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忆是故乡

米兰花开

<p class="ql-block"> 有一个地方,沟多水多,美其名曰“泗沟涧”,那是我的故乡,它像一颗明珠镶嵌在新泰的最西部。弯弯的小河,绿树掩映的房屋,老井上的辘轳,神秘的树林,皆是儿时难忘的风景。每想起这些,心海便泛起朵朵美丽的浪花,尘封在脑海的画卷缓缓展开。</p><p class="ql-block"> 有条小河欢快灵动,它穿过村庄,穿过田野,奔向远方。喜欢小河的我们追着河水跑,但不敢跑远,不知道它要奔向哪里,只能眼巴巴送它走向远方,那远方也是我们向往的地方。我们止步在风景迷人的河岸,这是我们的乐园。这里蒲草丛生清香弥漫,绿油油的香蒲窜出肉嘟嘟的穗头,像袖珍玉米棒,在我们眼里是那么神奇。河边有好多蜻蜓飞来飞去,像一架架小飞机在侦查情报,它们时而点水,时而立在蒲草穗上。绿蜻蜓脑袋大,凸起的眼睛油光发亮像宝石一般。红蜻蜓十分美丽,全身鲜艳夺目像红透的小辣椒,我们叫它“红辣椒”,每人都渴望逮一只放手心里看个够。红蜻蜓立在蒲草穗上,我们大气儿不敢喘,蹑手蹑脚去逮,谁知它“嗖”得一下飞走了。 </p> <p class="ql-block">  野花在河岸若隐若现,蝴蝶在其间翩翩起舞与飘拂的垂柳相映成趣。河水清澈,过路的人热了洗把脸,渴极了捧口水喝,吓得小鱼们一惊一乍,四处乱藏。孩子们捞鱼摸虾打水仗,蒲草丛里搜鸭蛋,热闹翻天。河边石头上,阿婶阿婆边洗衣服边嬉闹,还时不时在水里照影子打理头发。沙滩上晒着洗好的衣服,阳光的味道融进衣服里,快乐流进人们的心坎儿里。长者们、男劳力们聚在老柳树下,或坐或蹲,唠唠家常歇歇脚,其乐融融。</p><p class="ql-block"> 到做饭的钟点,大人们散去只剩下贪玩的孩子。村里缕缕炊烟,柴米油盐葱的香味飘来,肚子开始饿了。不多时街上传来此起彼伏的呼唤声,那是娘喊孩子回家吃饭。河里一哄而散,个个小鸟回巢似的飞奔在回家的路上。多少年过去了仍然怀念村子的烟火味道。</p><p class="ql-block"> 我家在坝子上,站在门口,坝下风光一览无余。梧桐花开一片朦胧,空中像飘浮着淡紫色云烟,迷醉了坝上人的双眼。梧桐花落,槐花开。这时的空气被槐花熏成甜丝丝的味道,每吸一口都是享受,我们站在坝上伸手就可够槐花。坝下住户众多,想下去玩,最近的路就是手脚并用爬石头坝子,长此以往,脚下的石头被磨蹭得油光发亮。村北有我家菜园,四周用矮矮的土墙挡着,防禽畜进园。祖父住在那里,他的土屋掩映在几棵枣树中,我们喜欢去那里玩,尤其枣花开的时候,蜜蜂嗡嗡采花粉,祖父整理菜园子。园中央有一口井,大半个村子都来挑水喝,村里人都说这井里的水甘甜。祖父是个慈祥可爱的老头,他热情好客,门口摆放着茶壶茶碗,挑水的人也乐意在这里喝茶拉呱。祖父悠然地抽着烟,有时还拿烟袋锅子在鞋底板上敲打敲打,身边的大黄狗总也猜不透主人在干啥,耳朵伴随着敲打声一甩一甩的,那表情一愣又一愣。要浇园了,祖父摇着辘轳汲水,辘轳“吱呀吱呀”地响,祖父“嗨哟嗨哟”地唱,逗得我们咯咯笑,祖父也随着哈哈笑。辘轳头缠满绳子时,大木桶就载着水上来了,祖父把水倒在井旁的小石渠里,我们赤脚扑踏水,祖父从不嫌烦,他看着我们,看着汩汩流向菜畦的水,眼里满是慈爱。在菜园看辘轳汲水是我们的快乐,更是祖父的快乐。</p> <p class="ql-block">  菜园北边是大片树林,那时的我们总觉得树林深处很神秘,里面有许多好东西:有花有果,还有鲜美的蘑菇。当槐花盛开,白茫茫一片,清香四溢,过路的人夸我们村子美。每逢这时人们摘下槐花做成各种美食,美丽香甜的槐花给贫困的生活带来了许多快乐。桑树林里的葚子熟了,红的、紫的、白的都有,就地吃足了再带上些回家,像宝贝一样的留着解馋。生活就这样简单,我们却无比快乐。</p> <p class="ql-block">  童年散场了,我顺着时间的长河走来,走进新时代的故乡。时过境迁,少年不再的愁思上了心头。我对着家乡低语,她懂我的乡愁。乡村振兴让村子焕然一新,街道干净整洁,小康楼整齐排列,户户门前都种着花草。乡村大集的入住带动了村子经济发展,方便了村民的生活。走在村中随处可见“会说话”的文化墙,墙上图文并茂,传播着上下五千年的精神文明以及新时代的价值观,浓郁的文化气息改变着人们的精神风貌。</p><p class="ql-block"> 故乡的小河依然是村子美丽的坐标,它换了盛装等着旧时的孩子归来。河上游的桥边建了一处马头墙,蓝天下呈现与众不同的美,站在墙前留影,有种下江南的感觉。南岸有一座古香古色的亭子,人们聚在亭下乘凉,童年里老柳树下的热闹再次浮现眼前,只是人非了。亭子不远处有座木架长廊,凌霄已把它覆盖,橘红色的凌霄花被绿叶衬托着,美如诗画。河两岸篱笆做护栏,牵牛花蔷薇花攀在上面相继开放,小河变成五彩缤纷的花带。悠然的大白鹅用红掌拨动清波,小鱼儿在它们肚皮下搞得晕头转向。</p> <p class="ql-block">  遇到发小,惊喜得又是拥抱,又是捶打,“胖了,瘦了,还很年轻,身体可好?”这是阔别以来最温情的问候。见到村里的老人,被他们拉着手问寒问暖的那刻是多么感动。曾经的他们是那么健壮,而今看到这佝偻的背影心里不是滋味,岁月不饶人,谁都躲不过。站在家门口,望着坝子下面每一个熟悉的角落,耳边仿佛又响起了久违的叫卖声。曾经,这里朝气蓬勃,老槐树下,梧桐树旁,东山墙边,赊小鸡的,卖黄瓜豆角的,焗盆儿焗锅的,抢剪子磨菜刀的,各有各的地盘。他们变化多腔的吆喝声丰富着我们的童年生活。如今,不知他们身在何处,都还好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