绚烂的河谷—记录村官生活的那几年（二十五）

村子

二十五，又上山

老村长最近很苦恼，就因为村里的牛场上狼太多了，特别是今年，已经咬死村里好几头牛了。

换作往年，这不算什么事，家家户户都有枪，随时都可以消灭几匹。现在，枪都上缴了，要对付这些畜牲还真是麻烦。

老村长很是无可奈何，在往年有枪的时候，哪里轮得到这些畜牲来撒野，只要敢来，就敢打翻它几匹。现在，反而要被畜牲倒过来欺负到头上了。

乡里面是不可能不管的，今天这些畜牲吃牛咬马，明天就敢伤人了。书记和乡长在县里磨了几天，森林公安终于要派两名干警下来帮忙收拾一下。

老村长早早的就牵马在乡上等着，我也等着。等干警到，都已经是中午了，他们话不多说，直接就让我们带着上山。

我也没去过村里的牛场，大家跟着老村长的脚步往山上走。这一走才知道牛场是有多远。

走了两个多小时，我们累得不行，只能坐在空地上休息，我望着对面的山坡看，估计我们才走到半山腰上。

五月，头顶灼日，浑身的汗水浸得衣服紧紧的贴在身上，感觉粘粘的，很是难受。两名干警也是累得不行，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还继续抽烟。

他们两个把枪放到地上。枪看上去不是很旧，是两把半自动步枪，我忍不住想摸一下。

我能看一下枪吗？我怯怯的问他们。

没想到他们会很爽快，说，你随便玩，反正没上子弹。

我豪不客气的就抓起一把抱在怀里仔细的端详。老村长也不甘示弱，抓起地上的另外一把抱在怀里把玩。

一名老干警是雅江人，跟老村长认识。他望着老村长那玩枪有模有样的样子，说，他可是老枪手了，以前打猎厉害得很嘞！

老村长有点害羞的笑了笑。

要不？打两枪？老干警问他。

老村长突然就两眼放光，赶紧点头。

我没玩过枪，只能找一些山路边的瓶子放到远处的空地上。

老干警从口袋里掏出几发子弹，压进弹夹里，然后扔给老村长。

老村长接住弹夹，插进枪膛里，只听咔嚓一声，就上好了膛。他趴在地上，眯着一只眼睛，另外一只眼睛紧紧的盯着准星，瞄向远处的空瓶子。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没有半点拖拉。

果然是老枪手，我在心里暗叹。

他瞄了好一会儿，终于扣动扳机，只听“啪”一声巨响。我们三个人同时抬头看向远处。

只看见瓶子下面的土被打得爆裂开来，瓶子还好端端的放在那里。

这枪准星没有调好啊！老村长还趴在地上，转过头对着老干警说道。

啊？老干警有些恼怒，继续说，这些狗家伙，连准星都不调一下就把枪拿给我们。

他边说边起身走向老村长，说，来，我试试看。

他接过枪，趴下，咔嚓上膛，瞄向远处的瓶子。瞄了好一会儿才扣动扳机，又是“啪”一声，瓶子还是好好的，它面前的土又被打得爆裂开来。

真的是没调好准星，老干警满脸的不悦。边说边把枪扔给老村长，老村长接过枪，又再次上膛，瞄向远处的瓶子，这次没有瞄太久就开枪了，只听远处“咣当”一声，瓶子碎了。

这把枪要往上瞄一点才行啊。老村长满脸的自豪，把枪还给老干警，说道。

老干警点了点头，掐灭烟头，招呼大家继续赶路。

去牛场上的路太远了，天快黑的时候，我们才走到，大家累得不行，钻进村里安排好的看牛棚，随便煮了一点挂面就倒下睡觉。

半夜，我被棚外的大动静惊醒。只听到轰隆的雷声中，马在嘶鸣，马蹄声，牛蹄声乱做一团，感觉一大股牛群马群就快把棚子给踏平了一般。

嘘！嘿！嘘！嘿！

在乱做一团的动静之中，不时有人在吼着，好半天，外面才终于安静下来。

我悬着的心刚放下，门却“咣当”一声被打开，年轻的干警跟我都被吓得从睡袋里弹起身来。借着昏暗的烛光，定睛一看，原来是老村长进来了。

狼又来了，这些畜牲，明天非得给他们好好的上一课才行。他骂骂咧咧的钻进用木头简单支起的床上。

我跟年轻的民警对视一眼，都有些尴尬，又钻进睡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