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离母亲的记录

花永秀

十月二十六号的妈 2023.4.21-28.住中医学院看病之后，又住了哥哥家 2023.5.8.老王街的院子里妈让我去叫爹吃饭，我说：你也过去看看吧，看看俺爹的垃圾场 5.31.上六奴家的事宴 7.17.心血管医院的看病是错的判断，应该解决的是怎么多吃饭的问题 八月十几号时，根成嫂去看妈，妈精神不好，坐不了几分钟就躺下了。嫂嫂告诉我说：你妈该是怎么看看… 8.22.-28.二十二号午饭时，永兴在院里吃饭，听到＂咚＂一声，看时妈在地上爬着呢。头着地了，第一次摔跤了！永兴强行让妈住院了。在清徐中医院妈疯了一黑夜，摔了两次。现还在乱说乱跑，不知道液还能不能输——8月23号给哥弟的。 在清徐中医院的第一晚，妈没有好的睡觉，第二晚妈又疯了一黑夜，摔了两次，在乱说乱跑，不知道液还能不能输——8月23号给哥弟电话说。第三晚用镇静剂了。后面的夜就在家了，家里没疯，也安静。应该是输上钾和钠了吧遗憾的是，解决不了深层次的问题，后面的感觉是没有明显的效果。 10.26.妈随我试了一夜，觉得还是楼上好照料可是坐在阳光下的感觉还是大院好！ 11.26.时我抱着觉得吃力10月30号已经在楼上了，妈不停的哼哼，不睁眼吃饭。连尿两次裤子，晚上尿炕上了。31号早上起来我洗衣去了，二哥说吃了半碗饭。中午饭两点多吃了块豆腐等于没吃。拉屎痛苦的很，晚饭困难地吃点儿。泪止不住了心疼死我了 我没办法就告诉哥哥了 12.20.我抱来抱去的妈 024.1.2.妈很高兴地说让把上年的高龄补贴两千八花了它。这是最后一次和我清楚对话了。 2024.1.17-24.永兴又一次强行让妈住进小店区的市中心医院。医院吃住条件好，一进去就输上了四种营养液＿糖钾纳等有医生随时的守护，有各种各样的饭菜，病房里很清靜，我也有看护的床，我觉得值得让妈来，也许妈会有好转了说实话，永兴通知我要妈住院时，我正在大院里找妈的老衣呢，采球婶进去也说：你妈不可以去医院了 刚住院了，永兴好像是有办法治好妈的病了，高兴地吆喝给世间了 妈见四姐五姐和俩姐夫还有三姐的俊仙俩口子来看她，有很特别的高兴劲儿此时此刻的妈啊，是激情撑着了 妈活着很是艰难离别却极其简单二零二四年元月二十二号的晚上七点多，我总觉得妈出气粗吸气弱，很是无力吞咽，从早上起尿袋里再没有尿了。也许是昨天下午从医院回来没多喝上…是尿管出问题了…？我扶睡好她，想待她闲睡会儿喂熬好的米汤。爹端着稀饭拿着勺子边往妈身边爬边说：凤香＿你就爱喝块稀饭来我喂你啊 …我着急：米会呛着的…又不能阻止爹妈的互动！他们相伴七八十年了…妈在楼上需要人照顾时，爹夜晚总不离妈的身边，总在悉心地照顾着妈。怕爹影响休息有几次商量由我们和妈睡的事，爹是不允许的…至妈从市中心医院回家，我和妈仅同床睡了一个夜晚。我想让妈少难受些…便打电话给护士四姐，好讨个办法…电话刚通，永兴喊道：快…妈不出气了…待二哥和我飞扑过去时，见到的只是闲眼安睡的妈…… 母亲于二零二四年元月二十五日（农历腊月十五）晚上二十点零三分安祥地走了，享年九十二岁。我们发现母亲长眠时：父亲正一手端碗，一手拿勺子喂稀饭呢：嘴里还叨叨：＂你就爱喝稀饭，我喂你吧＂…母亲享受着和她相拥七十四年的老伴的照料时，永远地离开了我们…母亲离我们而去时，无声无息，脸上只有微笑和幸福的笑颜。愿天堂有路，一路走好！ 妈身上独有的那些品格，是她小时生活的环境熏陶的结果。外婆属鸡叫陈三奴，是上固驿村富农家的三姑娘，心灵手巧。她姊妹八个有四男四女。八姊妹中舅舅们最信服的是外婆。外婆家在固驿村势力强大：老大舅牛羊成群；老二舅人才出众是管家取了大小老婆；老三舅跑外做过纸烟生意；老四舅经营着南营“聚兴陈＂醋厂。外爷叫王维属猪，是弟兄五个的老五，家住清源东湖边。外爷是懂礼节的文化人，又性情和善，还写的一笔好字，年前很早就给人们忙着写对联了。外爷的书桌上常摞着尺把高的两摞书＿＿文革时大姨怕惹事就给塞炕洞了。外婆外爷成了亲捏蛋蛋分到了东湖边的一处独院，外爷打算开个醋铺子。街房邻居办事宴，外爷在礼房，外婆在忙里招外。妈妈不仅跟大人串家户还经常住在上固驿。外婆家的四个兄弟没分家，饭都是妯娌轮流做。妈吃着大锅饭过着大家族生活长大。妈每每说起上古驿那些事儿，脸上总流露出特有的快乐。有一次四月十八清源赶会时，恰巧遇着了她的发小猴娥姨。我拉着她俩去了上固驿。妈见着了她的亲戚朋友，站在老院门前的大树下，那份儿喜悦的表现，让我很难忘。快解放时有了上学的条件，妈就上学了。她用三年念了五年的书，以优秀成绩考取了高小毕业证。高小毕业在当时是高学历。院邻是银行的行长，让她去参加银行的招工培训，她觉得爹的布摊子和孩子离不开，婉言谢绝之后，用一生践行＂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和爹过起了日子。妈说：爹正月初十的生日犯＂铁扫帚“对娘家不好，所以取亲时瞒过了妈。妈还说：四大爷也是个扫帚命，但是不防女的家。妈娘家的败落令人窒息！妈生二哥四五十天，仅四十五岁的外婆因带症（现在的子宫癌吧？）去世了。当时妈是坐着一辆驴车去办外婆的后事的。妈的娘家事爹是很担当的。爹要和外婆去太原看病，是外婆怕丢人执意不去的。妈唯一的弟弟王正中，小名铁儿，属兔，二十三岁英年早逝！舅舅初中毕业，一表人才！清徐二万校的教师，当时是校长的侯选人。学校聚了餐，他正在东湖边打兰球。看见有小孩把飞机模型放飞水里了，舅舅不顾运动后的满身汗进水捡回飞机还又耍了水。耍累了，躺在树下闲凉凉…没妈了，家里没温暖的舅舅才折腾得伤寒了（今天的重感冒）！老来惜子的外爷，不听医生的话，悄悄地让很饿的舅舅吃了软米粥…家破人亡孤苦伶仃的外爷只能跟有残疾的大姨生活。大姨总说：你们没福气，你舅舅在，可有人管你们了。舅舅亦有巧事。邻居家一个早喜欢舅舅的韩姑娘，在舅舅去世后的不长时间得病死了。大姨张罗着。给舅舅有了可心的合葬人。大姨王润凤，属龙，小时得中风扎得落下了胳膊腿的残疾。庆幸大姨和脸上长麻子又大她十八岁的河南难民苗新义成了亲，生了两儿仨女。大姨让二儿子顶了娘家门姓了王。王勇是妈心上常挂念的人。妈年轻时经历好凄苦：外婆去世是因，年轻有为的舅舅去世是果。六零年有四个孩子，六三年有五个孩子，家难国难加灾年的漫长岁月，妈怎样熬过来的？这时妈胃疼的快要命了…溃疡了…要吃要喝的八张嘴，胃病怎么养？因胃病不能吃用榆皮面和的高粱面，妈常吃粗糙的玉米面。稍好吃点儿的要留给小孩和奶奶。.白天她喂猪喂羊做家务，晚上才做裁缝挣钱贴补家用。那时过年，爱疯又不懂事的我总要闹着穿上新衣裳满街地显弄。可我的新衣裳刚掏起口袋。我眼睁睁地盯着妈的手，想让她不要煮饺子不要喂弟弟不要… 快坐上缝纫机吧。人们见我穿的没撩边的衣服发问，妈就笑着说：因为俺永秀是少缺缺。我有了儿子当了妈，给儿成家我当婆婆，我体会到：妈妈和婆婆的日子都不容易，当儿女和媳妇很幸福！ 孩子多，孩子小，要吃要穿要做的太多啦，一个家庭主妇，多少活儿得去干？一个儿子一个家，过年过节想要聚一块儿，一个家庭主妇得有多少问题去考量？妈无论怎样，不轻易说话。有时候只做不说。妈安安稳稳地重复地过日子时，胃疼不要紧了；因静脉曲张溃疡了的腿也不疼了；血压也稳定了；脑梗没影响到能干活的手…妈开创了若大家业，养育了一大家人…… 过日子好难好难做家务好累好累，所以妈眼一闭什么也不去管了……妈闭眼去哪了？一定先去外婆家！＿＿因为年轻时一丝闲功夫也没有；后来有功夫了，又老了。我告诉她：外爷他们的坟地可好了，在山梁梁上…妈有向往之情，我想带她去，又觉得这不是简单的事。妈没劲儿跟我乱跑了，躺在大炕上，指着她爹妈的牌位说：原来总有响动，现在就不了…又一次妈写着：王正中王正达…说着在上固驿的姨姨舅舅亲昵她的乐亊儿…妈突然地冲我说：你写写吧…我回应说：妈，你写吧！妈说我提笔忘字…… 享受大院 大院的所有，都是我们家人用汗水泡过的。 一九六六年，生产队决算分红了我家百十块钱，爹妈就决定批地方盖房子。爹妈携我俩个年幼的哥哥，起早贪黑盖了七间房，六八年终于住进了自家的新房。 院子里我们栽树种瓜，燕子筑巢，猫猫狗狗跑，哪儿哪儿，爹妈都随心所欲摆放东西；在那块菜地里，我们五姊妹都喜欢随意种植…我们都很珍爱大院，妈更不舍。 老也想大院 二零二三年的十月下旬，连续的阳光明媚，妈好像知道自己撑不住了，想老在大院。 我拉妈在楼房试着住了一夜。尽管暖气还没送，觉得楼上还是比平房好照料。妈没有说什么，待三十号有暖气了，还是随着我们搬家了。妈和爹说：我以为我来不了楼上了。还是楼上好，暖暖和和的。 照片是二十六号拍的。我想让妈晚上在楼房，白天回大院，享受生活。因为妈当时还能自己上下楼，白天基本上可以控制自己的迷睡。当时的妈，确实像个听话的小孩，吃喝拉撒基本上顺着我们安排。这样子没有几天… 我退休后，没有选择再就业，觉得父母八十来岁了，随时听从二老的需要吧。十多年了，努力着并快乐着一一开着我的小黄车，太原到东于一周一趟，围绕着我的爹妈！2022.12.22.终身难忘！疫情竟然跟我至妈…妈阳了，不想吃东西了，骨瘦如柴了，灵巧的手没劲儿了。国难侵犯到我的妈！不甘心-又不能，全家人倾全力给养看病，都没能留住我的妈…… 追忆妈的生前事（一）妈身上独有的那些品格，包括对我们的管教，是她小时生活环境熏陶的结果。妈的妈，我的外婆叫陈三奴，一九零九年生，属鸡，是上固驿村富农家的三姑娘，心灵手巧。她姊妹八个有四男四女。八姊妹中舅舅们最信服的是外婆。外婆家在固驿村势力强大：老大舅牛羊成群；老二舅人才出众是管家取了大小老婆；老三舅跑外做过纸烟生意；老四舅经营着南营“聚兴陈＂醋厂。外爷叫王维属猪，是弟兄五个的老五，家住清源东湖边。外爷是懂礼节的文化人，又性情和善，还写的一笔好字，年前很早就给人们忙着写对联了。外爷的书桌上常摞着尺把高的两摞书＿＿文革时大姨怕惹事就给塞炕洞了。外婆外爷成了亲捏蛋蛋分到了东湖边的一处独院，外爷打算开个醋铺子。街房邻居办事宴，外爷在礼房，外婆在忙里招外。妈妈不仅跟大人串家户还经常住在上固驿。外婆家的四个兄弟没分家，饭都是妯娌轮流做。妈吃着大锅饭过着大家族生活长大。妈每每说起上古驿那些事儿，脸上总流露出特有的快乐。有一次四月十八清源赶会时，恰巧遇着了她的发小猴娥姨。我拉着她俩去了上固驿。妈见着了她的亲戚朋友，站在老院门前的大树下，那份儿喜悦的表现，让我很难忘。快解放时有了上学的条件，妈就上学了。她用三年念了五年的书，以优秀成绩考取了高小毕业证。高小毕业在当时是高学历。院邻是银行的行长，让她去参加银行的招工培训，她觉得爹的布摊子和孩子离不开，婉言谢绝之后，用一生践行＂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和爹过起了日子。妈说：爹正月初十的生日犯＂铁扫帚“对娘家不好，所以取亲时瞒过了妈。妈还说：四大爷也是个扫帚命，但是不防女的家。妈娘家的败落令人窒息！妈生二哥四五十天，仅四十五岁的外婆因带症（现在的子宫癌吧？）去世了。当时妈是坐着一辆驴车去办外婆的后事的。妈的娘家事爹是很担当的。爹要和外婆去太原看病，是外婆怕丢人执意不去的。妈唯一的弟弟王正中，小名铁儿，属兔，二十三岁英年早逝！舅舅初中毕业，一表人才！清徐二万校的教师，当时是校长的侯选人。学校聚了餐，他正在东湖边打兰球。看见有小孩把飞机模型放飞水里了，舅舅不顾运动后的满身汗进水捡回飞机还又耍了水。耍累了，躺在树下闲凉凉…没妈了，家里没温暖的舅舅才折腾得伤寒了（今天的重感冒）！老来惜子的外爷，不听医生的话，悄悄地让很饿的舅舅吃了软米粥…家破人亡孤苦伶仃的外爷只能跟有残疾的大姨生活。大姨总说：你们没福气，你舅舅在，可有人管你们了。舅舅亦有巧事。邻居家一个早喜欢舅舅的韩姑娘，在舅舅去世后的不长时间得病死了。大姨张罗着。给舅舅有了可心的合葬人。大姨王润凤，属龙，小时得中风扎得落下了胳膊腿的残疾。庆幸大姨和脸上长麻子又大她十八岁的河南难民苗新义成了亲，生了两儿仨女。大姨让二儿子顶了娘家门姓了王。王勇是妈心上常挂念的人。妈年轻时经历好凄苦：外婆去世是因，年轻有为的舅舅去世是果。六零年有四个孩子，六三年有五个孩子，家难国难加灾年的漫长岁月，妈怎样熬过来的？这时妈胃疼的快要命了…溃疡了…要吃要喝的八张嘴，胃病怎么养？因胃病不能吃用榆皮面和的高粱面，妈常吃粗糙的玉米面。稍好吃点儿的要留给小孩和奶奶。.白天她喂猪喂羊做家务，晚上才做裁缝挣钱贴补家用。那时过年，爱疯又不懂事的我总要闹着穿上新衣裳满街地显弄。可我的新衣裳刚掏起口袋。我眼睁睁地盯着妈的手，想让她不要煮饺子不要喂弟弟不要… 快坐上缝纫机吧。人们见我穿的没撩边的衣服发问，妈就笑着说：因为俺永秀是少缺缺。我有了儿子当了妈，给儿成家我当婆婆，我体会到：妈妈和婆婆的日子都不容易，当儿女和媳妇很幸福！ 孩子多，孩子小，要吃要穿要做的太多啦，一个家庭主妇，多少活儿得去干？一个儿子一个家，过年过节想要聚一块儿，一个家庭主妇得有多少问题去考量？妈无论怎样，不轻易说话。有时候只做不说。妈安安稳稳地重复地过日子时，胃疼不要紧了；因静脉曲张溃疡了的腿也不疼了；血压也稳定了；脑梗没影响到能干活的手…妈开创了若大家业，养育了一大家人…… 过日子好难好难做家务好累好累，所以妈眼一闭什么也不去管了……妈闭眼去哪了？一定先去外婆家！＿＿因为年轻时一丝闲功夫也没有；后来有功夫了，又老了。我告诉她：外爷他们的坟地可好了，在山梁梁上…妈有向往之情，我想带她去，又觉得这不是简单的事。妈没劲儿跟我乱跑了，躺在大炕上，指着她爹妈的牌位说：原来总有响动，现在就不了…又一次妈写着：王正中王正达…说着在上固驿的姨姨舅舅亲昵她的乐亊儿…妈突然地冲我说：你写写吧…我回应说：妈，你写吧！妈说我提笔忘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