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定海南岛命运的一天

银杏爷爷

　　1968年中央在北京处理“文革”中福建两派问题时，毛泽东问韩先楚：“解放海南岛之战，邓华向你道歉了没有？”韩先楚答：“都那么多年了，有什么好道歉的。”显然，事后毛泽东已经了解了海南岛战役的真相。



　　近年有很多人关心当年海南岛战役的真相，本人特将《决定海南岛命运的一天》一文用美篇形式发出，仅供参考。

——高宏的



　　1950年4月7日，第十二兵团副司令员兼四十军军长韩先楚连续发出了两封越级上报的加急电报，这两封电报震动了所有读到电文的人，惊动了中央军委主要领导并最终批准了韩先楚的建议。历史作出肯定回答：没有韩先楚的执着和一意孤行，就没有海南岛的今天!

灯楼角位于中国大陆最南端。当年四十军前指和一一八师就在此处安营扎寨。由此处出发，拉开了解放军渡海登陆作战的大幕。

　　灯楼角的傍晚。远方是北部湾，左边是琼州海峡。

　　这是北部湾与琼州海峡两大水域的分合处。

　　一、1950年4月7日，韩先楚再次“犯上抗命”了

1950年4月6日深夜，琼州海峡的海浪不停拍打海岸，海岸边的椰子树叶沙沙作响。韩先楚在雷州半岛灯楼角四十军前指茅棚内反复思忖。午夜过后，他毅然由自己口述，让作战科科长尹灿贞拟就了一份加急电报，于7日凌晨，以个人名义致电野司（四野司令部）和中央军委，并抄送十五兵团。电报的核心就是，必须在4月20日谷雨前发动大规模渡海登岛作战，否则将贻误战机。

7日中午12时，四十军首长韩先楚、解方、宁贤文联名致电在海南岛的马白山、苟在松、刘振华、冯白驹，并告在大陆的一一八师、一一九师、兵团、野司，通知他们四十军“自作主张”的四项决定。

这两封加急电报，如同炸雷，让所有看到电文的人都意识到韩先楚又要不顾一切地“犯上抗命”了。

　　由四十军六位军首长联名发出的《命令》。

　　韩先楚、解方（解沛然）同广大指战员一样，就住在海边搭建的草棚内。



　　二、三月中旬，韩先楚建议十五兵团尽快发动大部队渡海登陆作战，不被批准

鉴于第一批两次潜渡和攻取涠洲岛作战的成功，韩先楚认为所取得的经验和教训，加上四十军已经具备运载两个师渡海作战的船只，认为尽快实施大举登陆作战的时机已经成熟。3月12日，四十军正式向十五兵团提出：“缩短准备过程，争取于谷雨前后，以两军主力发动攻琼战役。”3月14日，四十军又向所属各师发出补充指示，要求全军在3月底前必须准备完毕。

韩先楚认为，“宁去等东风，不叫东风等”，3月19日，四十军以全体军首长名义向全军发布《命令》：“只有充分准备，才能更好地应付一切情况。”最后号召全军：“同志们！我们要以高度战斗的积极性和革命责任心，机警顽强，大胆细心，奋勇前进，向‘登陆先锋队’三五二团第一加强营看齐。让我们以百分之百的努力和决心，完成党和人民给我们的这一重大委托，打下提早解放海南岛的有利基础。”

3月20日，韩先楚与第二副军长蔡正国联名致电十五兵团及四野司令部（同发第一副军长解方），（注：解方当时还在一一九师蹲点），主动请战：“大规模登陆作战，在有力的内应条件下，我两军就在风向季节（旧历二月底三月初清明前）各以主力由正面并肩作战，估计无大问题……不知四十三军准备工作及意见如何?”然而，电报发出后却不见回音。

3月21日，四十军再次致电各师并报兵团、野司，陈情务必在谷雨前大举登陆作战的必要性，并提出由四十军主力之一一八师和一一九师全部及一二〇师一个团“实行第三次的强行渡海作战”。邓华不予批准。

四十军指战员练习海上射击

四十军指战员练习武装泅渡

　　四十军指战员在练习荡秋千，预防晕船。



　　四野的重要传统之一就是在大战前，战役主要指挥员必须在最前线。在海南岛战役中，邓华等人恰恰没能尽早到前线。

早在1949年12月31日，毛泽东就致电林彪，明确指示：“邓、赖、洪应速到雷州半岛前线亲自指挥一切准备工作，并且不要希望空军帮助。”（注：“邓、赖、洪”即十五兵团司令员邓华、政治委员赖传珠、副司令员兼参谋长洪学智）

为统一指挥第四十军和四十三军的战役准备工作，1950年1月12日，林彪、邓子恢电告十五兵团：“我们建议邓华同志应率轻便指挥（所）去雷州半岛，以便于就近研究情况和组织协同动作。”

为贯彻中央和四野总部指示，1月27日的广东军区党委会议决定，由邓华组建十五兵团前指（指挥所），尽快到雷州半岛前线。

这一时期，韩先楚也一再催促邓华，希望他能尽快建立十五兵团前指到雷州半岛前线指挥一切行动。直到1950年3月21日（注：赖传珠日记中说是“21日”，杨迪书中说是“20日”）邓华才率不到百人少而精的班子（含警卫部队及两部电台）进驻到徐闻县赤坎仔村（现在叫“赤坎村”）建立了十五兵团前指。

赤坎仔村位于雷州半岛东南角的白龙乡，海边是赤坎仔湾，距离西南角的四十军一一八师师部及东南角的四十三军一二七师师部都很近，当年开吉普车或骑马约在两小时左右。

早在1950年年初，韩先楚率领的四十军前指就驻扎在一一八师附近海边进行海练。

自1949年12月下旬起，四十三军军部和直属队就长期驻扎在广东第二大城市湛江市，该地距离徐闻县海安附近的一二七师师部尚有数百华里远，当年开汽车也要走一整天。在1950年1月中旬至3月中旬这两个月中，李作鹏在广州的时间竟然长达四十余天。直到4月9日，他才组建军前指抵达海安。

　　船工和指战员们登船等待出航命令

　　大战在即，指战员们积极交流海练心得，争取在战场上能多杀敌。

　　做好通讯保障，确保战时上通下达。



　　3月22日上午，韩先楚来到刚抵达赤坎仔村的兵团前指。邓华与韩先楚简单含蓄问候后，立即将话题转入正题。

韩先楚向邓华汇报四十军党委对时局研究的结论：我军第一次潜渡后及攻取涠洲岛，已经引起敌军警觉，他们摸清了我军渡海登陆作战必须依靠风向和海流。鉴于此，薛岳已经重新调整布防，采取了各项应对准备，主要有：（1）以团为单位集结兵力，抽调汽车组成机动部队。（2）鉴于气象原因，解放军大部队渡海主要依靠风力，时间上受限，主要是在海南岛北部正面登陆；故，加强琼州海峡正面工事防御，命令海防部队一律进入阵地。（3）禁止所有民船出海，切断海峡两岸联系。（4）特别强调海空军的海上巡逻，规定每天黄昏至拂晓进入重点防御时间。（5）从南线抽调兵力，加强对已经登岛的解放军主力和琼崖纵队实行“进剿”。韩先楚认为，根据第一次潜渡实践，认为以后潜渡不应走远路，而应该实施正面抢滩登陆，这样的成功机率更大，损失更小。

邓华对韩先楚的分析不能都接受，他坚持要继续组织多批潜渡，但人数可适当增加。邓华还说，上级是让我来指挥两个军去解放海南岛，现在只有你四十军能上去，那四十三军算什么？他还发令，3月下旬，见风使舵，两军各组织一个加强团继续偷渡。

韩先楚无奈，回到四十军前指，立即组织加强团，准备偷渡。

3月26日10时，十五兵团致电野司和军委：“我们应尽量争取可能利用的风向，以减少国家财经困难，但我们不可把希望完全寄托在风向上。故请广州立即分批准备登陆艇和机帆船，四月份完成一万五千至两万人的，五月份完成一万五千至两万人的，以后再看。现在香港有关系，建议军委迅速拨款购买，建议分局迅速将广州登陆艇和机帆（船），动员迅速前送，特别要动员大批轮机人员来……”

　　发扬军事民主，各自讲解自己准备在海上打仗的动作。

　　四十军修械所赶制机帆船和土炮艇

自己动手做航渡及救生器材

　　安装好通讯器材，确保战时通讯畅通。

试航改装的土炮艇

　　通过研究木帆船模型，来推断渡海时操控动作。



　　当时，毛泽东明确告知没有海空军配合，也不可能同时发起台湾岛战役来相互策应。十五兵团估计，整个渡海登陆作战中，总兵力（含渡海登陆作战兵团、琼崖纵队、高炮、岸炮、工兵、运输、医院、后勤等）要达到15万人，要准备上岛野战军9万人，至少还要组织多批次的潜渡，才能发动决战或总攻，而且要准备付出三分之一的伤亡代价。邓华由于迟迟不到前线，他继续以此为依据来部署整个战役准备工作。

3月27日，兵团前指召集四十军、四十三军、一一八师、一一九师、一二七师、一二八师及几个炮兵团首长开会。邓华在会上明确要继续分批组织偷渡，争取春夏解放海南岛。

韩先楚认为：（1）必须争取在4月20日谷雨之前举行大规模渡海登陆作战，不能拖延至夏天。否则，风向、海流等将转向，那时不可能用木帆船渡海，只能等到来年。（2）在购置大量机器船遥遥无期的情况下，必须立足以木帆船为主渡海。（3）从前期分批小部队潜渡海南岛战例分析，今后应避免两军单独作战，以两军协同作战为好。（4）从速组织大规模渡海登陆作战。韩先楚反复解释，大部队渡海登陆作战面对的是同等的敌军，大规模渡海登陆及协同作战，更有利于抢滩登陆，减少损失，更有利于歼敌，能加速解放海南岛。邓华对此不予批准。

4月1日韩先楚和解方联名致电邓华、冯白驹和野司，“建议今后两军能同时协同动作为好”，邓华一直不予理会。

　　突袭涠洲岛的四十军三五六团九连指战员正在登船。

向涠洲岛进发

　　抵达涠洲岛的解放军指战员勇猛冲破敌人的火力封锁，奋勇抢滩登陆。

　　登岛后，渡海登陆作战的勇士们向纵深追击敌人。

被俘的涠洲岛敌人

　　三五六团九连登岛后，连续摧毁敌人四个加强连的防御工事，成功掩护后续部队安全登陆，被授予“登陆先锋连”的荣誉称号。

　　1950年3月，一一九师师师长徐国夫（左五）与解放涠洲岛的战斗英雄们合影。

　　左起：一一九师师长徐国夫、四十军第一副军长解方、一一九师参谋长夏克。

原四十军第一副军长解方

原四十军政治部主任李伯秋

踊跃支前的海南岛妇女

　　烈日下，黎族老大妈将新鲜椰子水送给急行军中的解放军。



　　三、当两军第二次潜渡后，韩先楚再次建议发动大部队渡海登陆作战，仍不被批准

韩先楚认为，毛主席开始时曾主张在第一梯队的数量上 “必须集中能一次运载至少一个军（四五万人）的全部兵力”， 继而改为“能一次运两万人登陆”，但军指挥所必须跟进。既然四十三军没有准备好，我一个军上去，也达到了这个最低作战要求。况且，他有充足的信心打赢这场仗。

鉴于清明和谷雨即将到来，最佳的渡海时间转瞬即逝，韩先楚心急如焚，他多次向邓华提出尽快举行总攻。3月30日，十五兵团在给四十军的复电中，不批准四十军集中主力大举登岛的建议，只同意“四十军一一八师五个营集中灯楼角两侧，争取清明节前后全部渡过去”，其他主力部队仍是“待命”。

1950年5月15日，解方在为四十军司令部所作的《渡海登陆作战的战役指导》中指出，此时，十五兵团“一方面同意军主力向灯楼角东西线集结，另一方面又在我第二次偷袭后，仍决定继以一一八师五个营于清明节偷袭，并一再督催。但我们根据历次经验教训，一再向兵团提出了大规模渡海登陆作战的建议。”

韩先楚反复表态：“如果兄弟部队四十三军没有准备好，我愿亲率四十军主力渡海作战。”

3月31日，韩先楚以四十军党委名义致电十五兵团，明确指出：“大规模渡海作战条件已经成熟”，告知，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必须抓住这一时机。但十五兵团复电，依然要继续组织多批次的偷渡。

　　琼崖纵队第一总队接应四十军渡海登陆先锋营后合影。

左起：一营教导员张仲先、琼纵侦察科科长郭壮强、一营营长陈永康、琼纵一总队总队长陈秋光、三五二团团长罗少福、一营副营长刘绍明。

　　四十军加强团登陆后，与先期登陆的加强营及琼崖纵队合影。



　　四，历史永远铭记一九五〇年四月七日

战机紧迫，时不我待。在这十分紧急的状况下，韩先楚在4月7日连续发出两封电报，阐述“只能照此行动”的观点。

4月7日凌晨，韩先楚在发给野司和中央军委的电报中至少陈述了下述内容：（1）时不我待，务必在谷雨前大举渡海登陆作战；（2）如果四十三军没有准备好，四十军应单独行动；（3）我愿亲率四十军主力渡海登陆作战，并负一切责任；（4）只要允许我指挥，一定能打赢这场仗；（5）上级批准与否，我都在谷雨前率领四十军主力渡海登陆作战了。也就是说，韩先楚准备特立独行“犯上抗命”了！

同日中午12时，十二兵团副司令员兼四十军军长韩先楚、十二兵团参谋长兼四十军第一副军长解方，四十军参谋长宁贤文联名致电在海南岛的马白山、苟在松、刘振华、冯白驹，并在大陆的一一八师、一一九师、十五兵团、四野司令部，将四十军“自作主张”的四项决定通知如下：“一、为就潮流、风向和便利多船同时起渡，确定我军两师在阳历四月十六日至十八日选择有利风向，一举在以下地区登陆。”同时确定了一一八师和一一九师的具体登陆地点。“二、为达敌人调动之部署，便利我军主力登陆和登陆后有策应配合的发展，故马、苟、刘率部应于明后天全部向那大市西北地区移动”，并规定了先期潜渡部队和琼纵接应的具体要求。三、对琼纵第五总队的行动提出了两个方案。四、告知四十军主力在临高角登陆后的作战方案。同时“建议四十三军在岛上之五个营，亦于我主力登陆以前，以主力及三总主力或一部经屯昌向澄迈东南地区活动，以主力或一部接应登陆，以一部或主力抓住澄迈之敌，准备配合我们歼灭该敌。并以一个加强营及琼北独立团向海口以东地区挺进海边，积极行动，迷惑牵制敌人，使敌海军注意力转移到海口以东，则对我两军渡海登陆有极大作用。并可相机截击逃敌。”该电同意冯白驹建议，海南岛上的西区指挥部以马白山为司令员、苟在松为副司令员，刘振华为副政委，“以便统一指挥西区部队”。电报预测：“我们这次登陆成功后，一定会使琼敌起基本的变化，请你们注意各方情况的侦察及地方工作的配合。以上部署是否妥当，请兵团、野司指示。”

这封电报至少包含了下述内容：（1）这是韩先楚以四十军首长韩、解、宁三人名义给邓华的最后“通知”，即，无论你批准与否，四十军都必须抓住这唯一的有利时机，在谷雨前发动大规模渡海登陆作战。（2）表明此次登陆后，不再去躲藏或打游击，而是寻机歼敌。（3）琼崖纵队十个团及已经登岛的两个军十个营的潜渡部队，都应配合行动。实际上是要越过兵团直接指挥，即，战场上必须有统一指挥。（4）同时报给十五兵团及野司，以铁定的特立独行方式立下了悲壮的军令状。（5）此电名义上是给琼纵、四十军登岛部队、一一八师、一一九师，并报兵团、野司，实际上，所有看到电报的人都明白了韩先楚的决心，同时也公开了韩、邓之间的不同意见。（6）给中央军委首长作决策参考。（7）迫使邓华回应。

四十军土炮艇严阵以待

　　四十军炮兵主任黄宇在土炮艇上指挥作战。



　　4月7日凌晨，韩先楚先以个人名义给野司、军委，并报十五兵团的电报，再加上数小时后的这封电文，明确告知所有看到电报的人，无论上级如何决定，为了抓住这千载不遇的战机，早日实现解放海南岛，韩先楚决定再次“抗命”了！而且无论上级批准与否，他都只能“抗命”了。

这两封电报显然惊动了四野首长和最高统帅部，在北京的林彪肯定是先清醒了，他可能直接给毛泽东打电话，同意韩先楚的决断。这样，才有了后续内容。同时也迫使邓华不能继续捂着盖子，从而有所表态。

在此期间，身在广州四十军留守处任指导员的韩先楚夫人刘芷曾经写了一封关爱、恳切、伤心的劝告信，其中有这样一句话：“先楚，就按邓司令的意见，等买来登陆艇再打嘛！金门离大陆只有几公里的几个小岛，叶飞都拿不下；要攻打远离大陆一百多公里的中国第二大岛，你要考虑后果啊！”

1953年3月，韩先楚在自传中写道：“经过四个月的积极准备，在偷渡两次成功后，兵团仍想继续偷渡。我们认为，继续偷渡对我不利：因敌已摸到我规律，偷渡一次比一次困难，一次比一次损失大，而且我军大规模渡海作战已经准备好了。大规模渡海比偷渡好处多：大规模渡海与偷渡是对待同样多的敌飞机和敌军舰，渡过同样长的海峡；而小部队登陆困难，登陆后还要经过几道敌防线才能进入敌后我方根据地。大部队渡海突破敌人更容易，可巩固滩头阵地，保存船只，并能争取早日解放海南岛。所以我再三建议：以四十军为主，大规模渡海作战。”

韩先楚与夫人刘芷

　　船工们也纷纷宣誓：誓把解放大军送过海去！

　　支前干部与解放军指战员慰问船工家属



　　五、四月十日十五兵团作战会议简介

4月9日，中央军委批准了韩先楚的建议。10日上午，邓华在徐闻县赤坎仔村十五兵团前指召开作战会议，参加人员有：十二兵团副司令员兼四十军军长韩先楚、第一副军长解方、第二副军长蔡正国，四十三军军长李作鹏、政委张池明、副军长龙书金，加榴炮及高射炮各团团长、政委；列席：十五兵团作战科长杨迪。

邓华先让杨迪汇报了最新敌情及气象等情况，接着两个军的首长都发表了意见。

韩先楚坚持必须在谷雨前举行大规模渡海登陆作战，反复陈述了他的依据和理由。他还表态，自己将亲率四十军主力渡海作战。

李作鹏建议，大规模渡海登陆作战还是改在谷雨之后为好。理由有三：一是登岛作战是两个军队的共同任务，但四十三军目前只有一二八师有承载一个多团兵力的船只，一二九师正从阳江向雷州半岛行进中，至少要等到4月21日才能到达雷州半岛。二是，毛主席、军委和野司都同意延期到六月或年底才举行大部队登陆作战，我们没有准备好，现在不应该与敌决战。三是，现在华南分局、广东省支前司令部也正在想办法购买大批登陆艇，等这批渡海器材到了，我们才能真正发起总攻。

邓华虽然也是这些想法，但他已经与韩先楚有过多次交锋，现在又有四野总部和中央军委的命令，他只能表态同意以现有渡船能力在谷雨前举行较大规模的渡海登陆作战，但不是决战，因为很多工作尚未准备好。

同日17时，邓华以十五兵团前指名义致电四十军、四十三军、琼崖纵队，并报四野司令部、中央军委、华南分局、广东军区，正式下达作战命令：“我为争取春夏之间解放海南岛，根据船只等情况，决定第三批采取较大规模的强行登陆。”“第三批渡海，四十军六个团，四十三军一至两个团，务必于本月十三日以前准备完毕，待机启动，争取十五至十日海潮平流时机，实行强渡。”

此电报仍没有把这次登陆作战当成决战，更没有提出各部队联合作战及解放海口后的接管事宜，实质上仍属于潜渡性质。邓华还准备组织第四次潜渡。

四十三军由于准备工作不足，没有足够的船只渡海。在广东省支前司令部协助下，用非常手段临急又征集了部分大小不一的数十条船只，但也只能上去两个团。对此，四十三军在1950年6月10日的作战总结中检讨说：“我们一心一意按照广州会议方针执行，没有考虑万一提早发起大举进攻的情况举措。”

　　渡海登陆作战大军个个奋勇当先，抢滩登陆。

　　上图左起：解方（十二兵团参谋长兼四十军第一副军长）、徐国夫（一一九师师长）、韩先楚（十二兵团副司令员兼四十军军长）、郑需凡（四十军侦察科科长）。

从1949年12月上旬接受参加解放海南岛作战任务那天起，韩先楚就与解方整天在一起看地图，读资料，研究海南岛及其水域的各种情况，并亲自参加海练。

自1950年年初开始的三个半月海练期间，韩先楚和解方常常到海边了解部队海练情况。他们向船工、水手请教，了解海情、船情、气象等知识；还同老渔民、老船工坐在海边，插上试风小旗，边谈边问，了解风向、海流、气象规律等。一谈就是几个小时。



　　六、大部队出发前的韩、邓之争

4月15日上午，就在大军主力准备大规模起渡前，邓华又来到了四十军草棚前线指挥所。他走下吉普车，立即钻进海边四面透风的竹棚子，几乎没有什么时间间隔，就听到邓华与韩先楚再次大吵起来。

邓华认为，继续小部队偷渡更有把握，坚持要四十军先将剩下的五个营全部偷渡过海。韩先楚坚持派出六个团的主力部队，实施大规模渡海登陆作战。他认为此时的大规模渡海与小规模渡海偷渡，要面对同样的敌情，大部队渡海登陆作战，能够更好发挥我军长处，更有利于抢滩登陆，更有利于歼敌。

邓华说：“前不久，我在武汉参加中南军区兼第四野战军高级干部会议，大家研讨了海南岛战役作战问题，同意我们在本年度内完成渡海登陆作战的部署。”他反复强调：“毛主席、军委和野司都批准在今年春夏或年底完成海南岛战役，这是‘既定方案’，不能现在就发动决战。”

韩先楚补充道：“毛主席还说要争取‘提早解放海南岛’，他对我们将渡船全部改用机器船曾提出质疑‘此事是否可能’？”“我们通过实践证明：不行！你为什么不将此事汇报给毛主席？”“如果过了谷雨，就不可能在今年解放海南岛。你敢负责吗？”邓华发急指责韩先楚说：“你不服从领导！”韩先楚答道：“我只服从正确的领导！”

邓华认为16日开始后的几天，不一定有北风，并让韩先楚叫来四十军侦察科科长郑需凡来责问。邓华劈头盖脑地问他：“你是不是敢肯定16日会有北风？如果没有，我就杀你的头！”郑需凡一字一板的答道：“我敢保证没有南风。这个错了，你就杀我的头！”面对这样的军长和侦察科长，邓华只能生气地说：“话已至此，那就按照你们的办！”

韩先楚很清楚，个人荣辱是小事，但作为军人，作为一名在前线的高级指挥员，为了他的军队，为了全局，为了胜利，他在此时只能再一次作出“抗命”的重大历史性抉择！他明白，此时离谷雨的最后期限只有几天了，如果错过这几天，那就是一年，甚至是永远！接下来的历史，作出了证明！

什么是真正的军人？韩先楚就是！在这样的指挥员及他所率领的渡海登陆大军面前，只能是——胜利在向你召唤！

1950年3月，郑需凡（右一）与战友们一起研究海南岛地图及渡海登陆作战方法。

　　原四十军侦察科科长郑需凡在讲述海南岛渡海登陆作战历史。

　　解方执笔的四十军渡海登陆作战总结封面。

　　1950年5月15日，四十军团以上干部在海口市秀英港合影。当日，为组建全国战略预备队，他们陆续告别了浴血奋战的宝岛。

　　为配合大军渡海登陆作战，中共中央华南分局第一书记、广东省人民政府主席、广东军区司令员兼政治委员叶剑英组织写作班子，提前拟草了文稿《告海南岛同胞书》《告海南岛国民党官兵书》。在大军于1950年4月17日成功登陆海南岛后，发表在18日的《南方日报》上。



　　中华人民共和国代主席董必武为韩先楚题字。

　　中央纪律检查委员会第一书记、中央顾问委员会主任陈云为韩先楚题字。

　　中华人民共和国主席李先念为韩先楚题字。

　　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宋平为韩先楚题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