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短篇小说酸枣沟的往事系列之《风铃草》</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22px;">风铃草</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文/岳雅军</p><p class="ql-block">70年代,酸枣沟的冬天。 </p><p class="ql-block">雪终于停了,太阳照得雪地明晃晃的。酸枣沟的冬天是寒冷而安静的,只有袅袅的炊烟在天空默默地飘荡着。白茫茫的雪地上连鸟的脚印都没有。我独自在厚厚的雪地上奔跑跳跃,我要去小孤山捡叔叔家,听他讲故事,看他画画,或者听他吹口琴。</p><p class="ql-block">捡叔叔是从北京来的画家,在酸枣沟放牛,也捡牛粪,酸枣沟人刚开始叫他张捡粪的、捡粪的画家、牛倌张捡、叫着叫着就叫成张捡了。捡叔叔三十多岁,大高个,皮肤白皙,头发黝黑顺滑,眼神清澈自信,笑起来声音洪亮,有时候也很沉默,眼神中流露出淡淡的忧郁,比如坐在小孤山的岩石上,目送着孤独的,越飞越远,飞向落霞中的孤雁时,他的眼底泪光闪闪。</p><p class="ql-block">捡叔叔没有老婆,还是个单身汉。但是他有一个养子,叫捡青。听大人说他的养子是他放牛时在高粱地里捡的婴儿,本来想送人,可是酸枣沟每家都有好几个小孩,家家都很穷,没人要,捡叔叔就自己收养了,有人怀疑是哪个女知青的私生子,所以捡叔叔给他取名叫捡青。</p><p class="ql-block">捡青比我大两岁,我管他叫捡青哥哥,他是我的好伙伴 还有虎子,也是我的好伙伴,比我大三岁,我管他叫三哥哥、酸枣沟到处都留下了我们仨奔跑的脚印、笑声或者呼喊声。我们仨形影不离,经常在一起玩耍,一直到他俩都上了酸枣沟小学。我们一起摆家家、弹玻璃球、打瓦、藏猫猫、摔泥碗、去东菜园子玩老水车,吃甜瓜、西瓜、骚瓜。去艾澡屋听抗美援朝老兵史守梅爷爷讲故事和酸枣沟的小孩们一起打雪仗,做冰车、抽陀螺,一起去山上摘野果子、采花、捡蘑菇、抓蚂蚱。一起去方塘钓鱼啥的,酸枣沟每一个角落都留下了我们的欢声笑语。</p><p class="ql-block"> 捡叔叔和捡青的家在酸枣沟的大沟里,一个叫馒头山的山坡上,可是捡叔叔给这座山起了一个好听的名字,叫小孤山,并且在一个大石头上刻了这三个大字,还用毛笔描了黑色。他们的房子是一座草房子,里面很宽敞很整洁,冬天很温暖夏天很凉爽。</p><p class="ql-block">有时候捡叔叔还在墙壁上挂上字画,插上门坐在那里喝着茶水,安安静静地欣赏。这时候我们都不能打扰,坐在炕头的小饭桌上,写字或者写拼音,或者画画啥的,不能打打闹闹,大声喧哗。</p><p class="ql-block">邻居三哥哥和捡青哥哥,去万株果园了,因为雪太大,被困在山里回不来了,没有他俩的日子我好孤单哪,捡叔叔一个人在小孤山的草房子里,会更孤单吧,我要去看他。 </p><p class="ql-block">趁着奶奶在火盆边做针线的功夫,我悄悄地溜出了家门,一个人在雪地上奔跑跳跃,跑一会儿就回一下头,看看自己深深的、歪歪扭扭的、孤孤单单的脚窝子,我独自咯咯地笑着,玩耍着,好像整个村庄就剩下我一个人了,那么静那么静。</p><p class="ql-block"> 虽然没有风,太阳也照着,可是还是很冷。一会到捡叔叔家就不冷了。捡叔叔家炕席上的老火盆,是最温暖最迷人的,捡叔叔总是在火盆上为我们烤各种吃的,地瓜、土豆、黏豆包、花生角、大豆、爆米花。有时我和三哥哥还有捡青哥哥,还用铁筛子在雪地上扣麻雀,在火盆上烤着吃可香了,有时我们在冰窟窿里钓鱼,也会在火盆上烤鱼吃,非常的香,还有烤黏豆包,豆包上粘着杏树叶或者黍子叶,烤得胡巴巴的味道真不错。 </p><p class="ql-block"> 村子里到处都是白茫茫的,树啊墙啊屋顶、柴垛、粪堆呀,都被大雪覆盖上了,到处都是白茫茫,干干净净的。连三老太太家屋檐下的红辣椒和晾晒的干白菜都覆盖上了厚厚的白雪。家家户户的棉门帘子倒是五颜六色的,因为它们都打着不同的补丁。</p><p class="ql-block"> 刘艳平家的母鸡下蛋了,也没人出来捡,母鸡先是跳上鸡架,然后又跳上窗台,弄得雪花飞扬,它歪着脖在窗台上来回咂咂巴巴地走着。冲着纸糊格子窗不停地叫:“咯咯哒!咯咯哒!咯咯哒!咯咯哒!”</p><p class="ql-block"> 小萍家咋还不出来人,捡鸡蛋呢,我都替老母鸡着急了。我便趴在小平家的矮墙上,学那母鸡叫起来:“我下了个蛋!下了个蛋!我下了个蛋!下了个蛋!”</p><p class="ql-block">可是小萍妈妈还没有出来,大公鸡拍拍翅膀,飞上了梨树杈,它伸长脖子冲着窗子大声地叫着:“嘎――咯――哏!嘎――咯――哏!”</p><p class="ql-block"> 我又学那公鸡叫:“刘――大――婶!刘――大――婶!”</p><p class="ql-block"> “嘎――咯――哏!嘎――咯――哏!”</p><p class="ql-block"> “快――开――门!快――开――门!”</p><p class="ql-block"> 我和那公鸡母鸡你一句我一句叫唤了老半天,也没人出来,我拍拍胳膊肘和胸脯上的雪,不耐烦地走了,我得去孤山了,去看我的叔叔,老刘家的母鸡蛋,我可不管了,爱捡不捡吧。</p><p class="ql-block"> 我一个人在寂静的小山村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突然,见一个光着屁股的小娃娃,她穿着红色的肚兜兜,脚上穿着小小的草窝子,手脖和脚脖都挂着小铜铃,她蹒跚地在雪中走着,铜铃发出悦耳的声音。她长着漂亮的大眼睛,白净净的皮肤,卷曲的头发,就像带娣家的洋娃娃一样好看,她见到我咯咯地笑着,向我这边走来。“呀!人参娃娃!”我一下想起了捡叔叔给我讲的故事,人参娃娃就是光着屁蛋,穿着红肚兜兜。我飞奔过去,她竟然也向我扑了过来,扑进我的怀里,咯咯咯地笑个不停。她的身体好凉啊,身上冻得青一块紫一块的,我急忙脱下小花棉袄,给她穿在身上,把奶奶给我做的小兔子耳朵棉帽子也戴在了她的自来卷的头上,又把棉手闷子也摘了下来,给她的小手套上了。然后抱起她,吃力地向小孤山走去。</p><p class="ql-block">人参娃娃真重啊,害得我跌了好几跤,我一会抱着她走几步,一会拽着她走几步,不是她趴倒在雪里就是我趴倒在雪里,把我累得呼哧呼哧地直喘气,人参娃娃只管咯咯笑。这时我看见骚老包家的后门开了,他出来泼水,这可把我吓坏了,骚老包是一个又懒又馋的光棍汉,他会不会抢我的人参娃娃呀?我急忙挡住人参娃娃问:“如果你看见一个人参娃娃会干吗?”</p><p class="ql-block"> 骚老包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漫不经心地说:“那能干啥?炖了吃呗。”</p><p class="ql-block">“啊?放进锅里?”把我吓得腿都软了。</p><p class="ql-block">“对,人参炖土豆。”说完他就进屋了,酸枣沟家家都有棉门帘子,只有他家没有,两扇的木门咣当咣当关上了,好像还有用木棍子顶上的声音。</p><p class="ql-block">我急忙抱起人参娃娃,得赶紧离开,骚老包这个懒汉太坏了,比《人参娃娃》故事里的胡瓜皮还坏。吓人了,这么漂亮可爱的人参娃娃,还要炖了,太可怕了,赶紧跑。</p><p class="ql-block">我只穿着一件秋衣和奶奶做的灰兔皮做的坎肩,手指头越来越不听使唤,牙齿磕得哒哒响。这时我发现,一棵大梨树下,有一个被雪盖着的花篓,我把它推倒了,倒出里面的苞米茬子,留下枯草和干枯的梨树叶子,然后把妈妈给我织的红围脖摘下来垫在花篓里,又把人参娃娃放了进去,在雪地上,拽着背篓绳子往前跑,这下可轻松多了。</p><p class="ql-block">白雪覆盖了田野、河流、山岗、树木、大石头和坟包。</p><p class="ql-block">我曳着花篓的背带在雪中吃力地前行,鼻尖都冻木了,耳朵也冻疼了,可是我一点都不怕累不怕疼,还长起了,《人参娃娃》故事里的歌,那是捡叔叔加我们唱的歌:小种子快发芽,长得快呀,开红花,长出人参白又大。</p><p class="ql-block">一只老鹰鸣叫着在天空盘旋,山里回荡着它的叫声。一只山羊在岩石边默默地向我们翘望。</p><p class="ql-block">我一步一回头地看着我的人参娃娃,山谷里飘荡着我快乐的歌声:“小种子快发芽,长得快呀,开红花,长出人参白又大。”</p><p class="ql-block"> 我终于抱着人参娃娃闯进了捡叔叔家的后门:“捡叔叔,我抓到一个人参娃娃。”</p><p class="ql-block">“是嘎妞吧?你来了,太好了。”</p><p class="ql-block"> 捡叔叔的说话声很小。</p><p class="ql-block"> “天哪,你抱着谁家的小孩呀?”捡叔叔在花被窝里躺着,头发凌乱,太阳照着火盆里的冷灰和炕席,屋里没有一点暖和气。</p><p class="ql-block">屋里还有一股尿味。没画完的画摆在画架上,柜盖上放着熄灭了的马灯。画架前的木凳上盖着羊羔皮看起来也不温暖了。</p><p class="ql-block">“快点把孩子给我,放到被窝里暖和暖和。”</p><p class="ql-block">人参娃娃又咯咯地笑着扑向了捡叔叔。</p><p class="ql-block">捡叔叔把人参娃娃的草窝子脱下来扔在地上。</p><p class="ql-block"> “叔叔可真懒,太阳都晒屁股了还不起来。”</p><p class="ql-block"> “叔叔病了,嘎妞你赶快把衣服穿好,围巾帽子手套都戴好,下山把宋大夫和翠莲阿姨找来,告诉他们,我快死了。”</p><p class="ql-block">“叔叔,你可不能死呀,你要是死了捡青哥哥多可怜呀,他没有妈妈,只有一个爸爸,爸爸没了他一个人在小孤山敢住吗?”</p><p class="ql-block">“快去吧,叔叔一时半会还死不了,你把翠莲阿姨找来,帮我熬点小米粥,叔叔没有劲,起不来炕了。”捡叔叔笑了一下,有气无力地说。</p><p class="ql-block">“捡叔叔,你看好了我的人参娃娃,你家有没有红头绳,把它绑住,它就跑不了了。”</p><p class="ql-block">“快去吧,它跑不了,叔叔帮你看着。”</p><p class="ql-block">“千万不能叫骚老包知道,他说要人参娃娃炖土豆。”我帮助他们掖好了被角,还拍了拍,才放心地离开了屋子,刚走不远又转身往回跑,进屋告诉叔叔,有一只老鹰在天空看见了人参娃娃,有一只山羊也看见了人参娃娃。</p><p class="ql-block">“快去吧,骚老包也不用怕,老鹰也不用怕,山羊更不用怕,有叔叔在,什么你都不用怕,叔叔会保护好你的人参娃娃。”叔叔笑着安慰我,叫我快去快回。</p><p class="ql-block">我这才转身走了,一个人在小孤山上的雪地上奔跑,蔚蓝的天空中飘着两朵白云,老鹰已经不见了。</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半小时后,我和宋大夫还有翠莲阿姨,咯吱咯吱地走在寂静的雪野里,宋大夫一个劲地催翠莲阿姨:“头走,我不用你扶。”</p><p class="ql-block">翠莲阿姨围着黄头巾,打了补丁的红花棉袄,打着补丁的兰棉裤,背着送爷爷的药箱子,手褪在袖口里,大屁股一扭一扭地走在前面。</p><p class="ql-block">宋大夫留着花白的山羊胡子,戴着圆圆的老视镜,狗皮帽子,穿着灰色的棉袄棉裤,拄着枣木棍子,气喘吁吁地追赶在翠莲阿姨的身后。</p><p class="ql-block"> 我一会跑到翠莲阿姨身边,一会跑到宋爷爷身边,讲着抓住人参娃娃的事,可是他俩一点没听进去,还说我真能编瞎话。</p><p class="ql-block">我就指着雪地上我拉扯花篓时留下的划痕起誓,说骗人是小狗,山谷里回荡着宋爷爷和翠莲阿姨的笑声,老鹰又飞回来了,山羊又在山崖边翘望。</p><p class="ql-block"> 等我扶着宋爷爷们进屋时,翠莲阿姨已经把捡叔叔的尿桶倒了,屋里虽然冷,但是不骚了。</p><p class="ql-block">“你说你不在村子里住,跑到这个小孤山上干啥,孤孤单单的一家人,有个事酸枣沟人也不知道。今天嘎妞若是不来,你是不是就冻死了?”翠莲阿姨一边往灶坑里添柴一边唠叨,烧火棍子在灶坑门子边磕得嘟嘟响。</p><p class="ql-block">“你们看看我抓住的人参娃娃。”我掀开叔叔的被窝,</p><p class="ql-block"> “哎呀妈呀,这大老爷们的被窝里咋还睡着一个小孩?”翠莲阿姨吃惊地张大了嘴巴。</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她不是人家的小孩儿,是雪地里冒出来的人参娃娃,叫我抓住的,翠莲阿姨你有红线绳吗?把它的胳膊绑一下,看它钻进地里。”</p><p class="ql-block">“这不是疯子家的小孩儿吗?”宋爷爷扶着老视镜也吃惊地大声说。</p><p class="ql-block"> “对,是冯盲人家的小孩,只有他家的孩子身上挂着铃铛。”翠莲阿姨说恍然大悟,拍着脑门说。</p><p class="ql-block">“那赶紧给人家送回去呀!人家找不到孩子会急的。”捡叔叔说。</p><p class="ql-block"> 翠莲阿姨突然严肃起来,一脸忧伤的样子:“我说张捡啊,你既然能收养捡青当儿子,不如再收养了这个当闺女吧,你救救这个可怜的孩子吧。”</p><p class="ql-block">“这孩子怎么了?”</p><p class="ql-block">“这孩子她的妈妈是个疯子,爸爸是个瞎子,那疯子时好时坏的,前边的一个男孩一个女孩都不到三岁就死了,女孩在炕上爬,掉进了高粱米粥的铁锅里,烫死了。那男孩不知道是怎么死的,放在被垛上都臭了,疯子拿着一把菜刀看着,就是不让埋。”</p><p class="ql-block">“是呀,这孩子现在也三岁了,瞎子早就托我帮着找个好人嫁给了,保住这个孩子的一条命。”宋爷爷说。</p><p class="ql-block"> 这孩子她娘是个疯子,时好时坏的,爸爸是个瞎子。家里已经死了两个孩子了,第一个是男孩儿,不到两岁就死了,放在被垛上,疯子拿把菜刀天天守着不让埋。”</p><p class="ql-block">“那盲人真不容易,眼睛看不见,只能用耳朵听,这孩子会走路了,冯盲人就把女儿身上挂上了铜铃,就靠这铃声,看护着这个孩子,他早就托我,给孩子找个好人家呢。”宋大夫也说。</p><p class="ql-block">“听着真心酸啊,可是我是个放牛的穷光棍,出身又不好,人家能愿意给吗?”</p><p class="ql-block">“你是北京人,能写会画的,放牛怕啥,啥出身不出身的,你人老实本分,酸枣沟人谁不知道,这孩子落你这就算落福堆了,将来一定会有大出息的。”宋大夫说。</p><p class="ql-block"> 那天出现了奇迹,捡叔叔退烧了。宋大夫非常邪乎地说,张捡叔叔是被人参娃娃救了,没有她冰块一样的身体来降温,啥药也救不活了,叫他一命换一命,好好养着这个小孩。这个孩子是他的福星呢。</p><p class="ql-block">“看样这孩子与我有过命之缘,我就收养了。”</p><p class="ql-block"> “张捡那,你可积了大德了,你救了一条命啊!”翠莲阿姨擦着眼泪说。</p><p class="ql-block"> 宋大夫也一个劲地说:“这下好了,这孩子可以活下去了。”</p><p class="ql-block"> 捡叔叔摘下小孩头上的一根草屑说: “我闺女以后就叫风――铃――草――。”</p><p class="ql-block">“风铃草——风铃草——风铃草——”</p><p class="ql-block"> 我们几个人都高兴地重复着,叫着,逗得小孩咯咯咯地笑个不停。</p><p class="ql-block"> 风铃草爬出被窝,穿着红肚兜,在炕上来来回回地跑着,铜铃在房间里发出悦耳的声音,草房子里一片欢声笑语。</p><p class="ql-block"> 翠莲阿姨急忙又拨了一炭盆火,放在屋地中间,怕跑来跑去的风铃草碰到,没敢放在炕上。</p><p class="ql-block"> 捡叔叔的家渐渐地温暖起来了。我看着漂亮的风铃草,怎么看怎么像人参娃娃,我一把抓住她,拔下一根她的小卷毛,跳下地,找来火铲,在屋里的土地上挖坑,捡叔叔问我要干什么?我就是不听,然后把风铃草的头发埋在土里说:“如果这个头发能长出人参来,她就是人参娃娃,不是冯盲人家的小孩。”</p><p class="ql-block">送爷爷听完撸着白胡须哈哈大笑起来,翠莲阿姨也笑。</p><p class="ql-block">只有捡叔叔没笑,听我这么一说,他一下来了精神,把风铃草抱在怀里,披着小花被,看着地上的小土包,和我一起唱起来,泪水不知不觉就流出了眼眶,流过他的胡子茬,落进风铃草的头发里。</p><p class="ql-block">“小种子快发芽,长得快呀,开红花,长出人参白又大。”小孤山的草房子里久久地飘荡着我和捡叔叔的歌声。</p> <p class="ql-block">作者:岳雅军,女,生于辽宁葫芦岛杨家杖子。</p><p class="ql-block">辽宁省作家协会会员,作品发表于《天池小小说》《小小说月刊》《民间故事选刊》《教师报》《辽宁日报》《七天等报纸杂志网络平台。</p><p class="ql-block">出版网上阅读美篇书数册。</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葫芦岛中百三楼特3号耍大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