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龙娶妻（民问故事）/刘乃智

炎的凝眸刘乃智

　很早以前，小镇上有个叫张龙的孩子，父母双双早逝，跟着伯父长到十六岁，有一定的劳动能力了，就回到父母留下的家里，几间土房聊以安身。

早年订下一桩亲事，女方是邻村的，小字唐婉。唐婉家也不富余，父母勤劳也算是免强度日。唐婉从小乖巧温顺，长大出落得更是楚楚动人，肤白貌美，纤纤嫩手巧，俏俏玉容姣，十里八村的俏姑娘。这么水灵的姑娘，惹得很多人惦记。

张龙的伯父是个明白人，逢年过节对唐家不缼礼数。唐婉大了，出落的又那么秀气，常引来不良男人的搔扰，也是唐父的一块心病。张家提出结婚，唐家也没啥要求，就成就了这桩婚事，一对新婚儿女，了却两家心事。

送走了各方客人，一对新人入洞房。红烛高照，香气袭人，新娘子身穿红裙，头上盖着红盖头，斜坐在床边，听到张龙进屋，因羞涩与激动身子微微地颤动。

张龙轻轻地走到床边，看着自己的新娘，伸手小心地掀起了红盖头，一剪秋水般明亮眸子，樱桃小嘴，白晳的脸上带着两朵红霞，把个张龙看得痴呆。新婚羞羞地低下头。真是春宵一时值千金。

张龙家并不好，结婚前把屋里屋外重新用白灰粉过，院墙也重加固，使新泥抹过，从外表看也算是新家了，张龙勤快，地里活干完，再去找点零活干；唐婉 手 巧，家里活干完，再去干点女红。新婚燕尔，小日子过得很幸福。

　　 转眼就过了年，杏红李白，唐婉和张龙商量，买几只小鸡小鸭，在后院的空地上种点菜，又种了几株牡丹花。张龙又在邻家抱了一只小狗养着，小鸡小鸭的毛褪去嫩黄个儿渐渐长大，牡丹吐芳在风中含笑，狗儿也会满院撒欢，小两口心里也乐开了花。

狗儿很聪明，张龙干活回家，狗儿老远就能听出张龙的脚步，会去拉唐婉的裤角，让她去开门儿，生人靠近会汪汪叫着报信。两人都很喜欢它。

从来是否极泰来，月盈则亏，当两人恩恩爱爱过日子的时候，镇上的几个纨绔子弟仗着家里有点钱权，就觊踰上唐婉的着色 常藏在远处，看到张龙出门就隔门挑戏唐婉。

起初，唐婉害羞，当他们挑戏说些不三不四的话时，就躲进屋里，他们无趣，过一会就走了，后来疯劲上来，就会爬墙头扒门缝，小狗叫他们也不在乎，直到远远看见张见回来，才一轰而散。



唐婉怕张龙惹事就没把这事告诉他，张龙看到墙上有扒的痕迹，问唐婉怎么回事，唐婉吱吱唔唔没说。张龙从唐婉眼神里看到有问题，就没多说什么，而留了个心眼。

　　这天，张龙照常出门，向镇里走去，像是要去干活，眼的余光观察着两边，终于发现几个地痞无赖藏在一座房子边，带头的小名叫狗旦，家里有钱，他老子跟县官相熟，所以在镇上欺男霸女，人们敢怒不敢言。

等张龙走过他们就向张龙家靠，张龙悄悄地跟在他们后边。

他们到张龙家门口，有的爬墙，有的扒门缝，见唐婉在喂鸡鸭，就又挑戏起来。唐婉又要去屋里躲，一个无赖竟翻过墙把门打开了，一群泼皮进入院中，唐婉见状，急忙关上房门，几个家伙又是敲门又是说些不三不四的话，唐婉又急又气又没办法。

这时，张龙风风火火回到家中，大吼一声，几个无赖见是张龙，开始吃了一惊，发现张龙一个，想来也没多大威胁可怕的，就把张龙围了起来，张龙在气头上，想到他们做的恶和唐婉受的辱，就和他们动起手来。

一虎难敌群狼，张龙打不过他们。狗旦真是个坏东西，居然想霸占唐婉而让同伙把张龙扔到门口的井里。



唐婉见张龙吃了亏，并被他们抬着要扔进井里，忙叫着出来拉他们，张龙乘机挣脱出来。他们见到唐婉就开始动手动脚了。张龙气急了，看到院里有根他刚砍的柳棍，一把操起柳棍追了过去，一棍打在狗旦的腿上，狗是惨叫一声，一拐一瘸地跑了，其他人也一哄而散，唐婉终于忍不住爬在张龙肩上痛哭。

　　张龙把唐婉掺回屋里安慰一翻，唐婉才停止了哭泣。张龙把柳棍插到牡丹边的地下，想想日后的打算，这日子真难过呀！这是什么世道呀！人在家中坐，也招是非来，以后怎么办？这些狗崽子们惹不起躲不过，难道要离家躲他们吗？拖家带口又能去哪儿呢？恨起来和他们拼了，可唐婉怎么办？

正在张龙左右为难时，门外闯进了几个衙役，不由分说就带走了张龙，唐婉闻声出屋，被衙役们推到一边，唐婉看着张龙被带得越来越远，哭了一阵，又怕无赖再上门挑戏，就简单收拾了一下，撇下鸡鸭狗回了娘家，央爹爹到衙门打听张龙的消息。

唐父连续出去打听了几天，听说张龙被狗旦家告了，到大堂上吃了四十大板。因为狗爹与县官有勾结，买通了县官与衙役，这四十大板打得可不轻，皮开肉绽是小事，差点要了小命，被关进了班房，也没判刑只是关着，连个卷宗文书都没有，就是关着不放，县官执法，但也无法无 天。

唐家也无奈，自古屈死不告状，民不与官斗，唐家张家无财无势无人，张龙只能任由县里关着。

　　张龙被抓，狗且一伙气焰更是嚣张，天天到唐家挑戏唐婉，唐家打也打不过，告也告不过，只好在夜里逃往他乡，唐婉脸上锅灰，扮成男子模样，随父母流浪。

终于改朝换代了，县官和狗旦一家死于乱兵之中，钱财被洗一空，女人也没逃脱乱兵的魔爪，被奸被杀，凄惨流散，被翻过一页。张龙没有案宗，有个有良心老狱官，把张龙一案前前后后报告了新朝县官。新朝县官开明，问清原由，当堂释放张龙，张龙叩首谢恩回家。

张龙怀着忐忑的心情回家，这些年不知家里咋样，唐婉咋样，想到这些，张龙的心不由地揪了起来。

到家了，院门破败，院里空无一人，屋门洞开，不见昔日的伊人，屋里也是破败不堪，红被无踪，椿床盈尘，再看院里鸡鸭何在，狗儿无影，牡丹早已成灰，只有随手一插的柳棍长成了一株柳树已亭亭如盖。

张龙问了邻居唐婉的去向，邻人说回娘家不堪侵拢，远走他乡，不知所踪者久矣。

张比回到家里，站在柳树下，单人独树在残败的院子里是显得那样的孤单寂寞。张龙流下了无声的泪。

漂亮何罪，竟引来如此之祸，平日受冤，公平正义何在？张龙想着这些不平之事，心意难平时，一只又癞又瘦的狗儿从门外进来，看到站在柳下的张龙，嘤嘤地叫了几声，扑到张龙的怀里，又拱又嘤嘤地叫，与张龙亲热得不得了。

张龙靠着无意插柳成阴的树，摸着激动的狗的头，这些年狗儿虽然受尽饥寒和不怀好意的人的蹂躏，和外狗的入侵，始终守护这个家。想到死了的花，远去的妻，感慨道：那世道，种花不如种柳，娶妻不养狗呀！

半年后，唐婉带着一个几岁的孩子回到家中，孩子的眉目像极了张龙。一家人在新朝幸福地生活。

无能氏叹曰： 一人一户受屈，一乡一邑之耻也，天下多家多户受屈，国之耻也；官不为民，殃及自身，国不为民，改朝更新，此天意难违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