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只留清气满乾坤</p><p class="ql-block"> ——王冕《咏梅诗二首》赏析</p><p class="ql-block"> 自由关东行者</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咏梅诗二首</p><p class="ql-block"> 王冕</p><p class="ql-block"> 白梅</p><p class="ql-block"> 冰雪林中著此身，不同桃李混芳尘。</p><p class="ql-block"> 忽然一夜清香发，散作乾坤万里春。</p><p class="ql-block"> 墨梅</p><p class="ql-block"> 我家洗砚池头树，朵朵花开淡墨痕。</p><p class="ql-block"> 不要人夸好颜色，只留清气满乾坤。</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诗作者简介】</p><p class="ql-block">王冕（1310——1359年），字元章，号煮石山农，亦号食中翁、梅花屋主等，浙江省绍兴市诸暨枫桥人，元末著名画家、诗人、篆刻家。他出身贫寒，幼年替人放牛，靠自学成才。王冕性格孤傲，鄙视权贵，诗作多同情人民苦难、谴责豪门权贵、轻视功名利禄、描写田园隐逸生活之作。有《竹斋集》3卷，续集2卷。一生爱好梅花，种梅、咏梅，又攻画梅。《明史》有传。清代文学家吴敬梓的长篇小说《儒林外史》中有王冕的故事。</p><p class="ql-block">【赏析】</p><p class="ql-block">《白梅》和《墨梅》两首七言绝句，不是同时创作。王冕一生种梅、赏梅、画梅、咏梅，作品无数。这两首咏梅诗是王冕的代表作。因此笔者将这两首诗合在一起阅读赏析。</p><p class="ql-block">在封建时代，王冕是一个品格高洁的文人。他出身农家，家境贫寒，少年牧牛，刻苦自学，成为著名的画家、篆刻家、诗人，是励志的典型。但他个性清高，鄙视污浊的上层社会，不求仕进，以布衣终老。在他的笔下，洁白的梅花在冰雪中凌寒开放，不与红尘中的桃李为伍。 因此，《白梅》是王冕的托物言志诗。他歌咏了白梅的高洁品格，同时借梅自喻，表达自己的人生态度。诗人既是咏物，也是歌咏人的精神品格。</p><p class="ql-block">《墨梅》这首诗大约作于元顺帝至正九年至十年（1349—1350）期间。王冕在长途漫游以后回到了绍兴，在会稽九里山买地造屋，名为梅花屋，自号梅花屋主。此诗就作于梅花屋内。此时正值元末农民大起义爆发前夕，作者面对现实生活中无法解决的矛盾，感慨之下作此诗。 《墨梅》开头两句直接描写墨梅，最后两句盛赞墨梅的高风亮节，赞美墨梅不求人夸，只愿给人间留下清香的美德，实际上是借梅自喻，表达自己对人生的态度以及不向世俗献媚的高尚情操。全诗构思精巧、淡中有味，直中有曲，极富清新高雅之气。</p><p class="ql-block">《白梅》上联：“冰雪林中著此身，不同桃李混芳尘。”意思是，白梅生长在有冰有雪的树林之中，并不与桃花李花混在一起，沦落在世俗的尘埃之中。就色而言，白梅与冰雪一样洁白；就品性而言，冰雪是寒凝所生成，白梅则是耐寒之花。诗人运用拟人手法，将白梅比作自己。接着就拿桃李作反衬。夭夭桃李，花中之艳，香则香矣，可惜争春太苦，未能一尘不染。“不同桃李混芳尘”的“混芳尘”，是说把芳香与尘垢混同，即“和光同尘”。这句成语出自老子《道德经》第四章：“和其光，同其尘。”王弼注解：“和光而不污其体，同尘而不渝其贞”。后人将不露锋芒与尘俗相合的处世态度谓为“和光同尘”。但白梅的个性是冰清玉洁，绝不与光尘混同。实际上这联诗句是王冕自己的内心独白：“我以出仕为耻，一生绝不能与污浊的上层社会为武。”</p><p class="ql-block">《白梅》的下联：“忽然一夜清香发，散作乾坤万里春。”意思是，忽然这一夜清新的香味散发出来，竟散作了天地间的万里新春。这首诗给人以品高兼志大，绝俗而又入世的矛盾统一的感觉，这又正是王冕人格的写照。其内涵和意境，又与毛泽东的咏梅词句“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有异曲同工之妙。《白梅》这首诗，借梅喻人，写自己的志趣、理想与抱负，讴歌了为广大民众造福的英雄行为及牺牲精神。本文通过对梅花的吟咏描写，表达了诗人自己的志趣和品格。</p><p class="ql-block">《墨梅》上联：“我家洗砚池头树，朵朵花开淡墨痕。”诗人王冕化用王羲之“临池学书，池水尽黑”的典故。既可能是虚写墨梅，也可能是实写墨梅。虚写墨梅，是想象王羲之家的洗砚池边的梅树，淡墨的梅花朵朵开放，似乎是王羲之用笔墨描绘而成。实写墨梅，是诗人欣赏自家庭院中的墨梅，正值梅花绽放时，诗人联想到古人王羲之家的墨梅。</p><p class="ql-block">《墨梅》下联：“不要人夸好颜色，只留清气满乾坤。”诗人盛赞墨梅的气节。它由淡墨画成，外表虽然并不娇艳，但具有神清骨秀、高洁端庄、幽独超逸的内在气质；它不想用鲜艳的色彩去吸引人，讨好人，求得人们的夸奖，只愿散发一股清香，让它留在天地之间。这两句正是诗人的自我写照。王冕自幼家贫，白天放牛，晚上到佛寺长明灯下苦读，终于学得满腹经纶，而且能诗善画，多才多艺。他也曾经参加科举考试，但屡试不第，又不愿巴结权贵，于是弃绝功名利禄，归隐浙东九里山，作画易米为生。一生鄙薄流俗，独善其身。墨梅的低调与高洁，正是王冕独特人生的真实写照。</p><p class="ql-block">在中国古代，知识分子深受“学而优则仕”观念的影响，认为出仕是最好的人生选择；“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才能实现人生价值。而《白梅》与《墨梅》都是王冕的自画像，他远离官场，弃绝仕途，专心致志于作画、写诗、篆刻艺术，传承民族传统文化，终成一家。他尽管贫寒一生，但是，谁又不说他精神富有呢？在当代社会，知识分子的人生目标的选择和人生价值的实现，途径非常广泛，仕途仅仅是万千选择之一。王冕的价值取向，也会给当代知识分子带来新的启示。不论从事何种职业，“只留清气满乾坤”才是正道，始终保持梅花的气节和操守，弃绝与污秽尘泥同流合污；不与桃李争艳，“只把春来报”，应是更完美的人生理想。</p><p class="ql-block">【注释】</p><p class="ql-block">1、著：放进，置入。2、此身：指白梅。3、清香发：指梅花开放，香气传播。4、 乾坤：天地。 5、墨梅：用水墨画的梅花。梅花中也有淡墨色的梅，是梅花中的珍品。6、我家：指东晋书法家王羲之家。因王羲之与王冕同姓、同乡，故王冕称王羲之为本家（我家）。7、洗砚池：写字、画画后洗笔洗砚的池子。传说东晋王羲之“临池学书，池水尽黑”，这里是作者化用典故自诩热爱书画艺术。8、淡墨：水墨画中将墨色分为四种，如，清墨、淡墨、浓墨、焦墨。这里是说那朵朵盛开的梅花，是用淡淡的墨迹点化成的。9、清气：所谓的清气，对梅花来说自然是清香之气，但此处也暗喻人之清高自爱的精神，所谓清气就是雅意，就是正见，就是和合之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