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b style="color: rgb(1, 1, 1);">蒙高丽雅新娘</b></p><p class="ql-block"> 陈晓雷</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三十年前,父亲对我的终身大事,只提了一个要求,找个蒙古族姑娘作媳妇。婚姻是一种缘分。这句话在我和妻子的身上得到了奇妙的验证,纵观十八年的婚姻生活,我确信了这点,世界这么大,偏偏我们都是大兴安岭长大的孩子,十多年后我们又同在一个煤矿的中学读书,虽然各自不曾相识,中学毕业下乡却又下到同一个农场,后来成了一家人,全在于“缘”上。</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上个世纪70年代,我们的家先后从大兴安岭搬迁到呼伦贝尔草原的大雁煤矿,两家相距不足一公里,却彼此没有见过面。等我的几个要好的朋友开始对周围的姑娘注意的时候,一天,我家的邻居计大伯乐呵呵地对我父母说:“向华饭店,有个蒙古姑娘,可漂亮啦,给你家小子说说……”老汉说这话,也是有个前因的,他的儿子小安是我的中学同学,二十好几了也正在找对象,小安看上了这个蒙古族姑娘,但是背地里一打听,人家姑娘的父母要为女儿找个同民族小伙子,老汉知道儿子“硬件”不达标,也知道我家是蒙古族,于是就有了前面的话。</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这时,我父亲只是一个普通的工程师,我刚在煤矿参加工作,而且是当了一名生活在最底层、日夜奔波于千米大地之下的矿工,而她当时可谓小城的“公主”,父亲是地方政府党委的书记,家里有名气有地位,她长得俊俏可人,这是所有见了她的人背后窃窃私语的话,加之她有个很体面的工作——饭店的收银员。这样悬殊的对应条件,可想我们离缘还有一段值得追索的距离。</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有一次我和几个哥们儿去那个饭店参加送朋友的宴会,隔着玻璃窗见到了她,她的确如人所言:漂亮,皮肤白皙得几近透明,见了这张脸,我的心里幻化出抚摸婴儿白嫩脸蛋儿的感觉,大而黑的眼睛像澄静的深湖,轻轻睨视这双眼睛,似乎感觉到那里一汪明净的泉水即刻会涌出来。那年她刚好二十岁,我二十二岁,这是她留给我的第一次印象。可能我的父母考虑两家地位悬殊,差距过大,他们没有过深地提及此事。</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命运的驱使和安排,或喜或忧,或喜忧参半,常常使人遂不及防。1977年我高考失败后,在呼伦贝尔草原一个小农场下乡不足一年,又一头扎到矿井下当了矿工,这段四年多的人生旅程,工作环境极其恶劣,生命时时受到威胁,越是这样我越发强烈地感到精神生活的极度饥渴,感到精神世界需求的惨烈,在为谋生拚命的同时,我已没时间抱怨,从矿井下爬上来,洗去全身煤尘,发疯一般地到处找书读买书读。</p><p class="ql-block"> 我的中学语文老师额尔德尼的家,就曾经是我的不算小的精神家园,其夫妇是达斡尔族(被称为北方少数民族的犹太人),勤勉聪慧,为人友善,他们酷爱读书藏书,其家里的两个大书架,这在当时的小城是唯一的“首富”。</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在额老师家里享有“特权”,那书架下面的藏书柜惟独对我开放,装在柜子里的这些书,多珍贵少见,当时多是禁书,如莎士比亚《温莎堡的风流娘们》,卢梭的《忏悔录》,莫泊桑的《漂亮朋友》,我每读完一本书,额老师都要和我交流一番,他宽大亮堂的额头内承载着无尽的知识、文学,还有他漂亮的板书和潇洒的毛笔字,他的魅力把我如磁铁般吸引过去,我似乎丢了魂儿,在他身边我享受到了精神的极大满足,我们的话题从未离开过文学和人生。</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一天,额老师突然一扫往日的平静,一脸严肃地对我道:“单老师(额的爱人)对你评价不错,有个蒙族姑娘,叫巴拉,她想给你们介绍介绍……”,这个名字让我有种触电的感觉,当时的我大概未藏住“真相”,脸上滚烫,心里咚咚直跳,但还是认真地点了头。这件事给我造成了意想不到的负担,原来我是每天晚上必去老师家的,现在为了显示我不着急,改三天才去一趟,闲在家里的两天晚上却难熬了,读书难进,坐卧难安,去老师家又不敢问此事,敷衍几句便逃也似的躲回家了,浮动的心直到午夜亦不能平静。</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这样的日子大概持续了两周,终于有一天单老师抱憾地告诉我:另一个蒙族小伙子先入了姑娘的家门,条件也比我好,一米八的大个儿,爸爸还是个当官的,可谓门当户对。似乎在冬夜刚刚跑完了一万米,出了一身大汗,我渐渐平静了,爱是不能单方进行的,只有耐心的等待。</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在大地之下,我是矿工,我艰难地跋涉着,体验着意大利大诗人但丁抒写的走过地狱、炼狱的苦难历程:</p><p class="ql-block"> <i style="font-size: 18px; color: rgb(255, 138, 0);">当我们到达黑暗的井底 ,</i></p><p class="ql-block"><i style="font-size: 18px; color: rgb(255, 138, 0);"> 站在比巨人脚下还要低的地方,</i></p><p class="ql-block"><i style="font-size: 18px; color: rgb(255, 138, 0);"> 我仍在仰望上面的高墙 ,</i></p><p class="ql-block"><i style="font-size: 18px; color: rgb(255, 138, 0);"> 我听到一个声音说,</i></p><p class="ql-block"><i style="font-size: 18px; color: rgb(255, 138, 0);"> “你走路要当心呀!”</i></p><p class="ql-block"> 这几句诗表达的人生苦难境界,让我在黑土草原之下整整磨历了四年半。</p><p class="ql-block"> 直到1982年我才拼出一个读大学的机会,我们的学校就在草原的小城里,二十几个同学面对着电视和录音机开始了学习生活,听张志公先生的现代汉语课,听刘锡庆先生的写作基础课,听陈敦先生的外国文学课……</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这个时期,我仍去额老师家找书读,读《一生》《仲夏梦之夜》《威尼斯商人》《安娜·卡列尼娜》《静静的顿河》、《查密莉雅》等等,我读得如痴如醉,这些书里最能让我动情的就是主人公的爱情,大师们把姑娘和女人们描写的美丽善良,爱情上却常常最为不幸,约娜痴情与于连,却受到了意想不到的欺骗,阿克西尼娅着魔一般爱着的葛利高里,他却用皮鞭把她抽打得遍体鳞伤,苦辣酸甜的爱情,荡气回肠的爱情,让我激动,让我落泪,我越发羡慕爱情。</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半年之后,我的同学高玉斌一天突然对我说:我爱人同事有个姐姐,是个蒙族,在政府妇联工作,你嫂子想给你介绍介绍,据说姑娘长得挺好,她叫……巴……拉……我一听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名字,头脑里产生了一种说不出的希冀感,怎么总是她,两年来总有人为我提到她,而每次都是要见面了,却又节外生枝,我有点望星星,向往看到它真面目的渴求,我心里暗暗说,不管你是沉鱼落雁,还是金枝玉叶,我非一睹你庐山真面目不可!于是,我对同学说,不要打草惊蛇,你陪我先去看看她长得什么模样。</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上午九点,我们找借口到政府妇联调研,敲开门进屋,只见一个穿红夹克衫的姑娘,坐在桌边低头看报,还未等我反应过来看清她的面目,她迅速拿起报纸,把脸儿整个挡住了,我们在办公室坐了大约五分钟,这张报纸始终没有从脸上撤下来,我的同学故意找话,问人家的主任来了没有,报纸那边说出去办事了,就再无话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屋里静得出奇,只有墙上的钟在“哒哒”地走着,我感到压抑,再也坐不住,给同学使了个眼色,逃也般的退出来,直到我们关上门的最后一眼,我看到那张报纸还挡在她的脸上,这次她留给我的印象就是一张报纸。</p><p class="ql-block"> 我感到很沮丧,心里如打翻了五味瓶,又想这姑娘真够机灵的,反应像只飞奔的梅花鹿一般快。越是得不到的东西,越充满神秘和诱惑,想到这儿,我忍不住也笑了,虽然未看到她的脸,可人家的举动却反映她当时的态度:拒绝。</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为何连让我看一眼的机会都不给,当时我极其迷惑不解,在不大的小城里,我们两家的交往是有些的,在当地蒙古族老乡中我们的父亲见面机会不少,他们都是颇受人尊敬的,又对各自家庭情况有基本了解,我父亲在当地蒙古族知识分子和朋友圈子里的厚诚、睿智的人格是有较好影响的,我在小城蒙族青年中是站在前排者,上中学时就有点小名气,一直当班长,又是校团委文艺委员,在同学们中人气很旺,既能写能唱,又拉得一手好二胡,又是学校春季运动会连年长跑的冠军,在矿井下出苦力的四年,业余时间给矿广播站写新闻稿,故小城知道我名字的人为数不少。</p><p class="ql-block"> 由此我对她及其家人对此事的淡化有些不解,甚至有点愤然。后来又有一两个朋友曾主动为我们“搭桥”,均被她和她的家人挡住了,她一直保持着不解释的沉默。我想起了“天涯何处无芳草”这句诗,心里慢慢平静下来,又一头钻进了书本中。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后来,我们真成为一家人时,妻子曾告诉我其中的“奥秘”,对朋友、亲属的提亲她反应很明显,为何几次提到的人都是这个人呢?她说这是她的第一感觉,似乎觉得自己跟这个人可能要有点故事。她母亲去世不久,又有人提到这个人,她很认真地去征求老姨的意见,想不到老姨夫给她泼冷水说:这个人聪明是真的,但将来很难把握,再说他的个子也矮了点。</p><p class="ql-block"> 就是这两句话,在当时犹如重磅炸弹,对一个人生经历深刻的人都可能产生影响,何况面前是一个涉世不深的姑娘,外甥女听了姨夫的话,而他曾经是那个小伙子的中学语文老师。姑娘笑了笑,果断拒绝了几次向她招手的爱。时光飞逝着,青春健步走向高潮,我的爱情仍未来到。</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内蒙古高原的夜晚,头顶的月亮又圆又大,我常常情不自禁地眺望窗外那轮清冷的月亮。1983年,呼伦贝尔草原的秋天像个早衰的母亲 ,9月刚过原野已一片灰黄。直到次年的深冬,我的情感、精神都处在极端孤苦和惨淡的状态中,那些日子,每到晚上我就怕见到月亮,她时缺时圆,她给我的印象总是冷冷的,越是想避开她,她就悄然映入我的眼帘。那时父母远调到长春工作,弟弟妹妹们都到远方上大学,成了孤家寡人的我,仍在高原的小城苦读着。如果把一个人拥有了不受干扰的独处视为幸福的话,那么一个年轻人选择爱情应被视为大自然赐予的天地良缘。我在那个淡化自我的时段里,遭遇了两次爱情的碰撞,迸出的不是爱的火花,却是刻骨铭心的苦涩。</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第一次是那个飘雪的冬日,我偶然发现了同在一校读英语专业的,曾是我中学同学的女生,在一方红毛巾下包裹的那张脸,在白雪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妩媚,我们联系时间不长,她便处在身为更夫父亲的喝骂之下,那个山东老汉的理由是:他的女儿不能找蒙古族人,必须找个山东老乡!她不敢有伤老父,处在极端痛苦中,我主动予以她解脱了;第二次是一个暗中关注我许久的姑娘,她托父亲的朋友为我们做介绍人,此人曾是我在煤矿工作时非常厌烦的师傅,他除了喝酒打老婆,再没有别的营生可做了,徒弟们都请他喝酒,唯我是不曾请他喝酒的徒弟,他因我未请他喝一顿酒生我的气,两年过去了他对我的气尚未消去!</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加之这姑娘的父亲已不在世,可以想到她去托他,他一托就是一年半,后来她勇敢地找到了我的宿舍,那时我刚好同另一个姑娘(我的爱人)相处一周,我向她如实陈述,她泪眼潸潸地问:你真的爱她了吗?</p><p class="ql-block"> 我无法用话语回答她,但我相信自己心里的真实感觉,只轻轻点了一下头,她便泪流滂沱了……这中间“环节”是我听了这姑娘的述说才知道的,这是后话了。还是回到我要说的这个人上来吧。</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在爱情的荒原上,疲惫地奔跑着,属于自己的坐标仍在一片茫然中。</p><p class="ql-block"> 还有大半年我便大学毕业,尤其是最后半年伴随我的主要两件事,写好毕业论文,找到爱情之箭的着陆点,周围的朋友、同学走马灯似的为我牵“红线”,尤其既是我的光屁股娃娃时代的同学,又是铁哥们儿的宝昌冬梅夫妇,给一个正在两千公里外读大学的女同学写了数封信,那姑娘真的千里迢迢赶来见我,当送走女孩儿宝昌得知我对她没那种感觉时,此兄把我一顿痛骂,搞得我如偷鸡贼被捉般难堪,心里灰灰的,苦苦的,涩涩的。他气头上怒吼了一句话:你是谁?你在等谁!?这句话引起我的思考和自问,是啊,我到底在等谁呢……我回答不出。</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1985年呼伦贝尔草原的春天像个性格急躁的新娘,刚过三月中旬,我们高原小城人还没有脱去皮毛冬装,高天的太阳就把原野的雪地抚摸得春水四溢了。3月29日,一个永生值得记住的日子,昨天还干嚎的大风这天忽然住嘴了,高原苍蓝的天幕上,那明晃晃的太阳也一下变得温柔了。</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这天,我的同学、好友阎长虹王建华夫妇为我们搭起一道巨型彩虹,我在他们引导下,走进了四年前就萦绕我梦中的姑娘的家。</p><p class="ql-block"> 那天,她穿得极普通,一双春水流芳的大眼睛,一件藕荷色的毛外衣,一下就摄住了我,让我有了茅塞顿开,有了魂魄不知真似梦的疑惑。看着坐在对面的这个姑娘,我感到喧嚣的世界在一瞬间平静了,我有了属于自己的感觉……</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一个半月后,北下的暖风刮过呼伦贝尔,躲藏在大地下的春意催出了草原的淡绿,5月中旬小城人迎来了土豆的播种季节,我们集聚在红胡子沟峡谷被犁过的黑土草原上,抢播着土豆,数百条一里多长的地垄沟,每条都要码上1500余个土豆种。油黑的土地,饥渴地张着嘴,丰饶的土地,急待人们的梳理,从弥漫着泥土味儿的黑土中,我们感觉到了大地、草原的深呼吸。</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看到所有的人们都被迷醉了,人们跟着小拖拉机拉的犁铧奔跑着,土豆种子从人们的手中雨点般投向垄沟,小伙子们狂呼欢笑着,姑娘们踩着垄硌子唱着歌儿,高原迟来的春天在峡谷中回荡着。在人群中,我的眼睛始终集中在那个唯一穿红衣服的,扎着白纱巾的姑娘,她不张扬,不尖刻,不大声说笑,动作稳稳当当,仪态大大方方,那双眼睛总是静静凝视这个世界。</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休息的时候,我们一起走上山冈,眺望刚刚萌绿的草原,在一个避风的山坡上,我们发现了一丛野杏树,粉红色的杏花正怒放着,沿着山坡望去,那里是一片杏花的海洋,争奇斗妍,热情洋溢,把旷野的草原一下变得生机勃然……身边的姑娘突然喊:晓雷,快看——野杏花开啦!</p><p class="ql-block"> 这一声呼喊回荡在天地间,直入灵魂,我感到全身燥热,默默难言,双眼满浸泪水,望着茫茫的草原,起伏的山冈,我想起了英国诗人彭斯的吟唱:</p><p class="ql-block"> <i style="font-size: 18px; color: rgb(255, 138, 0);">我的心呀在高原,</i></p><p class="ql-block"><i style="font-size: 18px; color: rgb(255, 138, 0);"> 我的心不在这里,</i></p><p class="ql-block"><i style="font-size: 18px; color: rgb(255, 138, 0);"> 我的心呀在高原,</i></p><p class="ql-block"><i style="font-size: 18px; color: rgb(255, 138, 0);"> 追逐着鹿麋。</i></p><p class="ql-block"><i style="font-size: 18px; color: rgb(255, 138, 0);"> 追逐着野鹿,</i></p><p class="ql-block"><i style="font-size: 18px; color: rgb(255, 138, 0);"> 跟踪着獐儿,</i></p><p class="ql-block"><i style="font-size: 18px; color: rgb(255, 138, 0);"> 我的心呀在高原,</i></p><p class="ql-block"><i style="font-size: 18px; color: rgb(255, 138, 0);"> 不管我上哪里……</i></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看到了山冈下一条亮晶晶的小溪正欢腾地流淌着,猛然悟到:二十六岁的我,拥有了属于我们的爱情,她来的正是时候。我拉着我的蒙古族姑娘的手,向杏花开放的山冈走去……</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本文原载《美文》杂志2022年第2期,原题《融雪高原的火焰》第二章。</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声明:本文图片由作者拍摄提供,版权所有,未经作者授权,不得转载转发。</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作家简介:陈晓雷(图特戈),蒙古族,呼伦贝尔人,研究员,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p><p class="ql-block"> 曾就读中央戏剧学院,当矿工五年,做记者、编辑二十余载。曾在《人民日报》《民族文学》等报刊媒体发表文学作品200余万字,获省部级奖20余次。</p><p class="ql-block"> 出版著作《大地童谣》《缺失苹果的高原》等8部。散文集《生活的位置》《我的兴安 我的草原》分获第四届中国煤矿优秀图书奖、第十一届吉林省政府长白山文艺奖,长篇儿童小说《黑眼睛 蓝眼睛》获第五届吉林(公木)文学奖。</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