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作者:吴芷英</p> <p class="ql-block"> —在共和国的历史上,有那么几年天灾人祸,颗粒无收,人们都在饥饿中苦苦挣扎。</p> <p class="ql-block"> 合肥回龙桥鱼花塘边上的杂草丛旁,天麻麻亮,就出现一个矮小的身影,弯腰低头,用瘦骨嶙峋的手,吭哧吭哧地拓荒着菜地,那就是我的母亲。自从前几年父亲脑溢血撒手讲坛后,母亲便不得不用孱弱的肩膀独自扛起荒年养育我们姊妹的重担。</p> <p class="ql-block"> 记得当时我已被招进歌舞团,时值盛夏,早上“洪湖水浪打浪”的菜稀饭使得我和同屋的姑娘们功一练完就像散了架,一个个饿火难耐,横七竖八的撂倒在床上,有的像霜打的茄子没了精神,有的在做“美食梦”。迷蒙中忽然感觉有人在呼唤我的乳名,忙爬起来往窗外一看,啊!是母亲又来送餐了。</p> <p class="ql-block"> 我急忙冲到楼下,只见母亲正提着装有饭菜的篮子缓步走来。当年母亲50多岁,身材矮小,花白的头发梳到脑后挽了个巴巴鬏,黑瘦的臉上布满像五线谱似的皱纹,里面仿佛隐藏着岁月的艰辛和沧桑,上身穿件褪色的大襟掛,裤子上粘着泥土,提着篮子的一双手满是老茧,头发和臉庞被汗水打湿,大声喘着气。</p> <p class="ql-block"> 我忙扑上去抱住她:”妈,天这么热你怎么还来了?”</p> <p class="ql-block"> 母亲边挥汗边笑眯眯的说:“好几天沒来了,怕伢们馋了等急了!”</p> <p class="ql-block"> 我不禁湿了眼,连忙接过母亲手中的篮子,给她擦试臉上的汗水:“妈,你种菜够累的,还这么远送饭来,那可是你救命的口粮啊,我心里不好受,以后再不要送饭了……”</p> <p class="ql-block"> 母亲心疼地抚摸着我的臉颊说:“又瘦了,腿还肿吗?”,我拥着母亲的肩膀,想起父亲英年早逝,自己不能为母分忧,反而让她辛苦操劳,悲从心起,忍着泪急忙低下头:“没事的”。</p> <p class="ql-block"> 饭菜的香味倾刻窜满整个宿舍楼道,歌舞团的姑娘们像被打了激素,纷纷从床上跃起,飘到楼下麻雀似的叽叽喳喳:“吴妈妈,今天有什么好吃的?”“吴妈妈累坏了吧?快上楼歇歇”…簇拥着母亲上了楼。</p> <p class="ql-block"> 母亲边取着饭菜边自豪的回答:“今天在塘边抓到好多泥鳅,给你们加餐来了,还有刚摘的豆角,黄瓜。”</p> <p class="ql-block"> 姑娘们一听立即炸开了营,有个外号叫馋猫的姑娘早已廹不及待的提溜个泥鳅就吞进肚中。</p> <p class="ql-block"> 看着狼吞虎咽,风卷残云边吃边嘻闹的姑娘们,母亲嘴角边叠加的法令纹豁然笑舒了,笑得那样开心灿烂。</p> <p class="ql-block"> 每当回忆起这段苦难中的快乐时光,这种源自母爱的幸福,我就心生激动与怀念……</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