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之冰雪奇缘（一）

秋楚

一、吉林
我虽酷爱周游并喜爱体验各种迥异的风土人情，但天生怕冷的我，一直很惧怕东北冬天零下二十几度之下的严寒，许多年前好些朋友邀约冬天去东北旅游，都被我逐一婉拒。后来恰逢我大姐夫老家是齐齐哈尔的，一直在广州工作和生活的外甥女一家，早在2000年就计划带着一家老小，冬天再回一次东北，准备带着二老去探亲访友、带从未见过冰雪的两个小孩去东北深度体验，我也在大姐和姐夫的一再劝说下，决定和他们一同前往。可谁知这个玩雪访亲计划却被可恨的新冠疫情整整耽误了四年，2024年冬天才终于成行，殊不知正好撞上了2024年冰城哈尔滨一下子登上了热搜，东北的冰雪旅游也就变得异乎寻常的火爆。
我心想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去一次，就要合理规划路线，把该玩和想去的地方统统都玩到，才不枉此行呀！于是就开启了一趟从贵阳——长春——延吉——长白山——哈尔滨——亚布力、雪乡、镜泊湖、牡丹江——齐齐哈尔——漠河——加格达奇——大连——山海关、秦皇岛、北戴河——北京——贵阳，历时近一个月的东北冰雪奇缘。
2024年1月29日早上启程，我先从贵阳直飞吉林长春，再换乘2小时的高铁，于当晚21:30才抵达延吉市高铁站【延吉市（中国朝鲜语:연길시），是吉林省延边朝鲜族自治州辖县级市的首府，地处吉林省东部、延边中部、长白山脉北麓，处于东北亚经济圈的腹地，是联合国拟定的图们江域大“金三角”中方的一个支点，向东直距中俄边境仅60千米，直距日本海80千米；向南直距中朝边境10余千米，总面积1748平方千米。延吉市是吉林省东部中心城市，2020年获得国家卫生城市和中国优秀旅游城市。 2022年11月，国务院批复同意在延吉市设立跨境电子商务综合试验区。2022年末，延吉市常住人口66.90万人，城镇化率93.08%】，出站后立即坐上出租车，当时并未感到特别的寒冷，一路上透过紧闭的车窗观赏沿途的街景，这个延边小城并不像想象中那般漆黑和荒凉，一路上灯火通明、5~7层的楼房林立，整个城市建设得还不错，可以媲美其他省份的三、四线城市，尤其是经过延边大学附近的网红墙一带更是霓虹灯频频闪烁，呈现出一派热闹繁华的景象。在华光溢彩的夜色下，映入眼帘的还有醒目的双语标牌，只见这里所有的标识和店名、路名、标牌等等，统统都是中朝双语标识，带给人一种身在中朝边境很异域的别样感受。 赶快将行李放到携程上临时下单、位置较好、评分较高的延吉青年旅社后，急忙戴上帽子、围巾和手套出门沿街去找吃的，只见有些陈旧的老街小街小巷内满目都是韩式烧烤店，选择一家比较气派的店面进去之后，赶紧点上一份羊肉捞饭、几碟泡菜及几串烧肉填饱饥寒碌碌的肚子，在这家店里还碰巧遇到了两个普通话不太标准的朝鲜美女服务员（据说朝鲜为赚取外汇，专门挑选了一批美女，送到延吉来打工，她们赚到的绝大部分人民币并不归自己，回国后都必须上交给国家）。吃罢饭回到旅社已经是晚上11：30了，第一次住这种上、下铺6~8人间的青年旅社，人多嘈杂、相互干扰、室内暴热的暖气让我一时无法适应，这一夜辗转反侧根本就没有休息好。
第二天一大早起床，看见旅社楼下大玻璃门上覆盖着很好看的满门冰花，拉开厚重的楼门后，沿街缓步去逛了人民公园及东方水上早市，一挤进这个位于冰封的延吉河畔的早市大棚内，只见人山人海、川流不息的人流，各种泡菜、鱼子酱、食品、蔬菜、特产、水果和小吃一字排开，如同两条弯弯曲曲望不尽头的长龙，铺天盖地、琳琅满目、品种繁多、花样百出，令人目不暇接、嘴馋欲滴。我被人流推着向前，其间购买了米肠、打糕、海鲜堡、滚烫的豆浆等多种延吉小吃一饱口福。随着熙熙攘攘的人群，饱了眼福和口福之后，好不容易才挤出了大棚。第一次看见冰封的延吉河面甚是惊喜，但不知冰冻深浅不敢贸然踩上去，直到听见另一处河面上有人群的嘈杂声，才寻声过去，只见很多人在冰封河面上嬉戏和滑冰凳，于是赶紧跑过去新奇地踩踩冰封的河面、忙着打卡拍照。但天寒地冻、冻手冻脚的,手脚很不灵便，不慎就把刚换上新手机壳的整个手机直接摔在硬邦邦的冰面上，摔得壳子裂痕累累、模糊不清，坚持前往附近的延吉最高学府——延边大学校门打卡拍照后，不得已只好打车前往西市场那边的商场去更换。穿行在琳琅满目、数不胜数的食品（名目繁多的各种泡菜和鱼子酱等）、特产（品种齐全的各种人参、黑木耳、野生蘑菇、海产品等）、果蔬（东北低温特有的冻梨、冻柿子、冰冻大白菜等）、服装等的西市场，令人目不暇接，让人大开眼界。为更换手机壳还顺便逛了逛延吉的新区和商业街，感觉这个边陲小城建设得比想象中还要好很多呢。
原计划是打卡完早市及延边大学校门后，就前往延吉朝鲜族民俗园，中午再前往图们口岸，只因发生了两个意外而耽误了前往朝鲜族民俗园的时间，换完手机壳就赶紧包车前往50多公里外的中朝边境图们口岸【图们口岸是吉林省立关最早、历史最长的“百年口岸”，位于图们市区图们江畔，对面是朝鲜南阳国际口岸，距朝鲜清津177公里。图们口岸包括公路口岸和铁路口岸两个部分，是我国对朝鲜的第二大陆路口岸。图们口岸形成历史较早，1933年设图们税关，日伪时期建成图们——南阳国境大桥。1950年9月国家在图们口岸正式设立边防检查站。改革开放前，图们公路口岸主要是通行双方探亲人员、公务人员和汽车运输双方的贸易货物。1985年新建图们公路口岸联检楼等口岸设施，口岸运行能力为进出口货物20万吨/年，出入境人员10万人次/年。第三国人可持有效证件从该口岸通行。图们口岸分为铁路口岸和公路口岸。铁路口岸通过铁路可直达朝鲜的罗津港、清津港，经朝鲜豆满江可达俄罗斯远东地区。此外，图们市还正式开通了首条中朝跨境骑行游线路，中国游客可以在图们市公安局出入境管理大厅办理赴朝旅游通行证后，经图们公路口岸骑行过境到朝鲜南阳。】微胖的刘师傅娴熟地驾驶着出租车，沿途是白茫茫的雪原、冰封的河面和除雪后的公路，约莫1小时后就开到了图们口岸，下车后便见到一座下边穿行着路基和铁轨的宏伟门形建筑，门头上写着“中国”两字，两字中间还悬挂着国徽，口岸门前放行的电门紧紧关闭，周围还悬挂着“严格遵守口岸限定区域管理规定，切实维护国门口岸安全稳定”的标语，给人一种非常威严和神圣不可侵犯的感觉，赶紧打卡拍照后，就上车来到不远处的图们江码头，在这个码头上可以见到写有中朝双语的“图们江码头”的巨石和中朝边境界碑，还可以看到架设在图们江上，从中国图们口岸通向朝鲜南阳口岸的承载着公路和铁路的国境大桥。站在码头江边还可以远眺对岸的朝鲜南阳城，赶紧和界碑及巨石合影后，经不住对朝鲜那边的好奇，乘车上到半山腰，迫不及待地一路小跑来到山顶，站在山顶木围栏处登高望远，山脚下是过去无法想象的结满冰花、千里冰封的宽阔壮观的冰封静止的图们江面，放眼远眺就是对岸的朝鲜南阳市【南阳市位于朝鲜中部，是朝鲜第六大城市，也是黄海南道下辖的一个市。南阳市总面积约为541平方公里，辖区内人口约为45万人。该市的地理位置十分重要，位于朝鲜半岛南北交通的枢纽地带，东临首都平壤，西靠丹东，北隔黄海与中国大陆相望】，感觉这座小城仅仅只有中国普通城镇的规模，楼房不高整体相当于中国八、九十年代水平，整座城市可分为三块，只有靠近南阳口岸的那一块有一排排二十多栋只有五、六层的新楼，其余两块均是低矮稀疏的平房，远远看去还可以看见城市通往外界的羊肠小道仍是洋灰土路。整座城市基本上看不到人，整个城市犹如一座空城般异常地安静，没有一点儿生气。据说那边的人民生活很清贫，家里没有暖气，更没有汽车，主要交通工具就是自行车。如今天寒地冻的，应该都不会出来，全都猫在家里的土炕上猫冬呢。随后，刘师傅又把车开到了C331边境线图们老虎商店，通过这个与南阳公路口岸隔岸相望的商店里的望远镜，看到南阳口岸的门形建筑上悬挂着“金正日”和“金正恩”的两幅大照片。 因傍晚要赶乘到长白山的高铁，图们口岸玩尽兴之后，急忙返回延吉，出租车开到延吉市区，眼看离高铁发车时间还剩40多分钟，刘师傅就好意载着我去车览了延吉朝鲜族民俗园【中国朝鲜族民俗园是延吉市重点文旅项目，坐落于吉林省延边朝鲜族自治州延吉市小营镇理化村，占地面积9.4公顷，建筑面积6145平方米，共有5个功能区，分别为传统饮食体验区、传统民宿区、百年老宅体验区、传统体育演艺区、传统文化展示区】。出租车刚驶入小营镇理化村，沿街色彩鲜艳、飞檐翘角的韩式宫廷式崭新的三层建筑立即就印入眼帘，一栋接着一栋的毗邻节次、很是好看，沿街还有一排排仿照朝鲜民族特色而设计和架设的“S”形飘带+红帽子形状的路灯颇为新颖别致，令人赏心悦目、目不暇接。满街随处可见许多身着朝鲜传统服饰盛装正忙着拍美照的男男女女。因时间太赶，我根本没有时间入内参观，仅下车透过朝鲜族民俗园围墙看了几眼过去朝鲜族遗留下来的传统民宿区的一层木质民房外观就匆忙驱车离开了，很遗憾的是早上发生的两个意外，让我错失了去朝鲜族民俗园参观及拍摄朝鲜族服饰盛装美照的机会和时间。 长白山：北方冬天下午4点半就开始天黑了，傍晚6点多天就完全黑透了，一出长白山高铁站就看见明亮的灯光下，出站口摆放着好几排带着红围巾的大雪人，第一次见到这麽多、这麽大的雪人团队，简直让我欢喜得挪不开脚步，各种观赏和拍照，直到同车旅客全都统统走光，才依依不舍地和它们惜别，打车去二道北河镇上的酒店。我从贵阳出发前，就在网上预约好了长白山和天池景区1月31日最早时段的门票，第二天起了个大早，准备打车去长白山北景区入口，却不料天公不作美竟然飘起了雪花，长白山整个景区宣布因天气原因全部景区全天关闭，无奈只好包车改去体验吉林魔界漂流，在开去魔界漂流的路上，袁司机为了宽慰我未能登上长白山的郁闷心情，还开玩笑地对我说：“‘长白山’又名‘长白来’，无论哪个季节绝大多数人都是白来，都无缘看到天池的真容和美景呢！登长白山最好的季节是夏秋两季，冬天上去到处冰天雪地的，天池也就是一个小冰池子，没啥看头，我们当地人是从来不会选择冬天上长白山的”。在他的调侃和宽慰下，我郁闷的心情也随着魔界景区的到来而欢快起来。
提到“魔界”，不少人就会想到一些玄虚玄幻的场景。这里确实，景如其名，长白山魔界风景区也充满着魔幻般的神秘色彩。【长白山魔界漂流位于长白山北坡二道白河镇，水系属于长白山天池水流下来形成的奶头河，这条河水是长白山的温泉地下水，不管气温多低，这里常年不结冰，每到冬季，当气温达到-20℃时，雾气蒸腾，雾凇挂满枝头，旖旎景色犹如仙境。因此，被称为“魔界”。】当天早上气温接近零下20度，景区等待漂流的队伍弯弯曲曲地排了很长，我机灵地插了一个队，半个多小时后就排到了，兴冲冲地坐上漂流船开启了魔幻之旅。这个魔界之所以有魔力、有魅力、有吸引力，是因为它具有神奇的“魔幻世界”般的奇妙景致。魔界漂流全程40分钟，优势在于落差小、水流缓、不会打湿衣裤、可以慢慢欣赏，冬天漂流更为缓慢也更具有诗情画意，令你充分感受到“人在仙境中游”的绝美意境。这里的河水，在零下低温中依然潺潺流动，流动的河水加快了水分蒸发，使得水面上雾气蒸腾，蒸发的雾气在树上形成如仙境般的绝美雾凇，两岸被一层薄雪覆盖恍若进入了童话雪国。远处的山看不真切、近处的河水缓缓流淌、岸上的风景树影婆娑、小船沿河面往前缓缓划动，一切显得是那样的宁静安然、如梦如幻，只是由于当天下雪就覆盖了树枝，缺失了雾凇，全程漂流以雪景为主，不断变换的雪景也令整个漂流奇妙无比、美轮美奂。 结束了这场非同寻常、令人耳目一新、全新体验的魔界漂流后，下午又前往免费的美人松公园和雪绒花冰雪乐园，这两个公园一个侧重于雪雕，另一个则侧重于冰雕，这些雪雕和冰雕都被能工巧匠们雕琢得美得不可方物，这里的人们利用聪明才智把老天爷赏下的冰雪发挥到极致，精雕细琢地雕琢出各种各样举世无双的唯美梦幻雪屋、大雪人、雪龙和奇形怪状的冰宫和天宫……，简直是技艺精湛、巧夺天工、令人称奇和赞叹！来到北方才真正感受到：北方的雪和南方的雪是完全不同的，南方下雪一般下的大多是松软的雪花、入地既化，积起来的完全可以用手捏成雪球扔出去，也可以滚成大雪球来堆雪人。而北方的雪却如一粒一粒雪白的晶体，是散开的，虽然在低温下长期不化，但却很难捏成团，需要用专业的挤压工具才能聚合成型。整个下午我都徜徉在这两个公园的雪人军团和穿梭于各个冰宫里，忘却了寒冷和饥饿，沉浸在这雪白的冰雪世界里尽情享受、玩得不亦乐乎，这些过去从未曾体验到的冰雪佳境真是令我窥谷忘返、流连忘归啊！ 虽然我没能登上长白山和天池，但半山腰上的火山温泉还是要去亲自体验一下的，据说在长白山北坡半山腰上自溢式火山温泉及雪地温泉就只有皇冠、蓝景和临溪三家，前两家开得较早、名气大、人多、价格昂贵，于是听从司机建议选择了价格适中、人少、新开的临溪火山温泉。乘车爬上半山腰，看见沿途好一派林海雪原的壮美景致，耳畔立即响起电影“林海雪原”的插曲、眼前浮现出杨子荣穿越林海的威武画面，顿时一种穿林海、过雪原的英雄气概就盈满心间。出租车盘旋行驶了一个半小时后，就到达了临溪火山温泉，我迫不及待地更衣入内，未来之前，心里就一直在犯嘀咕：因我很惧怕寒冷，不敢确定自己有没有勇气去体验室外零下十几度之下的雪地温泉？换好泳衣，听从温泉服务人员的建议：趁着身体是干的，应先去浸泡室外的雪地温泉，于是便用两块浴巾把身体上、下围住，大胆地走向室外的雪地温泉。鼓起勇气走到第一个池子边，赶紧脱去浴巾浸泡下去，感觉水温42度稍微有些微烫，身体浸泡一阵后就一点儿都不觉得冷了，还可以起身更换汤池及随意在雪地边拍照和录视频呢，这种首次体验在冰天雪地环绕下浸泡温泉的感觉还真是非同寻常！总算感受了一回许多年前在电视上看见长白山的猴群头顶上结着冰，浸泡在热气腾腾的温泉池子里不可思议的享受呢。逐一体验完场馆室外左右两边十来个雪地温泉汤池后，头上的湿头发已然冻结成条，早已对室内汤池感到索然无味也不想再泡了。据说这些汤池都是未经加热和处理的纯火山水，大概都在40度左右，直泡得下肢有些发红发痒，但感觉这个火山温泉水中含硫磺等矿物质并不高，浸泡之后和普通温泉水差不多，完全没有浸泡富士山脚下温泉的滑爽感，于是起身沐浴更衣打道回府。 2024.3.27
作者： 秋 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