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爷爷

小草

<p class="ql-block">  又是一个百花娇艳,万木逢春的清明节,慎终追远,愐怀先烈,祭祀祖先是这个节日永恒的主题。</p><p class="ql-block"> 在这个日子里,我总会自觉不自觉地想起很多人,有的时候是一个名字,有时候是一个电话号码,有的是一段细节,我的记忆关乎一些逝者,也关乎一些生者,但牵连的一些往事也己然逝去,然而,也有些记忆是让我魂牵梦萦永远无法忘怀的,那就是我的爷爷。</p><p class="ql-block">  我出生在七十年代,家中兄弟姐妹中我排行老大,在温饱还没完全解决的年代,思想开明的父母亲还是竭尽全力让我们姐弟五人全部上学,然而,爷爷却总是唠叨着对我说:“我们这样的山旯旮乡村,如果有人能考上大学,相当于以前中状元了,哪有那么容易呀,你又是个女孩子,能认识几个字就可以了,别折腾了呀,语气中带着倔犟与偏见,可每每开学前一个礼拜,爷爷总会问爸爸:“小孩开学的学费攒够了吗?如果不够,他那里还有一点”。有一次,我见爷爷拿了一沓人民币,细心数着,有一毛,两毛,五毛,一块,两块,五块,十块,数了好几遍,确定无误后交给了爸爸,然后开心说,拿去揍个数吧。爷爷就这样年复一年地一边劝我放弃上学,一边又总是自己省吃俭用,总穿着打补丁的衣服也要把好不容易攒的钱供我付学费。多年以后,我终于彻底明白了爷爷的激将法,这就是被我认为总打击我的爷爷,一个曾经被我误读的爷爷。</p><p class="ql-block"> 关于爷爷的记忆,更让我魂牵梦萦的是爷爷多年的目送。爷爷的目送从我读初中开始,上中学后,我住宿学校,学校距我家步行大约需要一个小时,记得读初一和初二两年时间,我虽然住校,但每周三也会回家一趟,周四早上五点多就起来赶回学校,目的是丿回家再拿点米和菜。每周四早上,爷爷都帮我背着装有米和菜的军用背包,带着我沿着那条九九十八弯的小路走向学校,一直走到离学校几百米的那座山才停下脚步,然后对我说:“天亮了,学校就在前边了,爷爷就不过去了,你赶紧去吧”,我接过爷爷背上的包,就这样欢快地朝着学校方向走去,记忆中,爷爷每次都等到我拐弯了还伫立在那,把手抬的老高,向我挥手示意,远远地目送, 眼中没有任何余光会洒落他处,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两年。又过了一年,我己上高一,离家更远了,一个月甚至两个月才能回一次家,从我家去学校要坐三趟车才能到,每次回校,爷爷执意要送我上车,每次都见他凝望着我坐的车,车己在转角处他还在那挥手,直到泥土路上只留下那几缕扬尘。</p><p class="ql-block"> 大学毕业,我被分配到离家30多公里的乡镇单位工作,周末经常是开摩托车回家,每次返回单位,爷爷还是一如既往地目送我,这样又过了十多年,爷爷跟着父母亲搬迁到县城定居了,我也调动到距家500公里的外市工作,只有寒暑假才能回家,每次返校前一天,我会与父母亲和爷爷一起吃饭告别,然后告诉他们明天一早我就回单位了,此时的爷爷己九十高龄了,终于不再下楼送我出远门,可当我回望那二楼阳台时,却发现他在二楼客厅飘台斜探着身子和头,见我回头却努力抬起他那松树皮般的手,缓缓地摆动着,这一幕让我泪沾襟,更是永恒地驻扎在我心房。</p><p class="ql-block"> 在爷爷离去后,我才知道人生中总有一些遗憾,遗憾在他有生之年没能带他去珠三角走走看看,遗憾在他健在时候我对他的爱还不能深深懂得,也是在他离去后,我才一天比一天明白,亲人之爱有时候要用一生去体会。</p><p class="ql-block"> 每每清明,我常追忆着爷爷生前的点点滴滴,忏悔着以前没来得及懂的爱,更魂牵梦索着他的音容笑貌,因此,总让我想起《论语·里仁篇》里的一句话,“父母之年,不可不知也,……”,清明节来临之际,谨以此文纪念离去的亲人,也时刻提醒自己,在父母俱全时能做多少就做多少,孝在当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