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愁如画，乡梦如烟

㱔suǒ

2024年清明节一早，在事先没有太多准备及规划下，临时决定时隔三年后第三次向曲靖市沾益县的牛角山村进发，再次去这个魂牵梦萦的小山村走走看看。

今天不是去扫墓，算是踏青，顺便探望一下牛角山村的故友。我与这个山村的交集及缘分源自6年前，侄女杨建梅与村里的小伙华兴超百年好合，喜结良缘。于是趁订婚及探亲去过两次，不曾想从此对牛角山心心念念，总想去看看。

牛角山是一个极为偏僻的山村，村子坐落在一座高耸入云的高山半山腰，仅靠一条刚好能通行一辆车宽的盘山水泥马路上去。山村距离集镇大约四五公里，细长的盘山路绕来绕去，七拐八弯，让老司机开车都要捏把汗。

村子只有十来户人家，都是华氏后人，可以说是人烟稀少，干旱缺水，生活居住条件也不好。

让人欣慰的是，在国家脱贫攻坚战略目标的实现，村里也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水泥道路也在三年前就全线贯通，包括水电网也全部畅通，使山村面貌彻底焕然一新。

前两次的牛角山行，我有幸借助美篇记录下在山村的点滴时光。三年后的第三次走进牛角山，我依然想到一定要用美篇记录下这走心而别样的乡村旅途。

好巧不巧的是，三年前牛角山之行华兴超的长女涵涵才八个多月大，算是第一次带她回祖籍寻根问祖。三年后的这一次同行，华兴超的儿子洋洋刚好半岁多，携家带口，儿女双全回故土，这是多少游子自豪及如梦如幻的行程。

今天的牛角山村，因为华家这有出息的后生一家人及亲友团回家探亲而变得格外热闹。妻子笑着跟我说：“今天我们是充当护卫队，都是为这姐弟两陪衬的。”我说：“不然呢，这是多么光荣的职责和神圣的使命。”

4月4日清明当天上午九点，我们一行开两辆车向牛角山进发，今天是清明放假高速公路免费开放的第一天，正常只需两三个小时就能到达牛角山，可今天车流过大，高德地图也绞尽脑汁地不时提醒切换新老公路，甚至乡村道路成错峰避流的选择。

一行人到达牛角山村，已是中午一点多，华兴超的父母早已备好饭菜等候多时。还好，今天的两位小主人涵涵、洋洋姐弟两虽一路颠簸，却也能应付，没有啥不适。

来不及好好看看这小山村，先上桌解决饥饿问题。在牛角山最想吃到的菜，华兴超父母懂我们似的，已经早早备好。清炖土鸡、老火腿猪脚、清汤羊肉、牛角山时令野菜……大家毫不客气，大快朵颐，似乎比在自己家里还吃得开心和放松。这只能说明，人都有多面性，到了原生态的地方，那就把自己“原始”的一面得到激活和释放，在牛角山村吃饭，根本就不用在意吃相，这也许正是这个山村吸引我的地方。

吃过午饭，我顾不上车旅劳顿，先去村子里走走看看。身为农家子弟，从小就在山村长大的我，对牛角山毫无违和感，很容易就融进去。

上两次来牛角山，恰逢五一、端午长假，那时山村已是瓜果飘香，四处郁郁葱葱、绿意盎然。而清明时节的牛角山，正值春耕之际，田地干涸，已经铺满地膜的梯田里，大多玉米苗还未破土，看了有些荒凉。之前，没注意山村缺水，好在由于村子小，人口少，靠天吃放也能维持生计。

我放眼四望，村子周围的山脊、山梁、山箐都无法修建大型一点的水利设施，幸好在比村子位置更高的山坳处有一股龙潭水常年不会干涸，可以保证村里人畜及生活用水。为了方便用水，家家户户都修建一个小型储水池，接上水管直接入村进户，予求予取。龙潭水水质极好，回甘回甜，真是泡茶的上等水。

华兴超的父母现已年过六旬，但依然苦心经营着这个家，根本闲不住，也闲不下来，家里所有的田地一块不少地打整好，就连养牛、养羊、养鸡、种植水果等都一样不落，打理得井井有条。勤劳、能干、朴实、善良等良好品行，在二老身上得到最好的诠释和体现。

家里养的黄牛又下崽了，小牛崽快半岁，不久就要出栏售卖。小黄牛品相极好，根本不愁下家，早就被预定，每年一头小牛崽的出栏也成这个家庭稳定的收入。华兴超的父亲把黄牛当做宝贝，每天精心饲养，几次投喂食。看着华兴超父亲照料着黄牛一家三口愉快地进食，这是一幅人与动物和谐相处的温暖场面，也是山村最真实的写照。

牛角山村几乎每家都像这样小规模地养牛，不在乎数量，而是更注重品质和质量。

牛角山村的梯田已经整齐划一地铺满了地膜，由于缺水，村子里主要种植玉米、土豆，无法栽种水稻，大米则只能到山下集镇购买。华兴超家的几块田地都已经顺利播种，有的玉米已经破土而出，有的则蓄势待发，过不了几天，绿油油的玉米苗会染绿这片依山而上的梯田。

都说靠山吃山，看着四周有些近似干涸的田地，我有些许遗憾和失落，这有啥吃的？午饭后，当华兴超说带我们去挖野菜，我对此高度怀疑和担忧。

顺着房后的环山小道走出几百米，就到华兴超家的那片梯田，我左看右看也没发现啥野菜。

只见华兴超胸有成竹地走走停停，不时用十字镐刨刨，我心里默默地说：我就不信你能变出野菜来？

突然，华兴超看到了田埂上的排风藤，肥嫩的尖尖就是一道上好的野菜。咋一看，才发觉田埂上四处都是肥嫩的排风藤尖尖，轻而易举就能掐一大把。排风藤学名白英，别名山甜菜、蔓茄等，为茄科，其味苦性平，有解毒消肿，清热利湿的作用，常用来治疗胆囊炎、风湿性关节炎、肾炎水肿等。

排风藤焯水后可加辣椒蒜片素炒，也可切细后炒鸡蛋，不仅味美，还有药用价值。大家不亦乐乎齐动手，很快就收获满满的一袋。

今天的排风藤只算是挖野菜的前奏，不时，华兴超的父亲在自家田地边几棵刺脑包树上收货了肥嫩的牙尖刺脑包。

刺脑包又名刺老苞、树头菜，在医学专著中被称为“楤木”，亦称“鹊不踏”（因树上长满刺，鸟类不敢在树上踩踏而得名）。落叶灌木，具刺。叶大，夏季开花，由伞形花序合成大圆锥花序。果实近似球形，紫黑色。刺脑包，属野生植物，大部分生长在气候较寒的高海拔丛林里，人们普遍喜欢将其芽尖煎炒或凉拌食用。其味微苦，清热排毒，具有良好的药用价值。

想不到，今天的野菜收获才刚刚开始，华兴超的岳母顺着山间小道随便采摘，就收货了一大把肥嫩的野蕨菜，足够饱餐一顿。野蕨菜吃法很多，但在云南最盛行蕨菜煮蚕豆米汤，以及蕨菜炒酸腌菜，这是两道足以登大雅之堂的好菜，比起肉菜毫不逊色。想不到，今天的第三道野菜就这样轻而易举到手。

今天的重头戏还不止于此，压轴的是鱼腥草，云南叫折耳根。

折耳根，又名鱼腥草，主要分布在云贵川，是当地人酷爱的一种美食，主要是凉拌而食，也有人用来炒肉。爱者视之为天下少有美食，因为他香脆可口。厌者则畏之如毒，因为其味怪异。

我看到田埂上冒出零星的折耳根叶子，顿感失落，这远不够塞牙缝呀！华兴超的爸爸轻描淡写地说：“亲家，你顺着田埂上的折耳根苗顺势下挖就会挖到折耳根了！”我不无顾虑地说：“这会挖坏田埂，引发矛盾可不好!”华兴超父亲哈哈笑着说：“放心好了，这是我家田地，何况不会挖坏田埂的。”

我毫不客气地拿起十字镐，顺着折耳根藤蔓下挖，想不到肥嫩鲜美的折耳根赫然在眼前。想不到一小株折耳根芽苗下面就能收到一大把折耳根，这就是大自然的神奇之处，也是牛角山黑土地给予的最丰厚的馈赠和回报。

我对这片土地敬意瞬间油然而生，难怪政府几次动员村民们易地移民搬迁到更好的栖居地，但牛角山村的老华家子孙却不为所动，心心念念、薪火相传地守护着这片热土。

乡关何处，乡愁不老，乡情永恒，身为农村子弟，也是地道农二代，在土地面前，面对父老乡亲，一切都是相通的，我也瞬间明白了为何不是故乡的牛角山村为何会如此深深地吸引我、打动我，让我魂牵梦萦，欲罢不能，无数次梦回这里。

晚餐上，今天收获的野菜悉数隆重上桌，这有着自己劳动付出和加持，无疑味道会更加独特鲜美。

今天，牛角山村的华氏家族也齐聚上坟祭祖，听华兴超介绍，家族的后人每年清明节集聚上坟已成一个规定动作，由每家每年轮流操办一次。

清明这天，不论身在何处，都会千里迢迢赶回牛角山上坟。难怪今天小小的牛角山停满了来自各地的轿车，这也说明牛角山的后人们一代更比一代强，但不论走多远、过得多好，依然不忘根、不忘本、不忘来时路，更不忘初心。

清明时节人纷纷，上坟祭祖为感恩。树大根深叶才茂，生我养我是先人。

春事到清明，情思上心田。醉美四月天，故土正佳境。

再见，牛角山村。身在他乡，心在故里；心之所向，便是故乡。感恩遇见，牛角山!我亲爱的故乡，三角里，也想你了!

2024年清明节 于春城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