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得广厦千万间(上)

太阳花(拒闲聊)

往事随风(六) <p class="ql-block">那年,我22岁,嫁给了性格直率、一无所有的他,25岁女儿出生,曾两度辞职,十年居无定所。房子,成就了我的幸福人生。</p> <p class="ql-block">“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我十分向往陶渊明笔下的生活。可幸福不是毛毛雨,不会自己从天上掉下来。</p><p class="ql-block">没有房子,没有车子,没要一分钱彩礼,甚至连婚礼当天穿的衬衣都是母亲临时差人去买的。</p><p class="ql-block">上世纪八十年代,人民的吃穿问题得到了极大的改善,住有所居仍然存在供不应求。房子既是一块人情冷暖的试金石,更是一把夫妻同心的连心锁。</p><p class="ql-block">我俩的婚礼全靠他哥嫂操持,哥嫂将自家新建的二层小洋楼腾出一间临时作为我俩的婚房,并承担了婚礼所有的费用。</p><p class="ql-block">“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婚姻是爱情的延续,是一种承诺,一种责任。既然选择了,就要勇敢地走下去。</p><p class="ql-block">婚后一个月,受组织委派,去省里参加为期三个月的马克思主义哲学与人口理论大学学习,之后,又先后参加了省宣教中心和湖北日报社联合举办的为期一个月的新闻写作培训班,期间,学习摄影,学习会计原理等,不断学习,不断进步,他始终如一地支持我,从无半句怨言。</p><p class="ql-block">第二年七月,我光荣加入了中国共产党,挺着五个月大的孕肚在台上宣誓,并作为优秀青年代表在全乡大会上典型发言,我的人生迎来了第一个双喜临门。</p> <p class="ql-block">同年九月,随着撤区并乡工作的推进,原工作单位乡政府被合并了,通过全县干部大会“扒堆”,我顺利进入许多人梦寐以求的P镇——我的家乡。</p><p class="ql-block">镇政府将我和其他家在外地的男同事一样,安排在了镇政府招待所二楼居住,较之以前的乡政府工作初期居住的那间土坯危房强了十万八千里。</p><p class="ql-block">那时候的房子都没有厕所,一天晚上,肚子疼得厉害,我一个人楼上楼下来回跑公厕好几趟,加上晚期妊娠反应,两腿严重水肿。镇党委书记就住在我隔壁过去一间的宿舍里,我不敢跟领导提要求讲客观。</p><p class="ql-block">家住镇上的一女同事好心提示我说,单位招待所后面改建了一批新的家属房,她去找镇长要房,镇长说那房是留给我的,让我赶紧找镇长沟通一下。</p><p class="ql-block">“见困难就上,见荣誉就让”这是我从小受到的教育。心里一直在想,等领导忙完手上的工作,会考虑一下我的实际困难的。等来等去等到怀孕8个多月,终于等到书记亲自找我了,他让我去原乡政府所辖村了解一下秋播生产情况,说只有我对那一带比较熟悉。三十里坎坷不平的石子路,我二话没说,带着8个多月的身孕,骑上自行车走走停停,停停走走……希望用努力工作赢得领导的重视。</p><p class="ql-block">产前一星期,也没等到房子,不得已,我住进了离镇上十里外的乡下娘家待产。他在邻镇工作的中学也没有房子。</p> <p class="ql-block">临产那天,他兴高采烈的用自行车从母亲家带着我去镇卫生院,十多里的石子路,一路颠簸,心脏都快跳出来了。没有床位,他只好又带着我回到了母亲家。</p><p class="ql-block">晚上,突然大出血。母亲立刻找了辆三轮车送我去镇卫生院,院长亲自检查:难产(1.9的腰围难生7斤重的孩子),建议赶紧送县人民医院。难怪别人家找媳妇要找腰圆屁股大的,生孩子不费劲,幸亏我婆婆过世十年了……</p><p class="ql-block">县城离P镇五十里,大冬天的晚上十点多了,哪里来的车呀?母亲跑到镇卫生院前面的马路上,迎着凛冽的寒风拦了一辆过路货车……在医生“怎么不早点送来呀?”的责怪下抢救了一天一夜,孩子最终没保住。</p><p class="ql-block">“空月子”回到他学校刚建成的新宿舍,当晚高烧到39.5度,村医赶到的时候说:万幸,再晚半小时,人就没救了。</p><p class="ql-block">产休两个月不到,我提前半个月去上班了。镇长像平常开会作报告一样,正用宏亮的声音跟几位领导站在招待所门口议论:怎么连个孩子也生不出来呢?还是平常缺乏锻炼……书记将我叫到了招待所一楼顶垱头的一间屋子,当作我顶头上司的面,劈头盖脸一通质问:“产假多少天呀?你休息了多少天呀?”</p><p class="ql-block">书记在我顶头上司确认我产假超休时继续训斥:“嗯,去年镇里计划生育工作全县倒数第一,你是有责任的!”</p><p class="ql-block">那一刻,所有的忍耐一下子爆发了:“首先,我感谢您这样看得起我,我既不是书记,也不是镇长,我就计生办一小干事,要说负责任的话,还轮不到我。”</p><p class="ql-block">“再说了,我原来工作的乡政府还是全县的计划生育工作红旗单位呢。”</p><p class="ql-block">“嗯、啊,以前工作再怎么出色,也是领导上了一些举措,才取得了一些成绩。”书记继续打着官腔。</p><p class="ql-block">“哦,红旗单位就是领导上了举措,那落后了就让一个刚进单位才三个月的产妇背锅,好意思吗?您是单位一把手,怎么就不举措举措呢?”</p><p class="ql-block">领导被我怼得瞠目结舌,脸都气绿了。</p> <p class="ql-block">“跟干部打斗,锅底生锈,领导永远是对的。”我一时兴起,把母亲的教诲抛之脑后,过足了嘴瘾。可房子仍然没有着落。</p><p class="ql-block">“送礼”——镇政府招待所小钱给出了个主意,你再清高也抵不过没有房子的现实。镇长管着房子,我俩打算晚上去镇长家走一趟。</p><p class="ql-block">拧着两瓶上好的白酒、一个礼品盒,感觉像做贼似的,脸上火烧一般,傍晚时分往单位家属院里的镇长家走去。快到镇长家的时候,我赶紧拧着礼品一旁躲了起来,让我家那位先去视察视察,看看镇长家有人没?从晚上七点到十点,镇长家人来人往好不热闹。我俩目送着镇长家最后一拨人离开,也没敢去敲镇长家的门。</p><p class="ql-block">“宗志红,你个没出息的家伙,你就不适合从政。”我一边在心里骂自己无能,一边跟在他后面无精打采地回到了我的单身宿舍,商量着先搬一部分日常所需的家俱到我宿舍。</p><p class="ql-block">好像是撞了邪气,红通通的柜子一拖到招待所门口,正赶上书记、镇长从外面回来了。老远瞅见书记圆滚滚的像螃蟹一样的走了过来(螃蟹书记,我一闺蜜给取的绰号),扭动着胳膊腿一般长短的四肢,瞪着牛一样的眼睛沙哑着嗓子问:“谁在搬家?这里不准住家。”</p><p class="ql-block">“停下来,停下来!”书记不容我解释。</p><p class="ql-block">“搬!你们这些当领导的,只管自己有房子住,哪管下级的死活?”我家那位发飙了……</p><p class="ql-block">镇长一旁气得眉毛直竖,抖动着英俊挺拔的身材:“好小伙子,好,你横,你横,我有房子,就是不给你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