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文

圆圪蛋

《孤独文》 前几日我做了一个梦，半夜梦醒我望着漆黑的天花板，回想着梦中情景，再也没有了睡意。似乎在一个烟雾弥漫的地方，我看到那双熟悉的眼神中流露着无比的忧伤和无助。 今天上午我抽空打电话给梦中人。连拨三次电话，显示对方无人接听。紧接着我又呼微信语音；一次，二次，呼第三次的当儿，我正想着要放弃，忽然对方的一声“喂～”挽回了我失落的心情。 欣喜打通了！我问对方“这是文文的手机吗？”对方说是。紧接着我又问“那么文文呢？”因为接电话的人是个女的，估计是他的爱人。对方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似乎在舒缓着一种情绪，然后用平静的不能再平静的口气给我说“他在去年的夏天因病去世了！”接着又问我“你是圆姐吗？”我说“是我”。 接下来我难过的说不出话来……像是被人当头打了一棒，大脑一片空白！ 挂断电话，我再也无法平静自己的心情！想起了孤独文的种种……。 “孤独文”是他最初的一个网名。他的小名叫文文，每次见到他我便亲切的称呼他——“文文” 我和文文既不是发小，也不是一个班级的同学，我们是校友。他比我小三岁。我们虽然不在一个班级，但无话不谈。因为我们都是喜欢阅读的人，也是内心比较孤独的人，这是我们之间的两个共同点。正因为这样，我们的关系一直很铁。 孤独文小时候得过小儿麻痹症，因治疗不及时，下肢几乎是半瘫痪状态，从我认识他，看见他走路全全倚仗着一副拐杖，一点一点地、艰难的迈着不听使唤的双腿，慢慢落动。那副拐杖很重也很沉，在路上常常还不见他的人影，哒——哒——哒的拐杖声首先进入到你的耳膜。 虽然他行动不便，但在同学面前显得很霸气，可以说霸气的没人敢招惹他，也没人敢当面歧视他。若有个别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想欺负他或惹他生气了，那只铁拐杖立马“啪”的一声甩过去，又准又狠，下手毫不留情。 就这样，他时常用这种武断的方式保护着自己，直到长大不再被人欺负。 孤独文长的白白净净，总之很帅。干部家庭出身，全家是吃供应粮的。在我们那个年代，条件相当OK，所以他后来也成了家，媳妇是同一条街上人家的女儿，也是他的同班同学。再后来，媳妇给他生了俩个娃，儿女双全。他也接管了母亲曾经开的一个药店，日子过得虽不富裕，但也能解决温饱，再加上政府对残疾人士的一定补贴。 孤独文正如他的网名一样，内心孤独，外表斯文，小时候常常看见他安静地坐在那里，用羡慕的眼神看着同学们跑来跑去，嬉戏在他的周围。 他的人缘极好，身边总有好朋友，在外面工作的同学回家也去看望他。大家出去玩如果条件容许，都乐意带着他，或一起吃饭，一起喝酒，一起醉，一起嗨。 他是个非常善良的人，记得在一个暑假期，有一天我们正好跟着父亲去忙地里的农活，回来时母亲告诉我说“文文来看她了”。 天呐！他是怎么走来的？我家离他家足足有四公里的路程，来去得八公里路！一路不知歇了多少次！ 那天母亲看到他哭了，他看到母亲也哭了，同是让病魔折磨的天涯沦落人，在那种情形下，谁能不落泪呢！ 后来我们都长大成家了，我远嫁山西，但每次回家我都会抽时间去他的店里看望他，和他拉拉家常，说说闲话。 对我印象最深的一次见面是2019年的春天，没想到那次的见面竟然是永别。中间相挨的几年，因新冠疫情；我在家宅着。全国人民都在家宅着。因稍有不慎会被隔离。三年的疫情防控，有那么—小部分的人，被憋出了心理疾病，包括我在内。 那次见面我们为了文文方便，从饭店要了几个小菜直接让店员送到文文家。那天大家聊的很开心，喝的也尽兴。最后不知是谁提议要去车站梅梅美女家烧土豆吃。期间，我坐的离文文最近，他的一举一动尽收我眼底，我似乎捕捉到他的内心，特别是那双忧伤的眼神所流露出的一种孤独。 天呐！怎么会这样？他怎么了？ 说实话，那种忧伤的眼神让人很难忘掉，很心疼，也很担心。 从此，我关住他，时常和他聊天，我只是单纯的希望他能活的轻松一点，快乐一点，那怕一点点。 且看他在朋友圈间断性地发出的一些酒后真言—— “孤独伴着寂寞。愁绪伴着受伤的心，以前愁了有酒，伤了有泪，现在什么都己不在，岁月却偷走了我残却的心，等我完成下一个任务，我便在没人的地方，满上一杯浊酒，哭他三天三夜，把所有的悲伤。用辛酸的泪冲完？然后悄悄的睡去”（2019年） “病了，一个人扛；烦了，一个人藏；痛了，一个人挡；街上，一个人逛；路上，一个人想；晚上，一个人的床……慢慢地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变得沉默、变得冷落、没了理想、不想说、不想看……我不是高傲，也不是胡闹，是厌倦了所有的依靠。”（2019年） “同是红尘悲伤客，莫笑谁是可怜人。五旬己过，半生薄凉，终是世俗挫了锐气。染了风霜。 酒杯太浅，喝不尽人生百味， 香烟太短，烧不掉人间哀愁。”（2020年） “我的善良被人当成理所当然，我的温心被人当成无所谓，我的付出被人当理所应当，我能让过一头大象，却辟不开一只苍蝇，”（2021年） “这辈子没打算活多久，送走老人，孩子成家，我也没什么事了，人间虽好，下辈子不打算再来”（2021年） “不想老也老了，不想活却活了，用平生之力却没经营好自己的生活，这辈子输的好惨，临了连个流泪的地方都没有，万般都是命，半点不由人，”（2021年） “我正在渡这辈子最难渡的劫，渡过了那叫重生。渡不过那就是活该，唯有自知，他人难悟，”（2022年） “人家过年，我在流泪，一辈子的负出……，换来的是满身的伤，但愿下辈做只猪，也不做人”（2022年） 不难看出，他对自己的生死早已置之度外了。 2023年的大年三十，我收到了他发来的祝福，聊天期间，他隐瞒了他的病情。说他是亚健康。已在康复期。从此再没有了消息，朋友圈也不再更新。 我单纯的以为他只是和我一样，病了，没想到已去世大半年！ 写到这里，我头脑有点闷，思绪混乱，短片了。 最后，我只想说一句：“孤独文，下辈子你别再来做人了！这辈子你活的太辛苦！” 2024年4月10日于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