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及的千年绝唱

清远

　站在亚历山大凯特贝城堡上放眼看着不远处地中海深幽的湛蓝，海水一浪接着一浪拍打着海边巨石泛起碎碎的银花，潮起潮落间地中海的历史就走过了几个千年。著名的世界七大奇迹亚历山大灯塔早已不见了踪影。亚历山大图书馆原址也被一片非常现代的建筑所取代，连罗马时期的阿匹斯神庙都早已坍塌，剩下一根27米光秃秃的柱子孤苦伶仃屹立在不远处的一个小山堆上，要不是以庞贝命名，估计都很少有人会去看一眼。

　沿海路上车水马龙，鲜咸的海风吹拂，亚历山大的闲适使人顿时失去了对古埃及文明踯躅探究的迫切和具体的聚像，同时也看不清被托勒密王朝托起而开启的那段辉煌历程。

　从离开卢克索、孟菲斯以及吉萨高原的的那一刻，历史和文明的印记就已经不那么明显，亚历山大展示出来的气息，完全是现代生活的另一翻存在。但不可否认的是，这里曾经是地中海周边人类文明发展历程中最辉煌和伟大的存在。

　“继业者战争”后托勒密在这里自封为埃及法老，开启了托勒密王朝275年的统治。这种称谓虽然像给希腊人头上戴一顶尼美斯皇冠，但丝毫没有张冠李戴。纵然方方面面开始了希腊化改变，但托勒密王朝并没忘记遵循古埃及的神圣，在托勒王朝密统治埃及的两三百年里，倾朝修建了修缮了包括荷鲁斯神庙在内的一百多所古埃及风格的神庙，可谓法老的守护和继承者，折射出托勒密王朝对古埃及文明的敬畏和对神圣的敬仰。

　显然，希腊人丝毫没有改变古埃及文明基因，相反，托勒密王朝从古老的埃及文明中获得法理和神圣，加之带来希腊文明的理性、民主和对自然的认知，海洋文明和大河文明开始交融。这种交融摒弃了法老的近亲繁殖，俨然是文明的基因重组优胜劣汰，使托勒密王朝的思想文化艺术在地中海周边独占鳌头，鹤立鸡群。随即亚历山大成为地中海周边文化最为繁荣的城市持续了两三百年。而亚历山大图书馆的建立，更是标志着人类文明对自然科学、艺术、哲学生存法则的探究和精神追求。无数哲人艺术家自然科学大儒寻着世界七大奇迹之一的亚历山大灯塔纷纷来到这里一展才华，可谓群星荟萃，空前繁荣，亚历山大一举成为人类文明的灯塔。

　　走进埃及第二大神庙，无不被荷鲁斯神庙的恢宏气势所震撼。荷鲁斯是古埃及的守护神，这座神庙的修建几乎横贯了整个托勒密王朝的两三百年。如此恢宏秀致的古埃及神庙而由希腊人所建造，真正反映了古埃及文明的生命力和希腊文化的通纳和托勒密王朝对古老神圣的敬畏。

　　历史的传承，文明的延续，需要空间和时间的相对稳定，一旦被撕裂，影响的因素是另外一个文明的底韵和文化的包容。往往征服，意味着强势和政治归统，精神的屈服。

　古埃及三十一王朝后，不同的文明和帝国对北非的这块土地持续了2000多年的征服和统治，分不清古老悠远的古埃及文明何时倒下何时消失。不争的事实是，今天的埃及社会，已经和古埃及没有传承的关系，甚至没有任何连系。

　有人认为，罗马帝国和阿拉伯帝国对古埃及文明的影响是根本性的。其实，罗马帝国对埃及的统治从精神文化层面上说谈不上什么改变。罗马帝国本就是多元文化的集合体，没有原生文明的系统结构和对埃及文明影响的能力。罗马化的基督教对古埃及也不可能造成什么影响，埃及的东方正教会（科普特教会）早于罗马天主教在埃及的传播。由于基督教早期自身的排他性和不宽容，罗马人对埃及的改变仅限于破坏和偷盗。为了便于天主教的传播和推广，罗马帝国时期把从埃及偷来的方尖碑上放一个十字架并立于罗马教堂广场正中，遵循了古埃及人对神敬畏的方式与神灵传播的启示。

　罗马帝国时期对古埃及文明最大的伤害，一是对异教徒的杀害，二是对古埃及文物的大量偷盗。能拿走的基本上都被罗马人偷走，今天埃及文物最集中的除了埃及，就是意大利都灵“埃及博物馆”，展出的少部分文物就已经填满了博物馆整整四个楼层，成为研究古埃及文化最大的海外基地。

这尊拉美西斯二世像精美绝伦，埃及国宝纸沙草画“死者之书”就放在这里。

　　也有人认为从托勒密王朝开始的2000多年外来文明对古埃及文明不停的裹挟、稀释和同化使得古老文明慢慢消失死去。其实埃及文明灭亡的事实背后，一方面是古埃及文明的神灵崇拜没有形成系统的价值观和宗教，内核不够稳定强大，二是外族对古埃及文明的迷惘无知和缺乏接纳的勇气。

外来侵略破坏和殖民又使古埃及文明失去了传承发展的基础条件和生存空间，被封存和遗忘是最终的宿命。今天与法老有血缘关系的后代科普特人为埃及的少数民族，占比10%左右，正统血缘的科普特人要借助基因检验才能确定。最不可思议的是，几乎没人能看懂古埃及文字，破译的唯一途径要借助被英国人抢去大英博物馆的那块罗塞塔石碑。

　　即使这样，不可辩驳的事实是，时至今日，埃及依然在世界旅游目的地中抢尽了风头，其背后是古埃及文明强大的历史底蕴和吸引力。古埃及文明这一叶智慧与气若游丝的古老神秘躲藏在历史的角落里闪闪发光，昔日耀发的璀璨星火，殁为了一缕遁世青烟长久不息，以至于今天无数的人们趋之若鹜不远万里努力去寻找和挽救那一连串堪称凄美的智慧足迹。

　　算到现在，距亚历山大灯塔倒下，也已经过去了一千二百多年。这座王城的气息也基本上消失在地中海的蔚蓝中。幸运的是，建立亚历山大灯塔的这些石头得以用来来建造了眼下这座凯特贝城堡，成为亚历山大标志性的建筑，让上古时代七大奇迹除金字塔之外留下来能最近距离交流的遗迹。而托勒密王朝时期兴建和修缮的古埃及神庙则星罗棋布分布在从阿斯旺到孟菲斯的尼罗河两岸，诉说着那个时代希腊人对古埃及文化的认可和传承，难怪有人把托勒密王朝说成是古埃及三十二王朝。

　　今天，游历在开罗和亚历山大，满目的清真寺，每天五次震撼的宣礼声，完全是是一个在伊斯兰教文化基础上建立起的国家，民族认同为阿拉伯人，使用阿拉伯语，超过90%的人口都信仰伊斯兰教，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伊斯兰国家，也许伊斯兰文明对古埃及文明的改变才是最为彻底。

　开罗有着千塔之城的美誉。从分布在开罗大街小巷几百座清真寺定时发出震撼的宣礼声中可以洞见，这个国家这个城市，俨然寻找到了最适合自己生存和发展的方式。每当满城清真寺的宣礼声响起，交相辉映的是法蒂玛王朝与马穆鲁克王朝昔日的梦想以及萨拉丁城堡和穆罕默德阿里清真寺发出的虔诚祈祷，此时此刻似乎整个埃及都拜倒在真主的护佑之中。

　　最让人感动的是，开罗满大街都是流动的书店，这成为开罗城市最靓丽的风景线。这种传承也不知道从何而起，但就这么简单直接的存在于街头巷尾。

　　从太空中看地球，西奈半岛像一枚楔子，刻意的楔入了亚非大陆，把两大洲一分为二。苏伊士湾，似乎是上帝和大自然的杰作，横亘在所谓上帝的选民面前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堑，增添了出埃及的坎坷与曲折。而西奈半岛凯瑟琳修道院和西奈山上，留存着旧约圣经中最著名的两个故事。在天使的引导下摩西以“替罪羊”换回了活着的儿子，凯瑟琳殉道后被安放在山下的凯瑟琳修道院。最为重要的的是摩西和上帝在西奈山上订立了契约，“摩西十戒”成为亚伯拉罕三大宗教的最重要的精神核心影响了半数的人类。每年虔诚的信徒来到这里天不亮就徒步前往山上一观日出，接受精神和灵魂的洗礼。

　　古埃及文明没有坚强的走到今天，从历史演绎的必然性和后面发生的故事中，特殊的地理位置和环境不可避免的使不同文明在这里激烈碰撞，埃及犹如一个综合的大舞台，上演了从古到今一幕幕不同时期刀光剑影的大戏，每个细节都让观众感受到到前所未有震撼和精彩。《出埃及记》、《埃及艳后》、《萨拉丁》这些素材演绎的大片引领着观众回到那段充满激情和委婉动人的历史画卷中流连忘返。

埃及，似乎有说不完的故事传说和永远也解不开的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