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醉》——压抑又诛心的日本风格

兰花絮

读过日本作家渡边淳一的作品，总感觉渡边淳一的文字很注重作品中人物心理活动和人物品性的描写，读文有诛心的体验。读过为数不多的日本作家的文字，觉得他们的写作风格都有相似之处——那就是特别注重剖析人物内心，对作品人物角色性格刻画格外细腻。

这篇《麻醉》是一篇让我格外感到压抑的文字。他对医疗事故的描写真实而露骨，让人愤慨却也有种无可奈何的愤恨。文中主人公的妻子做了一个简单的子宫肌瘤摘除手术，因麻醉师在手术过程中的擅自离开手术室而造成病人麻醉药倒流到大脑而成为植物人，最终在卧床半年后无声去世。

长达术后半年病人植物人状态的过程中，从医院医生对于病人病情的掩盖，到后来的承认失误和提出补偿，都透着人性的复杂。我最不能理解的是文章对日本人那种鞠功式感恩心态的描写。明明对自己亲人术后出现的状态不能理解，却连质问医生的勇气都没有，就是因为事后医生的积极陪伴和提供免费住院的照顾，就不去质疑手术存在的医疗错误。就连最后医生承认了事故是人为造成的，丈夫依然选择了接受赔偿，不对外公开事故真相。

文中多处描写病人儿女对妈妈的孝顺，丈夫在妻子卧床后对往日与妻子美好时光的怀念。我觉得越是细腻的描写，越显得可笑，不去寻找真相换病人一个公道，却在家人对病人的情感上回忆病人曾经的好。渡边这样的描写，更让所谓的情谊显得无足轻重与滑稽可笑。直到文章最后，患者在饱受了卧床折磨后离世时候的瘦骨嶙峋，整篇文章没有患者的一句语言，更无法呐喊，却处处体现的都是一个活蹦乱跳的人，在突然成为植物人之后的悲凉与无奈。无声的抗议成为我读文后的最大感触，病人无辜，家人的隐忍在日本式的表达中显得那样可笑，甚至虚伪。但作者却描写的似乎情深意厚。每个人对病人都有深深的情感，儿女，丈夫，姐妹，朋友。然而所有的情感都在对于真相的不质疑和后面的不追求中显得那样苍白。文章的关键人物病人的丈夫，他所有的深情述说，都给我一种道貌岸然的深情之感。在妻子手术前夜私会情人，没有和妻子见面。术后再见妻子，就已经是植物人状态。文章描写充满了丈夫的悔与忆，虽然描写真诚，然我读来都像鳄鱼的眼泪。倒是对丈夫情人的描写有情有义，在知道情人的妻子术后状况，果断与男主断绝联系，不愿再对病人造成更大的伤害。文章中的情人真的是一个让我认可的角色。再就是病人大女儿的男友，在没有举行婚礼的时候，岳母就因为手术事故成为植物人，只有他不停在对医生质疑，想要对手术真相进行追究，想要诉诸于法律解决问题，为岳母讨回公道。但在病人丈夫的阻拦和病人女儿消极的态度下，他的身份不能做更多的探寻。但知道文章最后，病人的葬礼上，只有已经举办婚礼，成为女婿的他还在提出要追究医院责任的想法。但他不知道的是，此时的岳父已经接受了院长的赔偿，答应过往不究。知道文章结束，只是描写了丈夫对妻子的追忆去为妻子扫墓，麻醉医生也参加葬礼并且也许为病人扫墓。用他们内心对逝者的愧疚，来写他们的深情与责任。而我觉得这是对逝者的再次伤害。没有直面真相的忏悔都是虚伪的掩饰。

《麻醉》中对人性的描写真的复杂又矛盾，但却如此真实。虽然读这篇文字，让我倍感压力，也对很多医疗事故的内幕，患者和外人根本无法得知真相的现实也特别认可。但是真的赤裸裸写出这样的案例，却又有种难以接受的如鲠在喉。其实，现实生活中，有多少我们永远得不到真相的真相随着医疗事故受害人的离世成为一个永远只有当事人才知道的现实。

人性，责任，利益，良知……众多的纠结堆积到一起，让真相因为受害者的不能发声反倒成为无足轻重的问题。由此我们得知，这世上一定要有肯为自己的安危舍命一搏的人，无论这个人是你的父母还是儿女。整篇文章，所有人看似都在怀念患者的好，但又没有一个人真的为患者的安危做到探求真相，找一个公道。却又把所有人对逝者的怀念描写得情深义重，让我读来如同吞了一只苍蝇一样恶心。如果不能保护你的亲人，再多的深情都是假设。

这篇文章读完真的压抑又气愤。可渡边描写的现象又何尝不是生活中我们会面对的现实？超越国家的限制，都是如此。医生的忏悔用人命换来，家人的珍惜用分别换来。这样的深情没有也罢！我只要活着！！如果我必须死去，我希望自己死得明白，不要成为任何人任何事的牺牲品。人生苦短，只想好好体会生命的 美好，珍惜当下每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