黄鬼》。

固义傩戏有舞台和街头两种，标志性剧目《捉黄鬼》，是一出沿街演出的队戏，内容包括迎神祭祀、捉鬼斩鬼以及穿插其中的赛戏、面具戏和社火表演，直接参演的村民近千人，几乎家家有角色，户户都参与。在正月十五的演出高潮，来自十里八乡、全国各地的观众逾万，场面甚是壮观。

　　固义傩戏源于古代傩祭、傩乐和傩舞，是古傩文化的精髓。2006年，武安（固义）傩戏被列入首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

　　千年古村固义，西阁牌坊的门联上写着：“请神捉鬼大抽肠 起社演傩传古艺”，预示着《捉黄鬼》的大戏即将上演。

　　演出由村里西大社为主的刘庄户、南王户、东王户等四大庄户的“社首”共同负责。演出前，家家户户紧锣密鼓地忙碌着，为即将开始的表演做准备。

　　“捉黄鬼”中的各种角色，大都身着古装，以脸谱和面具为扮相，而这些角色基本上是世袭，父传子承，不派不选，久演不衰。

　　正月十四清晨，演出拉开序幕，由西大社及几个庄户组织的两路请神队伍在村里进行巡游和祭祀活动。

　　村北山坡上的寺庙里，头戴面具身着傩服的少年。

　　寺庙外，手执“三郎神通”开路牌的青年。

　　吟唱祭词，恭迎“龙王尊神”。

　　请神队伍将龙王及众保护神迎送至仙殿。

　　前街仙殿，诵念“请神咒”。

　　烧黄纸表文，祭祀众神。

　　正月十五凌晨，探马在村巷四处奔走迎神，标志着“捉黄鬼”大戏正式开始。

　　大鬼、二鬼在手执柳棍的村民簇拥下，开始“踏边”，以驱除村里村外的各种邪祟。

相传，大鬼、二鬼、跳鬼皆是正义化身，而“黄鬼”则代表着邪恶势力。

　　天未亮，参加表演的各路演员都忙着化妆。

　　妆扮完毕的小演员兴奋地等待出场。

　　参加演出的村民中，戴面具的约有三四十人，画脸谱的多达四百多人。

　　穿戴傩服面具的孩子们排列在街道旁。

　　几大庄户组织的社火表演也加入其中。

　　孩子们既是演员，也是观众，翘首期待着“黄鬼”被擒的那一刻。

　　清晨，村街开始“摆道子”，大鬼、二鬼、跳鬼和“黄鬼”进入道子，作勾“黄鬼”表演，大鬼在前，二鬼殿后，迫使中间的“黄鬼”就范。

　　“天网恢恢 疏而不漏”。恶贯满盈的“黄鬼”终被擒拿。

　　在人们的呐喊声中，大鬼、二鬼和跳鬼押着“黄鬼”在道子中间往复进退。

　　“阳世管刑虽幸免，阴司法网总难逃”！

数十名小伙子挥舞着柳棍，呐喊着、宣泄着，呼吁严惩作恶者，特别是对那些欺世盗名、道貌岸然的“黄鬼”，要让其“阳世纵然有漏网 阴司难脱罪刑枷”。

　　正午，“黄鬼”被人们押往村南的判官台。

　　判官台前，判官对“黄鬼”进行预审，命大鬼、二鬼将其押至阎王台发落。

　　阎王台上，阎罗王宣判：“绑到南台，抽肠剥皮！”，众鬼差将“黄鬼”押至南台（斩鬼台）行刑。

　　斩鬼台上，烟雾四起，邪恶的化身“黄鬼”被抽肠剥皮处以极刑。这一刻，群情激奋，礼炮震天，象征着人类战胜了邪恶，也将演出推向了高潮。

　　善不积不足以成名，恶不积不足以灭身。惩恶扬善正是傩戏“捉黄鬼”所倡导的一种精神：赏善而不罚恶则乱，罚恶而不赏善亦乱。

　　固义傩戏除了对人们进行尊老爱幼、奉公守法的伦理道德教化外，也表达了驱瘟逐疫、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国泰民安的美好愿望。

　　正月十六，西大社在村北山坡上祭祀冰雨龙王。随着正月十七送神仪式的结束，这场大型街头剧才告落下帷幕。

　　伫立在山坡上的新一代“傩神”。

　　曲终人散，村民们也回归了往日平静的生活。

　　村北坡，寺庙里禅乐阵阵，旷野中，梵音袅袅 。

梵音入耳，唤醒内心，清净无为，笑看风云变幻 。

　　孙鹏程 2024年2月 摄于河北武安固义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