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那些没有忘记的故事</b></p><p class="ql-block"> 作者 呼延玫玫(现居美国)</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b>初中那三年,是人生中一段简单快乐的日子。六十年过去了,与老师和同学们相处的有趣故事,大部分已经无法脑中再现,毕竟岁月不饶人,现在才来写真的晚了。</p><p class="ql-block"> 当年刚进入初一、二班时,一个新奇地发现是,班里竟然有这么多同学是扛过“三道杠”的。开学两周后,我们几人相约回到育才学校,看望老师和老同学,当时的一段对话我沒有忘记。</p><p class="ql-block">一个同学问:“你们上实验的,可认识曹丽华?”我答:“是我同班。”另一个同学说:“我也正想问呢,我们班和平一来的全都写她,连男生也不例外啊。” 还有人接茬:“这位曹丽华同学铁定长得特别漂亮。” 原来,育才开学后的第一个作文题目是:《记一个我敬佩的人》,和平一是名校,考进育才中学者众多,大家分在不同的班级,却不约而同地把小学同学曹丽华写进作文,一时传为佳话。可惜那天话题转移太快,那些写在作文里的曹丽华的好故事,我一时来不及打听。</p><p class="ql-block">记得刚开学时,李英(音)老师第一个点名唱歌的同学就是曹丽华,继而发现,这位星海少年合唱团的团长算不上出色的歌手。我渐渐认识到,曹丽华绝非因表面的光彩和才华而广受爱戴,她的优秀在于人格魅力。以我们当时的年龄,她已经显现出诸多优异的特质:待人诚恳,有同情心,沉稳低调,言而有信,严于律己等等,非常难能可贵。</p><p class="ql-block">初一下学期开学不久,我生病了,两次住院,还动了手术,整个学期没有到校上课。这期间,朱锦悄悄出马了,她每天帮我抄写课堂笔记,每周上楼去找我哥哥传递笔记本,直到那个学期结束。</p><p class="ql-block">在那之前,我与朱锦接触并不很多,可能因为她是走读生。和朱锦天天玩在一起,已经是初二以后了。她和杨立芳教我打排球,两位主攻手一心要将我拉拔成二传。后来,体育课胡宗和老师让我们去业体校参加排球训练,这种专业训练强度很大,我的体力和意志太差,练了一次就放弃了。朱锦整个暑假都在体校参加训练,球技大为精进,一时间实验园女生无人可及。</p><p class="ql-block">回想当年,在午后的阳光里,在喧腾的操场上,我们仰面蓝天白云,心里、眼里只有那一只飞来飘去的排球,真是美好的少年时光。我们班女排在朱锦和杨立芳的带领下,曾经取得了相当好的战绩,淘汰赛一路打到与高中班PK。还记得险胜康荣生班的那一场比赛,朋友班的哥哥姐姐们在场边为我们加油助威,王选德、李布焰临时充当教练,令我方气势大振。我们的最后一场比赛,输给朋友班的大姐姐,也算虽败犹荣。朱锦是球队出色的领导者,她从来不以球技超群自诩炫耀,待人宽厚有礼,时常伸出援手,儒雅的大家风范让我十分倾倒。</p><p class="ql-block">时间倒回前面。病休中的我,接到王兰菊老师的口信去学校见她,这一天,班里的同学们正在期末考试。在问过我的身体状况之后,王老师说,我这种情形通常以留级为好。听到“留级”二字,我立刻急了,几乎哭着说,我不愿意留级,也不想离开咱们班。王老师柔声细语地解释,学校不给生病的同学升级压力,安排留级是常规做法。同时,她也告诉我,还有另一个选择,如果愿意参加补考,且成绩及格,就可以回到班里。王老师鼓励我回家好好准备,说补考只有代数和俄语两科,她会通知我补考的时间。</p><p class="ql-block">我顺利通过了补考,如愿重新回到二班,也算沒有让朱锦的辛勤付出白费。当年少不更事,对于她的莫大帮助我心存感激,却从来没有当面说出口。这里终于等来一个补过的好机会:谢谢朱锦。</p><p class="ql-block">初二时我和李小新同桌,相处愉快。小新聪明敏感,观察入微,善于独立思考,也𣎴吝分享自己的见解,常让我这木讷之人感到新奇和有趣。她知道我欣赏她,常常在课堂上也悄悄地咕哝两句。我说,咱俩好好听讲吧,她就说,心里有数,马代数(马学成老师是实验园的大师之一,他曾引导我们从逻辑思维的层面走进数学)的课绝不溜号。有一次我夸奖小新解题的方法比我高明,她笑嘻嘻地说:“我知道你嫉妒我的聪明(绝对原话,记得噔噔的,包括她说话时的表情)。” 我就笑着回她,用词不当。</p><p class="ql-block">物理课赵老师是实验中学新来的年轻人,第一次给我们上课有些紧张拘束。课后,小新指出赵老师的乡音中有某个特点,在下一次物理课上,当赵老师的一处发音正好被小新言中时,我俩忍不住相示而笑,这下闯祸了。</p><p class="ql-block">多少年后,当我也有机会站上讲台时,才晓得,学生的一举一动,根本无法逃过老师的目光。赵老师当时就喚我起立,然后抛出一个他刚才讲过的问题,好在我有听讲,答上来了。下一次课,再下一次课,赵老师连续提问我,小新就在旁边偷笑。</p><p class="ql-block">一年之后,在入团审查会上,王向阳批评我,对物理赵老师不够尊重,可见,这种事情是藏不住的。我检讨了自己在课堂上与同桌说话的过错,对于“不尊重老师”则未敢认帐。</p><p class="ql-block">多年以后,我才学会了反省。设想一个初入职场,周遭高手如林的年轻教师,当时可能是怎样的心境,如果不能帮忙他,至少要有同理心,而不是给他添加烦恼。我当时的行为浅薄无礼又无知,是否缘于自小没有受到传统家庭的管教?随着岁月的增长,我愈发认识到,尊重他人和同情弱者,是一个好人的基本品德。恍惚记得,赵老师在实验中学并沒有久留。我始终欠赵老师一个诚恳道歉,同时,也感谢王向阳对我的中肯批评。</p><p class="ql-block">那一天,离我们后来下乡插队还有大半年,我和李小新在邻近辽大的路上偶然碰到,相见甚欢,聊了许久。记得当时她侃侃而谈,给我留下了她忧国忧民的深刻印象。可谁能想到,这是我和小新最后一次见面。</p><p class="ql-block">我最后一次见到高克利,是在当年医大三院门外的公交车站,她在等车,我骑着自行车经过,打了一声招呼。那几年我们两个数次碰面,都是在这个车站,总是简短交谈又匆忙道别:“再见,哪天到家里来,再好好聊。” 结果,上班下班,买菜做饭,照顾孩子,每个人都忙得团团转,直到有一天,再见成为再也不见。</p><p class="ql-block">想到高克力离开时只有四十多岁,就特别伤感。我仍然记得她的好故事,那些发生在我们离开校园之后,就不写在这里。还有王向阳和吴春春两人,都是和我一起来自育才的老同学,不过,要到成年之后,相互才有了一些交集和了解。对于他们和其他走在前面的二班老同学,我们深深怀念。对于班主任王兰菊老师,对于给予我们优质教育和个人影响的赵北科、吴承棣、马学成、王驹、李家骥等众多老师,我们满怀敬意和感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