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偶遇

蓝雨

　　燕去燕来还过日，花开花落即经春。不知不觉，从老爸得病到持续治疗已经一年多的时间了。在此期间，老妈经历着心情起起伏伏的折磨，兄弟姊妹互相理解、彼此帮衬，为老爸的治疗竭尽所能。

每周一次用药，一个月一疗程，其间由于老爸过敏和天气等原因偶有间断。如今已是第九个疗程，主治医生说接近治疗的尾声了，结束后就可以回家坚持服药，定期复查。老爸就要熬出这漫长的治疗期了，我好欣慰。

　　根据学校两周休息一次的惯例，我两周可以陪老爸到医院治疗一次，期间认识了很多病友和家属，病房内，大家心照不宣地不过问对方的病情，只聊和病情无关的生活琐事。

　　近日，老爸肺部有些炎症，需要多住几日，清明放假，我正好休息四天，这几日我便和老爸一起在医院里度过了。

同病房的是一对父女，得知他们是襄垣县人，因黎城和襄垣古已有之的姻缘关系，两位老人互称“亲家”，关系便更近了几分。

　　在和老人的女儿（我称她大姐）一起打饭、购物的路上，我得知老人的儿子已因贲门癌去世了，孙子的婚事还是老两口张罗操办的。而今，老人得了病，伺候病人的重任就落在了老人唯一的女儿和结婚不久的孙子身上。在从消化科到肾脏科再到血液科的转科过程中，半个月过去了。大姐给厂里请了一周假，如今已逾期一周有余，可是真正的治疗还没有开始。

今天上午，老人的孙子来了，姑侄俩趁着老人睡着的时间去大厅悄悄攀谈着……我没有多问，心里却已明白了几分。

　　打午饭的路上，大姐告诉我，老人的骨髓穿刺结果出来了，主治医生说下周按疗程治疗，每周一次……大姐略带忧虑地说，自己的假期已经逾期太久了，再不上班可能会被厂里开除的；侄儿给人做门窗，也不能停下手里的活。两个人都需要工作，不仅是因为家里上有老下有小，单是老人后续治疗的费用就不是个小数目，需要狠狠捏一把汗呢！

　　我开导大姐，两个人轮流陪护，还可以让家里其他人来帮忙照顾老人，这样大家都少耽误些工作。一路上忧心忡忡的大姐回到病房，面对父亲，却笑得像花儿一样，耐心地哄着老人吃饭。老人的孙子心里有事，推说自己早饭吃得多了，不饿。

我鼻子一酸，想起自己刚刚得知父亲确诊的那些日子，岂不就是这样，出门哭着，进门笑着，在哭笑之间熬过了三百多个日日夜夜，我不想和大姐说这一年来的崎岖坎坷，只说听医生的话，慢慢就好了。

　　晚饭后，在幽暗的走廊里，我碰到了老人的孙子，生活的磨砺让这个孩子看起来远比同龄人要成熟、沉稳。他说考虑到老人的年龄和身体状况，准备保守治疗，让老人吃好喝好，到处去玩玩儿。无论怎样治疗，其实目的是一样的，就是希望提高老人的生命质量。

　　歌德曾经说过，没有在深夜痛哭过的人，不足以谈人生。近年来，从自己辗转多地看病到陪父亲看病，医院成了我除了两点一线的工作、生活之外，去的最多的地方。当一次次在深夜里惊醒，当心灵在经受了千磨万击后变得坚韧，我对人生有了更多的理解和体悟……

　　窗外，玉兰花开了。一树一树的，洁白晶莹，清雅馨香。生命本就是一场花开花落，曾经含苞欲放，也历经风吹雨打……

烟火人生，平淡生活，且行且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