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思忆，父亲的罗盘和风水！

潘叶挺

这两年返乡，我和小表弟经常聊起去世十八年的父亲，聊起父亲曾经的点滴、还有那些我知道或不知道的往事。春节亦是如此，每每去到亲朋好友家拜年，与父亲交往的故事都会是交流的话题。他们从我身上看到父亲的影子想起曾经，而我从他们这里对父亲的过往多一份了解。

　　但我从表弟这里听到父亲的往事最为亲切，因为他自小就喜欢跟着父亲，是父亲的“小跟班”。巧的是表弟与父亲同一个月生日，他说每年的这个时候父亲都会从街上买个蛋糕回来，两姑侄就在家里庆祝，其乐融融、回味无穷！我不在父亲身边的日子，表弟就成了父亲的关爱的下一代。当年机灵可爱的表弟，如今已成家立业，升级为两个孩子的父亲，用自己的努力撑起生活的天空。时光匆匆流逝，但他对父亲的怀念依然深刻，开口即娓娓道来。



2024年清明前夕，表弟问我父亲生前留下的罗盘和风水书籍是否都在？我回复有一个罗盘和几本书，这是十八年前办完父亲后事后，我带在身边的纪念之物。母亲不善保管，我当时也不放心留在家里，就带在身边。表弟记得父亲有三个罗盘，他一一端过。他当年跟着父亲跑过不少山坡、走过不少人家，乐此不疲。请父亲办事的人给父亲一个感谢红包，少不了给表弟这个小跟班一个。表弟也不是去闲逛凑热闹的，父亲给人看风水时，要测量和定地方，他就帮忙端罗盘和拉线，两姑侄＂通力＂合作。有时候，有人来找父亲办事，开摩托车过来就把父亲和表弟一起载上。这成了表弟小时候跟其他小朋友不同的经历，继而对父亲的感情也不一般。这一份感情，以及父亲对他的疼爱，会留在他心里一辈子了。



父亲生前是我们当地一带有名的＂风水先生＂，甚得人敬重。在他凄风苦雨的人生中，什么时候学会的我无从考究，只是知道因为有这一方面的能力，常常成为人家的座上宾。特别是过年过节的时候，总有人提着礼品上门答谢，有钱有物，一脸虔诚一再道谢。小时候我不太理解，难道真的有此神奇？今天看来，这或许就是人们所说的，科学的尽头是玄学，只是其原理世人都无法说透。我翻过父亲的书，那上百年的古书没有标点符号，尽是天干地支、阴阳八卦、时辰八字等等，太为生涩让人望文却步。读书不多的父亲却有这方面的天赋，甚至有级别不低的公职人员也托人找父亲帮忙。这一点，估计爷爷生前是没想到的，造化弄人！



当然，爷爷和伯父都成为父亲“行地理”的有力背书，特别是了解我家历史的人。爷爷是他那个时代的传奇人物，读过大学做过官，培养了优秀的伯父。在别家看来，这就是好＂风水＂。乡下地方的人们信奉风水，都是期盼家庭顺遂、子女争气成才，而这是要讲究风水的。因此不要说乔迁这样的大事，就是家里面起个灶也要择好日子和时辰，建房子安装大门都有讲究。父亲对他人所托之事无论大小，总是尽心尽力让主家满意。神奇的是经他行地理的家庭大都顺风顺水、家境和美，这又提升了父亲的知名度。在这么冷僻的领域，父亲有了自己的品牌，我有时觉得他还蛮权威的。

表弟说，父亲甚至测算到他自己的寿命，我发现竟然相差无几。多年以后，我重新体会他经手的风水事，原来真的是蕴含丰富的哲理。我与父亲最贴身的一次交流，是二十多年前我还在谈恋爱时，他给我未来丈母娘的母亲选一块地方。那时候父亲将他的思路讲了给我听，告诉我需考虑什么、需要有什么条件。那一次之后，我发觉父亲是无形中拥有几门学科的综合常理的。

我周末回到家整理了一下父亲的纪念物品，发现有两个罗盘和几本书。我印象深刻的是父亲有一个很珍惜罗盘，是伯父托人从台湾买来的。办理父亲丧事时，这个罗盘被人偷偷的藏起来，我知道消息后，悲从心起不太客气的要了回来。睹物思人，这是我对父亲的纪念容不得丢失。这跟表弟说的父亲有三块罗盘对应上了，我记得父亲给了一块他的徒弟。父亲生前收了一个忠厚老实的徒弟，也是他一生唯一的关门弟子。父亲的徒弟没得到父亲真传，一聊起来就遗憾父亲走得太早了，连连叹息！



我把罗盘和书的照片发给表弟，对他来说这是小时候碰过的东西，转眼间已18年了。表弟说每次去到我乡下的家里，都会想起父亲在那个固定的位置看书，父亲戴着眼镜手拿一支笔边看边做注释。表弟最希望的是可以找到父亲做的记录，这是父亲经验和心血的结晶。也许是小时候跟过父亲，他现在对风水学有了一些兴趣。对我来说，如果表弟能在这方面有所建树，那也是对父亲很好的一种纪念！我当时想过把手上两个罗盘和书全部给表弟，转念一想留了伯父买的那个罗盘，且让父亲之物伴随自己多一份念想。



　　寄快递时，我给顺丰小哥阿福再三叮嘱要防震，阿福用心的加了填充物并发回照片给我看。第二天表弟收到快递，他巳经查看并告诉我父亲的一本通历书上有标示我的＂流年＂。或许我不时疏忽了父亲，没有细细品味过他对我的无声关爱，而他的眼里却无处不是我、有着我。只是，这一切已经走得太远了，无法重来，再也没有机会听到父亲的声音！



　　如若托付，父亲的生前物品如他一样继续留传世间。清明早起，天阴欲雨，凭栏望着花园焕发新叶的大树，满眼苍翠欲滴。此际有多少人正在前往纪念亲人路上？又有多少人遥望远方寄托思念？我常常以为笔重难成文，却又不经意间种种思诸涌上心头，信手可拈涌动而来！就如今早，无意间已成小文。那就让文字化为心灯，寄托怀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