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派的发源地-巴比松

Raymond

今年4月15日是法国印象派举办独立画展150周年，这是世界艺术界值得大庆特庆的纪念日。每当提及印象派，巴比松一词立刻浮现在脑海。喜欢印象派的我，一直有个念想，要去巴比松瞻仰前辈艺术大师曾经生活和绘画的圣地。2022年11月28日周末，我们从巴黎专程去巴比松，从宾馆乘地铁，然后转乘去巴比松的区间火车，我们提前半个小时找到区间车站的站台，列车已经等候在线，我们兴高采烈地上车，在车厢里坐等火车出发，开车时间已过，火车仍然未开，突然喇叭里传来广播通知：“前方铁路线发现可疑物，火车暂时不能开，何时开车请等待进一步通知。”遇上这种天灾人祸，我们旅游者无可奈何，只能返回巴黎市区，未能去成巴比松有些遗憾。 繁忙的巴黎火车站 2023年11月上旬，我们再赴巴黎旅游，11日，我们早早在酒店吃完早餐，立刻一大早赶往巴黎东南方向的里昂火车站 Gare de Lyon ，按时乘上去巴比松方向的区间火车，这次无惊无险，列车准时发车，一路南下，我们时刻关注列车上的路站显示器，生怕坐过站，一小时后，我们在距巴黎以南60公里的枫丹白露站Fontainebleau Avon下车，首站告捷。 设计美观的里昂火车站 巴比松位于法国塞纳-马恩省Seine-et-Marne，得名于塞纳河与马恩河，自然环境优美，人口约1000人的小镇，每年接纳来自世界各地约5万人次的游客，就连前英国女王伊丽莎白二世也曾在此小住过，足见其强大的吸引力。 巴黎至巴比松画家村的线路图 我们出了枫丹白露小站，就去找开往巴比松画家村Barbizon Village的巴士站，来回走了几圈，找到了22A巴士站，可是左等右等, 就是不见巴士踪影，我马上去附近的咖啡馆兼巴士售票站，一问原来这一天是法国重要的国定假日，每年的11 月 11 日称为停战日Armistice Day。所以当天巴士司机都休息，于是我们当机立断，乘出租车去巴比松村。奔驰出租车一路直行，然后左拐右转，不到30分钟，把我们带到心心念念的巴比松画家村。天公作美，晴空万里，枫叶飘红，景色宜人。 巴比松画家村的迷人秋景 巴比松画家村大街的示意图 巴比松画家村那条倾斜的大街 Grande Rue ，不足200米长，不平整的鹅卵石小路依旧保留着当年的痕迹。 著名的巴比松画家村 大街汇聚了当年所有画家的故居，除了少数建筑被改成了博物馆或纪念馆，其它的老房子都改换门庭，摇身变成商店、咖啡馆或餐馆，比如21号大街，曾是巴比松著名画家多比尼的工作室，现在成了餐馆，大街上凡是有哪位名人曾在这里住过的房子都有标示牌，其历史记录还是被完好地保存下来了。 老房子改建成精品糕点店 琳琅满目的法式甜点，排得整整齐齐 巴比松画家村最显眼的博物馆就是坐落在27号-29号大街上的米勒故居，1922年成为米勒博物馆，并且在1947年被列为历史文物遗址。米勒博物馆是一栋不起眼的两层楼建筑，经过200多年的栉风沐雨，墙砖已经磨损、褪色。 巴比松画家村的米勒博物馆 　　米勒博物馆的门票 米勒博物馆由画室、厨房和卧室三个房间组成。在这不算大的旧房子里，展示着米勒的油画、素描、雕塑、米勒的调色板，以及米勒收藏的同时代艺术家的油画作品；从陈旧失修的米勒博物馆，可以感受到当年米勒在巴比松村过着窘困的生活场景。他边创作、边耕作，对农村和农民生活有了更深入细致的体验，为他日后创作提供了真实的素材。 《素描作品》米勒作者拍摄 《油画作品》米勒作者拍摄 镜框里的米勒调色板作者拍摄 让-弗朗索瓦·米勒Jean-Francois Millet（1814-1875）是19世纪以表现农民题材而著称的巴比松派画家，杰出的现实主义画家。米勒出生于诺曼底海岸瑟堡市Cherbourg的格鲁希Gruchy小镇，来自一个小康的农民之家，父亲非常重视文化，为米勒提供了扎实的基础教育，父亲注意到儿子有明显的绘画天赋，就鼓励和培养米勒学习绘画。1833年，米勒先在瑟堡市师从一位名叫戴维的肖像画画家，1837年，米勒获得瑟堡市的奖学金，赴巴黎美术学院深造，拜师保罗·德拉罗什Paul Delaroche。1841年米勒娶欧诺小姐为妻，婚后他们移居巴黎，1844年，妻子患肺病去世。1849 年霍乱肆虐，米勒携女佣吕勒麦Catherine Lemaire（1827-1894）和三个孩子南下，在枫丹白露森林边缘的巴比松Barbizon小镇避居，从此与巴比松结缘。1853年米勒正式迎娶吕勒麦，他们一共养育9个孩子。米勒在这里度过了26个春夏秋冬，他创作的作品以描绘农民的劳动和生活为主，具有浓郁的农村生活气息。米勒在乡村风俗画《拾穗者》和《祈祷》中，为世人留下了感人至深的农民形象。1875年1月20日，米勒病逝寓所。 《米勒照片》1858 纳达尔作者拍摄 米勒画中的《拾穗者》家境贫困，在地主雇用的收割者完成收割后，她们被允许捡拾遗留在田间里的穗粒。米勒的画笔将焦点和主题从富人和显贵转移到描绘社会底层的农民，凝聚着米勒对农民贫穷生活的深刻感受，是现实主义艺术风格的典型代表作。 《拾穗者》1857 米勒作者拍摄 关于《祈祷》这幅作品，米勒早在1865年说：“我记得祖母在田间劳作时听到教堂的钟声响起，总是让我们停下农活，为死去的穷人祈祷。“ 这幅画背后的是满满的童年回忆。米勒的画作探索了19 世纪法国乡村农民艰苦的现实生活。他于 1867 被授予骑士勋章，1868年获得荣誉勋章。 　　《祈祷》 1867 米勒作者拍摄 出了米勒博物馆，我们漫步在画家村街头，仿佛置身一个露天艺术博物馆，小街两旁的围墙都挂着用马赛克镶嵌的米勒和其他巴比松画家的名画，如《拾穗者》、《祈祷》、《巴比松风景》、《枫丹白露风景》等作品。巴比松画家村到处洋溢着艺术的氛围，名不虚传。 《拾穗者》米勒马赛克镶嵌画 《祈祷》米勒马赛克镶嵌画 《巴比松的风景》柯罗马赛克镶嵌画 《枫丹白露风景》卢梭马赛克镶嵌画 这时前面突然传来了音乐与鼓声，小镇还蛮热闹的，我们漫步走近一看，在一座小教堂的雕塑纪念碑前，一位西装笔挺的官员在发表演说，周围有不少军人和市民及游客，原来他们是在举行纪念停战日仪式。作为一个在第一次世界大战和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经历过入侵的国家，法国人怀着崇敬的心情来纪念这特殊的一天。 巴比松画家村举行“停战日”纪念仪式 巴黎沙龙展在1748年至1890年间是西方世界最大的艺术展，这里是崇尚学院派艺术的圣地。1824年，巴黎沙龙展出了英国画家约翰·康斯泰博尔John Constable（1776-1837）的《干草车》作品，这幅描绘乡村景色的作品影响了年轻的法国艺术家，他们放弃了学院派的虚假历史风景画模式，直接从大自然中汲取灵感。自然风景画成为其绘画主题，它不再是描绘宏大叙事或神话戏剧性事件中扮演一个卑微的配角，风景画作为独立的绘画主题横空出世。 《干草车》油画1821康斯泰博尔作者拍摄 在1848年期间，法国的一些艺术家们聚集在巴比松，法国的自然风景遂成为这些巴比松画家的主要题材。米勒将这一理念从风景延伸到人物，包括农民形象、农民生活和田间劳动场景。后印象派画家梵高对米勒崇拜有加，他在圣雷米精神病院疗养期间，仿画过米勒的《人生第一步》，用他的招牌色彩和独创的弯曲旋转笔触诠释了他心目中的人生第一步。 《人生第一步》仿米勒 1890 梵高作者拍摄 法国巴比松画派也影响了中国老一辈的许多著名艺术家，如留法的徐悲鸿、刘海粟、颜文梁、潘玉良、吴冠中、常书鸿和赵无极等艺术大师。中法两国的文化艺术交流从未停止过，在历史的艺术长河中娟娟流长。1978年法国19世纪农村风景绘画展览在上海展览馆（原名中苏友好大厦）举办；1982年“法国卢浮宫250年（1620-1870）绘画展”在上海文化广场举办；2004年“法国奥赛博物馆印象派画展”在上海美术馆（原上海图书馆）举办。这些法国绘画艺术展，也勾起了我的美好回忆：记得当年我还在念大三，得知有法国画展，周末一大清早，我去上海文化广场排队购买法国卢浮宫250年绘画展门票，尽管队伍排得很长很长，里三层外三层，但还是挡不住我想看法国画展的愿望，当买到票的那一刻，心情别提有多激动了。终于看到法国油画原作，其中有一幅农村题材的画作一直印刻在我的脑海中，当时只记得是一幅描绘一位法国农村的挤奶女工手提奶桶，非常温馨的画面，时隔41年，我在参观巴黎奥赛博物馆时，又看到了这幅深入脑海的油画，惊喜之情，溢于言表！原来这是一位年轻的女农场主，她在自己的农场饲养了三头奶牛和一匹马，小农场主雇不起人工，这是农场主亲历亲为的劳动场面。 《女农场主》1887 阿尔弗雷德·罗尔作者拍摄 巴比松画派主张描绘具有民族特色的法国田园风光，其中的佼佼者是卡米耶·柯罗 Camille Corot (1796-1875) , 泰奥多尔·卢梭 Theodore Rousseau (1812-1867），查尔斯-弗朗索瓦·多比尼Charles-François Daubigny（1817-1878）以及佛朗索瓦·米勒 Francois Millet (1814-1875)，他们的代表作分别是《蒙特芳丹的回忆》、《森林风景》、《收割》和《拾穗者》。巴比松画派的画家经常去枫丹白露户外写生大自然风景，然后把习作带回画室，再凭记忆把习作精工细雕变成一幅油画作品，后来的印象派大师如莫奈，雷诺阿，德加，毕沙罗，西斯莱，基约曼，莫里索，以及塞尚和梵高都曾经从巴比松画派中汲取灵感，深受巴比松画风的影响，巴比松画派起到了承上启下的重要作用。 《蒙特芳丹的回忆》1864 柯罗作者拍摄 《森林风景》1855 卢梭作者拍摄 《收割》1851 多比尼作者拍摄 正是受巴比松画派的影响，印象派画家效仿前辈，走出画室，意味着可以绘画的题材大幅度增加，如在阳光照耀下的城市，小镇，乡村，教堂，戏院，车站，桥梁，田野，河流，和农舍等等，印象派开创了看待世界的一种全新模式。 《印象·日出》1872 莫奈作者拍摄 巴比松画派真实地描绘了大自然风光，他们的风景画吸引了许多巴黎人周末前来此欣赏自然风景。从而使这个交通不便、少人问津的偏僻小镇成为世人瞩目的艺术重镇，我们来巴比松画家村，真实体验了大自然风光与当年艺术家在此的生活场景，由于下午要赶回巴黎，我们局限在画家村大街上游览，在星罗棋布的艺术画廊中，追随那些巴比松艺术家的足迹，满眼都是举着照相机和用手机拍摄的游客，未见提着菜篮子的当地居民。 米勒作品欣赏 　　《奥弗涅的牧羊女》1869 米勒作者拍摄 《春天》 1873 米勒作者拍摄 《编织的牧羊女》1856 米勒作者拍摄 一转眼，已经到了午餐时间，我们无意之中走进了一家意大利餐馆。 巴比松画家村的意大利餐馆 正宗的意大利比萨 用完午餐，我们请餐馆的一位伙计帮忙，打电话叫了出租车，原道返回枫丹白露区间列车站。在返回巴黎的火车上，脑海中回放着参观巴比松小镇最受欢迎的文化地标 - 米勒博物馆的场景、满街的马赛克镶嵌画作品、巴比松画家村老街的古色古香，圆了探访巴比松画家村之梦，不虚此行。 巴比松画家村美丽的风景，不仅成就了一大批风景画艺术家，也成就了一个画派。受巴比松影响的印象派，于1874年4月15日在巴黎举办了官方沙龙体制外的独立画展，距今整整150周年，印象派的诞生为世界艺术史增添了极其重要的篇章，播下了现代艺术的种子，是为记。 艺术熏陶从娃娃抓起 艺术图片致谢：巴比松米勒博物馆纽约大都会艺术博物馆巴黎奥赛博物馆伦敦国家美术馆巴黎卢浮宫波斯顿艺术博物馆巴黎玛夢丹莫奈美术馆 作者简介：顾睿：毕业于上海师范大学英美文学专业，曾先后在上海国际海员俱乐部任英文翻译，上海交通大学英语老师，澳洲人力资源公司高级经理，美国天合TRW汽车集团亚太有限公司任销售总监，德国采埃孚ZF亚太有限公司任销售总监，澳大利亚华人作家协会会员，上海市欧美同学会海外会员。最新著作《走近梵高》在上海文化出版社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