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夜阑卧听风雨声,无边思念生天际。</p><p class="ql-block"> 快到清明了啊,突然之间就没有了睡意,窗外雨声淅沥,仿佛又回到了老家那个老瓦房听雨的时代。</p><p class="ql-block"> 人实在是一种奇妙的生物。我们活着,我们有记忆,我们有喜怒哀乐的情感,然而时间如流水一般不舍昼夜的地流逝,却给予了我们一个忘却的法宝,让我们可以有更多美好的回忆。</p><p class="ql-block"> 想起母亲去逝的时候,那是我第一次直面死亡。在那个悲伤的夜晚,我提笔写了一篇长长的祭文,我把我被绝望悲伤疼痛包裹的心,写在了一张大大的黄草纸上,(此处得感谢我的挚友,帮我把祭文又工整的誊抄了一遍),在安葬母亲的那一天,司礼先生诵念着,最后把那张写着祭文的黄纸,和着花圈一起焚化,在烟火之中,泪水又一次淹没了我的双眼。</p><p class="ql-block"> 时间就这么流逝着,转眼之间,23年的时间之流,带走了大部分的悲伤,甚至于,每当我再想起母亲,心里却是更多的温暖而美好的存在。</p><p class="ql-block">(一)</p><p class="ql-block"> 我想起母亲的花园,在那个物质和精神极度贫乏的时代,母亲用了竹子和稻草,给我们造出了房屋,并在房前屋后都种满了花草,戏称前花园后花园,一年四季,都有花开。最多的就是胭脂花、凤仙花(那时候的花卉品种可没有现在多)。</p><p class="ql-block"> 傍晚或清晨的时候,摘下胭脂花紫红色花朵,从花的小喇叭底下吮吸到一丝丝的甜味,那一刻,便是了人间美味。采了凤仙花,捣碎了,敷在指甲上,用凤仙花的叶子包裹好,指望能染出一个红指甲来。还摘了胭脂花的成熟的黑色种子,去皮后企图做成粉,可以当粉底用。不过在我小女孩的记忆里,无论是红指甲还是胭脂粉,都没有成功过,但是这些都是母亲的花园留给我的最生动的美好。</p><p class="ql-block"> (二)</p><p class="ql-block"> 想起母亲,我还想起母亲的白床单。在那个年代,白床单也是稀罕物。我们家哪怕是用烂了的白床单,也总是被母亲浆洗得雪白挺括。</p><p class="ql-block"> 那个时候洗床单是家里的大工程,拆下来,浸湿了,在专门洗衣的大石板上铺开了,抹了肥皂,焖一会儿,再一一的手搓了,又用一大锅开水烫了,再端到外面的小河里清洗干净,拧干水,再放进米汤里浸透,拿出来,两个人一人拉着床单的一头用力拧干水份,再用手分别拽着床单的四角,合力上下抖动,直把浆好的床单抖得平顺,晾晒在三叉支起的长竹竿上,下午晒干了的床单,雪白硬挺,带着米香带着阳光和肥皂的味道。晚上,躺在被窝里,那种味道直到此刻似还萦绕于鼻尖。以至于我们家在最艰难的时候,母亲实在难以喂饱我们姐妹的时候,还曾把我们家的旧床单拿去卖了买米,这要是放在现在,真是一件难以想象的事情。</p><p class="ql-block">(三)</p><p class="ql-block"> 打从记事开始,似乎就最喜欢去大队上母亲的缝纫铺,(缝纫铺是大队集体的,母亲帮相邻做衣服,也只是挣工分),那里有很多各色布头,那是平常情况下,很多人终其一身都不可能见到的布料色彩。所以,我们姐妹就有了很多孩子没有的优势,母亲善于把各种布头拼接重叠在一起,用缝纫机密集地针脚踩出了鞋底,再配上剪裁时髦(多是模仿塑料凉鞋的款式,那个上世纪七十年代的奢侈品)的样式,我就有了一双让身边女孩子艳羡的布凉鞋,在下雨天,泥泞路上行走的时候,这鞋可都是要拿在手上的鞋子。</p><p class="ql-block"> 在母亲的缝纫铺里,姐妹们从小就学会了很多针线活,帮着母亲挑裤脚锁扣眼,帮着用木炭搭火熨斗。</p><p class="ql-block"> 因为母亲缝纫的手艺,我们是很难穿那种有补丁的衣裤,衣裤易损的部位,(臀部、手肘),母亲都是在快要破损的时候,拆了下来,对衣袖裤腿部位进行乾坤大挪移,把臀部和小腿裤脚的部位进行调换,看起来又像是一条新裤子,以至于有一年我父亲被批斗的罪名竟然就有一条,“小资产阶级的生活作风”,家里人穿衣服不像贫下中农一样有补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