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随感

明月如玉

一年一度清明节，今又清明倍思亲。

清明前几天，家人相约做清明，我住的不远，便提前到了。

行走山道，春色撩人，日暖，风柔，植绿，雨后的油菜花，在春风里摇曳生姿，那晶莹剔透的花骨朵儿，鲜嫩亮丽，馨香弥漫。

往年这时候，山上草木遮天蔽日，芭茅遍地、藤蔓缠绕，脚都插不下去。今年倒是很空旷，或许是林场冬季进行了山林清理，也可能是哥哥去年撒的除草剂也起了作用。周边植物虽不多，但外公外婆和父亲的坟上堆满了层层叠叠的干树枝。

放下祭祀用品，一一进行清理，完毕后身上已湿满头是汗。

坐在父亲坟边石墙上休息，想着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父亲长眠已13年了。

回忆起父亲在世的点点滴滴，眼眶湿润，思念如潮水般涌来。父亲不善言辞有着北方人耿直的性格，转业地方依然保持着严以律己的军人本色。工作勤勤恳恳、任劳任怨，公私分明，国家的利益永远高于一切。

记忆里父亲很少打骂孩子，不重男轻女，不偏心。父亲一辈子没生过病，那年春暖花开，父亲晨起去遛弯，回家进厨房准备吃早餐，母亲仅去了院门外一会儿功夫，回来父亲已倒下，就这样走了，身上干干净净，脸上慈祥安宁，没有拖累母亲，更没有拖累我们一天。

街坊邻里都说父亲是前世修来的福气，是仙逝。但这样的离别让我们兄妹心如刀割，措手不及。一别无归期，从此相见在梦里。

看着这满山遍野成堆成堆的干柴树叶，又让我想起那些年耙柴、砍柴、捡柴的那些事。

我的捡柴历史应该追溯到小学三四年级。彼时我家住在大渡口，大渡口没山只有江堤外柳树林。去柳树林也只能耙些柳树叶捡点柳树枝，巴掌大的地方，每天被一拨又一拨的孩子们拾掇的溜光水滑。

后来随父亲到了东流，顿觉大开眼界。东流旧时为东流县所在地，自古就是鱼米之乡，秀峰塔、天然塔、陶公祠、郭公祠、老街，无不彰显着深厚的文化底蕴。

东流的地形丘陵与湖泊各半，山上有松树，松毛、松果，荒野中有遍地的灌木，芭茅、蒿子......

那个年代，家家烧柴是件大事。晴天要为雨天准备，下半年要为上半年雨季准备。没柴烧，吃饭、喝水、洗漱都成问题。

从上初中后，我就跟着同学去山上。刚开始捡松树果，慢慢耙松毛，再学着用夹栏装松毛。装松毛有窍门，不会装的话或装不好，一路走一路撒，到家所剩无几。砍柴我一直没耐心，这里砍1根那里砍1根，有经验的人，用东流土话叫挨滋滋，意思就是紧靠着砍，一砍一片，砍好用藤蔓一捆。

那会儿我特别眼馋同学李大毛。她家夹栏好，光滑锃亮，那铁耙子，小巧玲珑。当然，大毛不仅劳动工具好人也能干。

在一帮同学中，我就是个打酱油的小跟班。她们很早就会做家务，烧锅、种菜、上山搞柴、扳虾子，我却还啥都不会。不会归不会，可我喜欢跟她们一起，就算去玩总会弄一点回来。

那些年，跟同学们走遍了东流附近所有的山头，最远到过泉水塘和红瓦屋，近的猴子岭、茶叶山。渴了饿了采把山里红、酸管、小麦泡等野果子充饥。

那时候，我们经常性的参加一些校务劳动，如菜园子、农场、建东流大闸也出过力。

有一年学校有个規定，暑期学生须去校办农场砍柴，每日定量，任务完成后，农场出具证明，否则新学期不予报名。而我怕完成不了任务，做了一星期杂事。

在那个青春懵懂的纯真岁月，每星期六去山上搞柴，还有去农场劳动，是我们初中三年半期盼的日子，是放飞自我开心的日子，累并快乐着。

最让我欣慰的是，只要走时说一下大致方位，父亲都能接到我。父亲不会因为孩子柴禾弄的少而埋怨，总是笑呵呵接过担子挑起来。这时候，同学们会用羡慕的眼神看着我，瞬间我也会有点小小的得意，想到这我不禁哑然失笑。

在这个世界上，爱你最深却又不会表达的人，是父亲。父亲的爱，藏在行动上，藏在眼神里，藏在笨拙又真诚的叮嘱里。父爱越深沉越含蓄，你才会在某一瞬间，突然发现父爱的厚重与坚实。

往事如烟，那些年那些事仿佛如昨天。

现在生活条件好了，人们再也不会为柴禾发愁，漫山遍野的柴草堆积如山，无人问津，每每看到，我都有几分感概几分想捡的冲动。

流转的岁月，沉淀的是那份永恒的感动，更是生命成长的历程。回望时，记忆的深处，那一抹怀旧之情，如同暗夜中的灯火，温暖着归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