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启示录（小说连载）（十一）江 湖 人 情

泽小鹤

小说简介：《黑白启示录》是一部自传体小说，自传体离不开“我”，“小说”离不开虚构，虚实之间，完成作者乌托邦世界的诉求。

这不是一个人的奋斗史，而是一代人的血泪过往。

小说跨度三十年，空间涉及南北中外，故事跌宕起伏，人物栩栩如生。

正如卢梭在《瓦尔登湖》中所说：“很久以前我丢失了一头猎犬,一匹栗色马和一只斑鸠,至今我还在追寻它们…”

穷其一生，我们都在丢失中追寻，在追寻中丢失。

钱曼霞乘车北上，悄无声息，在皇后大酒店敲响“月季花”标识的客房的时候，我还宿酒未醒，以为是早班服务人员。

我懵懵懂懂披着睡衣，趿拉着拖鞋开门，然后转身，嘴里嘟囔着：“你们这叫啥服务，也不等客人睡醒喽？”

我往回走了五六步，身后啪嗒一声将门关上，并无人应答，我本能地转过头，还没看清那张脸，一把小巧的手枪，抵住了我的下颏。

“欧阳，把手举起来。”钱曼霞面沉似水，我满脸狐疑，要乖乖举手，钱曼霞眼里忽然转成妩媚的甜笑，从冬季到盛夏切换的如此自然。

“嫂妹子，你这是唱的哪一出啊？”我语气有些责怪和懊恼。

“欧阳，你太缺乏警惕性，这要是有人算计你，都够你后悔一辈子！”钱曼霞走到落地窗帘前，也不争取我的同意，拉开了窗帘。

我不以为然地说：“我一没钱，二没仇家，普普通通老百姓，搞的紧张兮兮干啥？倒是你，别玩枪，国家去年刚颁发禁枪令，你可加点小心。”（1996年国家发布禁枪令）我回身将门口的开关打开，客厅里顿时一片雪白。

“你就要就有钱了，呶，三爷让我来，给你送这个。”钱曼霞从随身携带的一只手包里，拿出一张豆腐块大小纸片，（存折）递给我，我连看都没看接过来，扔到茶几上，心说：“就倒腾些麻黄草，能赚几个钱？”

我将白色睡袍的带子在腰前系了系，领子往中间拉了拉，体面一点，边动作边问：“侯老板怎么没来么？”

“他去香港了，有业务。”钱曼霞始终站着和我对的话，站姿优雅得体，我指了指会客厅里茶几旁的一对欧式沙发，示意她坐下。

“站着戚（qie）难打对，请坐吧。”我顺口说。

“你就不看看里面多少钱？”钱曼霞边说边坐边拿出细支的香烟点上，又没争取我同意，还用下巴示意我打开存折。

我象一个老谋深算的人那样，故意掩饰意图，点燃一支雪茄，坐下来，翘起二郎腿，喝了一口隔夜茶，慢悠悠捏起存折，打开，我的名字下是一长串数字，我错愕住，拿近细看，那么多的零，根本用眼睛查不清，除非用指甲辅助着查，那岂不显得小家子气。

“不用查了，十九个。”钱曼霞一直冷眼旁观，看透了我举止背后的心思，她补充道：“三爷嘱咐你，别报复性消费，最好是半年以后再花，密码是三个九三个六一个A。”

我惊喜之余有些忐忑，那时候的十九万，相当于二十年后的一千万，用一步登天，一夜暴富形容都不为过。

“无功不受禄，请替我谢谢三爷。”我将存折沿着茶几，推给钱曼霞，“我没干那些活，也不拿这些俸禄。”

“赚钱并不是一件可耻的事儿，到啥时候都是。”钱曼霞语气坚定：“这是你应该得的分润，并没有多给你一分，别人争，你却让，你是不是有点假。”钱曼霞语言凌厉，不容置疑。

这的确是个厉害角色，她思维敏捷，看事儿透彻，说话直指人心：“那个辽阳白塔砖厂的许福，就负责接接车，还得了两个，那还嫌少呢，你啊，别幼稚，他们是不会多给你的。”

他们，钱曼霞用了他们，而不是侯三爷或者是他，我敏锐地察觉到，这不是他一个人的生意。

我简单穿搭，洗了把脸，拾起存折，陪同钱曼霞往外走，说要安排她吃早餐，房门口有两名黑衣男子，距离门口一米五的距离，靠墙笔直站着，那是她的跟班保镖。

皇后大酒店二楼餐厅，早餐品类非常齐全，我执意要到外面吃，以尽地主之谊，钱曼霞坚决不同意，她说：“记住了，该花的花，不该花的一分钱都不能浪费，人的福报是有定数的。”

皇后大酒店的早餐只对住客开放，我又加了15元，四个人鱼贯而入，开始挑选自助。

钱曼霞吃的很少，一杯牛奶，两条牛肉干，一个煎鸡蛋。我也要了一杯牛奶，三只蒙古馅饼，两个茶蛋，外加咸菜和一碗大米粥。

两个保镖另外座位坐着，期间，钱曼霞两次夸我们草原牛奶纯正，牛肉干好吃，吃得差不多了，嘱咐我：“抓紧找个媳妇，老大不小了，别辛辛苦苦赚点钱都拿去打水漂。”

“打水漂”的意思有多种解释，其中就包括吃喝嫖赌，我明白她的好心。

送她去火车站的时候，我让前台买内蒙特产——风干牛肉干，孜然和原味的各五斤，她笑逐颜开，连谢谢都没有，就当着我的面，撕开外包装，馋嘴小女孩似的，拈出一根开吃。

钱曼霞走后，到没人的地方，我打开存折细数了一遍零，象守财奴似的，又数了一遍。

这么多钱，搞得我内心失衡，开始不敢相信是真的，接着难免飘飘然，膨胀起来。我电话摇包额尔敦，他说回草原了，摇小马，他说去哈尔滨陪他母亲看病去了，我又想起了白丽丽，电话拨打过去，嘟嘟几声，没人接。

我转身想打给田三哥和泽伟，犹豫了一下，心说：“算了吧，这些警察忙得狠，有时吃一顿饭都不消停。”

我用手掂着存折，就像掂着一块金元宝，如果今天不掰下一块消费，就不敢肯定这真的就属于我。

我想了半天，翻出福林以前的电话号，拨打过去，电话那头呜哩哇啦信号不大好，听着是福林的声音。

“狗篮子，谁啊？咋不说话？说话啊！”福林还是那着急火燎的熊脾气，我笑着说：“是我，你小子听说你发啦？咋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啦？”

“啊，啊，我这里弄拆迁呢，吵着呢，欧阳大哥，有事吗？我正忙着呢。”原来听三哥说，他近两年跟了西霸天，控制着长途客运站发车，赚些莫名其妙的钱，怎么又搞什么拆迁啦？

我大声说：“中午，醉仙楼，我请，不见不散。”

“好嘞，老大，我12点必到，儿白，不到掰手指盖。”那边福林说着挂断电话。

我在醉仙楼二楼定个六人间雅间，准备单独和福林喝点，中午福林呼啦啦带来一群人，开了二十人的大包房才勉强加凳子坐下，他得意洋洋地冲我说：“老大，我这些弟兄都是山上下来的，灌过辣椒水，啃过窝窝头的，局气，你有事儿吩咐一声，刀山火海就当睡小媳妇啦，哈哈！弟兄们，你们说是不？”

众人哄然相应，群星捧月一般，我看了暗暗皱眉，观察他们的言谈举止，形成一种满是戾气的磁场，我觉得自己根本无法融入。

原本想高高兴兴找福林吃点喝点，聊聊天，居然给我整这节目，简直气死我了，我丢下前台五百块钱，闷闷不乐扬长而去。

狗尿苔长在金銮殿，贵贱不是物。

真是三哥说的对，我和福林根本不是一路人，我开着那台崭新的桑塔纳，在西西里几条街道上漫无目的的开着，开着，深秋的落叶次第飘零，环卫工人忙完这头，忙那头，这让我想起了月亮里的吴刚打扫桂花树落叶的传说。

手机响了，是白丽丽的声音：“喂，欧阳吗？我们上班不让带手机，锁在柜子里，嗯嗯，真的啊，你有事儿吗？”

我忽然想起白丽丽让我帮着揽储的事儿，就顺水推舟道：“我想问问你，还需不需要揽储啦。”原本是想约人分享喜悦，这会儿也没心情了。

“真的，假的？欧阳，你可别没事儿拿我开涮，我可不是锡盟黑头羊。”丽丽半信半疑。我沉默不语，她立刻觉得自己态度不对，马上补充道：“你在哪儿，正好中午我也没吃呢，我打车过去，请你。”

我瞟了一眼街道边的“独一处”小餐馆，告诉她街道位置，然后自己就近停好车，举步进了餐馆。

二十分钟，一身职业装的丽丽，美人似的出现在我的面前，嘴角是略带职业性的微笑。

“独一处”的锅贴非常好吃，我们简单客套几句，点了两份边吃边聊，丽丽下午当班，不敢喝酒，也就没有点菜，她怕她们佘主任，怕的一起老高的。

见我不往揽储上唠，丽丽抛砖引玉，问：“还和小奎儿联系吗？听说在你们可可布市下边一个乡镇，挺不得意的。”

我说：“平时各忙各的，没时间搭理他。”

“我们班主任在筹办同学会呢？你来不？”

“我又不是你们班的，滥竽充数多没意思。”我说。

“上下届都行，你是成功人士，大商人，你来了我们班主任指定不反对，还举双手欢迎你。”丽丽顾左右而言它。

我看差不多了，单刀直入，问道：“丽丽，你在单位揽储任务多少？”

白丽丽伸出一只巴掌，在我眼前翻了三翻，说道：“月底查库存，要保证十五个，欧阳，利息之外我可以给你加好处费。”

我笑了，开玩笑道：“加多少？”

“一千加五十，一万加五百，你是千哪还是万哪？”她随意问我。

“我可以把你的十五个全完成。”我自信满满，眼神笃定！

她嘴里嚼着锅贴，忽然怔住，看怪物似的打量我，半天才问，真的假的？

我指了指窗外的太阳，说了当地人都懂的流行语：“儿白”。

“儿白”是个倒装句，就是“要白话说谎是儿子”的简称，再加上指指天的小动作，就相当于发誓。

丽丽激动的不行，她说好几个月没开全资，家里老太太病着，正愁死啦。我说：“我有个条件，我要结识你们佘主任。”

丽丽说，没问题，大客户可以走VlP通道，直接主任接见。

金钱的魅力是不容忽视的，丽丽回到单位不久，就打电话过来，说后天礼拜六，她安排在“御花园私房菜”，约我们双方见面，我问了问具体地址，是在工人文化宫后院，一处比较偏僻的巷子里。

我心说：这么神秘的地方都能找得到，比我天天泡饭店的都门儿清，西西里市，真有点江湖水深，不可思议。

时令深秋，我到专卖店买了薄羽绒服，皮裤，戴上绒帽和围巾，脚蹬一双军勾，非常重视这次非同凡响的会面。

我到的时候，丽丽在，佘主任还没来，丽丽点了两个菜，一个是比较名贵的林蛙，一个是比较大补的老山参炖小笨鸡，我们边喝红茶边闲聊。

“茶，不错，金骏眉，应该是芽中芽。”我说着品了一口。

“欧阳，你还懂茶道啊？我们主任不喝酒，不喝茶，只喝白开水。”丽丽说的话让我吃惊。

我问：“佘主任不喝酒？不可思议。”

“真的，不骗你，我们年会或者搞啥活动，他都滴酒不沾，不过，不耽误他交朋友。”白丽丽是否袒护她们主任，或者说主任在我面前拿身份，我都质疑。

话音未落，轻轻敲门声，服务员引进来一位小年轻，白丽丽疑惑地问：“小强，咱主任呢？”司机小强连连点头说：“主任楼下接个电话，让我先上来看看，白姐…”小强低头凑近悄声说：“主任正发脾气呢，你说话注意点。”

小强嘱咐完匆匆下楼，楼梯口就走上来一位瘦高个儿，他披着米色风衣，戴着茶色墨镜，手里夹着一支烟，没戴帽子，刀条脸，表情严肃地紧绷着，两只招风的耳朵，搞笑且威严。

白丽丽马上站起来，说：“主任，主任请坐吧。”毕恭毕敬就像个小学生。

佘主任边打电话，边隔着桌子伸过手来，我立刻回应，站起来伸手握住，说：“佘主任，你好。”

“叫，叫欧阳吧，丽丽没少提起你，勤奋上进，踏实肯干，还在咱们西市当过酒厂厂长，了不起，了不起，年轻有为。”佘主任仪表不俗，气场强大。

几句话过后，他就掌控了全场，成为交谈的中心。我说：“佘主任，那是丽丽往我脸上贴金，您别信她的，我们是叔伯同学。”

丽丽也不失时机插了一句什么，这时佘主任电话铃声又响了，他有些不耐烦地接电话。

我待佘主任坐下，亲自给他倒茶，白丽丽捧着茶杯，佘主任自顾自的打电话：“磕巴，就你那熊样儿滴还恬个屄脸替别人求情呢？你先把自己屁股擦干净吧，礼拜一，最迟礼拜一，把利息结了，再转下年。”

电话那头呜哩哇啦解释的声音，佘主任怒道：“刘磕巴你他妈给我听好啦，你在红灯区养小姐别当我不知道，就你那狗操样儿，要钱没钱，要长相没长相，还扯犊子呢？我一个银行主任还不敢养小姐，你倒敢，你是癞蛤蟆钻烂泥塘，不知天高地厚啊。礼拜一，听好了，就等你到礼拜一。”说完也不等对方回答，啪地挂断电话。

佘主任站起来边脱风衣，摘墨镜，边解释：“这个刘磕巴，自己结息转贷连利息都没有，想以贷补息，还他妈好意思替别人求情呢？脑袋进水没？”

丽丽接过风衣，挂到衣帽架上，回头说道：“主任，他不是你外甥吗？我们窗口的都知道。”

“得得得，都是老家屯中论的，他逢人就讲我是他二舅，他比我大十多岁呢，这家伙，最能顺杆爬，他要是能把贷款还上，让我管他叫二舅都行，这家伙…”佘主任余怒未消，抽了两口烟，问：“丽丽，就咱三个啊，我做东，都点啥了？”

我笑着说：“主任能大驾光临，欧阳都感激不尽了，做东还是小弟来吧，小弟近几年顺风顺水，赚了两个糟钱，您别笑话兄弟势力就行啊。”

佘主任听我说完，欣赏地看了看我，爽快地说：“那好，都点啥了？给我来个萝卜粉丝虾仁汤，两张饼，吊炉饼就可以。我不喝酒，你们喝点，一会让司机送你们。”

我们吃喝期间，聊一些共同的话题，开始都不谈揽储的事儿，一会儿丽丽挺不住了，引入话题。

“主任，我这同学公司账上有一笔存款，想帮我的忙，存在银行，您看怎么处理，您示下。”

佘主任毫不犹豫，说：“既然是你同学，咱们一路绿灯，给最高利息，是短期还是长期，欧阳？”

我说：“这笔款项要动也得来年九月份，您看着办，存15个，定期吧。”

钱曼霞心细，她带的是现金，到了西西里市才到银行存上的，存的是工商银行，活期，这就方便了我取款或转存。

我们又谈些最近西西里市面上发生的新鲜事儿，物流园，摩托车城，电玩城之类的话题，愉快吃完。

我们从楼上下来，见一楼雅间爆满，有两桌吃饭的跑过来，主动和佘主任打招呼，握手寒暄，佘主任当兵出身，没啥文化，言谈举止都显得有些粗放，他笑着指着一个镶金牙的家伙说：“你，躲着我干啥，黄老邪，抓紧把利息结了去，别贷款的时候，磕头作揖，还款的时候哭爹喊娘，还他妈能不能混了。”

说的“黄老邪”不好意思再藏，从人群里钻出来，连连作揖，说：“二哥，二哥，下礼拜，下礼拜一保证完成任务。”

这个黄老邪，就是道儿上混的北窑的黄老大，火车上扣皮子，成帮结伙的首领。

秋风很凉，我抢着结了帐，司机小强把佘主任接走，我开车拉着丽丽，问她知不知道烟草公司在哪里？她疑惑地问：“就在我们家属楼前边儿，烟草批发，找哪儿干啥？”

我说：“第一次正式见你们主任，两手空空挺失礼的，补个礼，买几条烟，你明天带给他，你脸上也有光。”

丽丽说：“你想的可真周到，我回头和主任请示一下，看看利息能不能给你涨点。”

我笑着说：“涨不涨没什么要紧，你说给我百分之五的贴息，我也不要，我们是好朋友，我要了你的贴息，还成什么朋友了？”

白丽丽闻言，十五万的贴息就有七千五，都够她一年多的工资啦，她眼泪汪汪，没说感谢的话，只是下意识地在副驾驶位置掐了掐我的耳垂，不痛不痒的那种。

我看佘主任抽的是软包精品“苁蓉”，就买了十条，丽丽说太多，我说不多，十条不够再找我，交朋友吗？不拿出点诚意能行？

我笑着问她：“丽丽，你们佘主任还有啥业务爱好？不喝酒，不喝茶，酒色财气不能都不沾吧？”我们从烟草批发部出来，我问丽丽，丽丽说：“听说他爱听二人转，几个哥们儿总去吉林市和长春大剧院去听，一去就是三五天。”

“好色吧？”我故意疯言疯语。

“男人哪有不好的，哎呀，欧阳，你是不是学坏了呀？小伙子能问出这话。”我们边走边开玩笑。

我们刚走到台阶下的平地，一个男人从车后闪出来，指着白丽丽，骂道：“白丽丽，这回你还有啥好说的，啊，你说，这回让我逮着了吧！”

白丽丽当时见我拎着十条烟下台阶，怕不小心摔倒，就好心的护持着轻扶我。白丽丽闻言吃了一惊，烫手似的放开我，对那男人说：“老雷，你瞎说啥啊？这是我同学欧阳，就是我昨天跟你说起的，你们认识一下吧。”

白丽丽马上解释，不想自己男人跌人现眼。

那男人两眼通红，象是喝酒了，他白了我两眼，阴阳怪气地说：

“他，大老板是吧，大老板有钱是吧，他是欧阳，我看你是欧阳去半边儿，欠日，为了揽储，你脸皮都不要了，要点脸波，还给人家送礼！”那男人斯斯文文的金丝边眼镜，扭到一边，居然上来要夺烟。

我情知是个误会，也不怪他鲁莽，就说：“是妹夫吧，你误会了，我们今天谈存款的事儿，商量利息，佘主任也在场，这烟是我给佘主任买的。”

那男人正在气头上，跳起来揪着白丽丽头发骂道：“你不说和你们主任不来往了吗？啊，这算啥？给我戴绿帽子吗？我看你就是皮子痒痒，我得，我得给你好好赎赎。”

家丑不可外扬，这一刻，我相信白丽丽已经无地自容，有个地缝她都能钻进去。

我走也不是，管也不是，想起白丽丽说她老公爱吃错，这可真不是一般的爱。

我想：这时候要是丽丽的弟弟白巴特在场就好啦，管保打他个满地找牙。

我平生见不得男人打女人，上前掰开那男人抓着白丽丽头发的手，他吃痛撒开，转头冲着我大吼大叫，我拦在他和白丽丽中间，尽量避免他伤害到白丽丽。

我再次好言相劝，解释事情经过和原尾，说：“你一个大男人，肚量放宽些，别没事儿往自己头上扣屎盔子，让街坊四邻笑话。”

那男人见人越聚越多，更是撒起泼来，指着我的鼻子骂道：“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搞破鞋搞到我们家门口了，狗男女，不要脸。”我见这男人不可理喻，疯狗一样，就甩开他，目送白丽丽跑远，回到自己车旁，上车就打算开走。

那男人得寸进尺，从我身后冷不防拽着我衣领子，我闹个趔趄，顿时火冒三丈。我一个侧身后退，同时右手攥住他一根食指，持续用力往下压，几乎掰断，痛得那人哇哇大叫，不得不跪在我面前。

这时我发现他嘴巴臭哄哄，酒气熏熏令人作呕。

我点着他的鼻子说：“你记着，老子和白丽丽清清白白，你要是再敢跟我满嘴喷粪，小心老子骟了你。”围观的人一阵哄笑叫好。

有爱多嘴的就说道：“这小子八成精神有问题，隔三差五就抓奸，抓得满城风雨，也没看抓见谁？唉，不给自己脑门整点绿，还真怕日子过不去呢。”

也有知情的人说道：“听说这小子最近下岗了，无事生非呗，天天灌辣哨子，这能有好。”

那男人看拿捏我不住，转身指着围观的群众大骂起来，我乘空上车开车就走，在车上我还替白丽丽惋惜，这么好好的一位姑娘，嫁这么个东西。

听说也是银行系统上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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