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反时代

缀美装饰∽云A∽川R黎军

<p class="ql-block">  时代这玩意儿,原本只有一双脚,少数人在牵引,多数人在跟随。</p><p class="ql-block"> 这些牵引者的大脑大概都非常发达,他们引领人类朝进步的方向飞速发展。在信息开放的今天,它随风起舞,或者干脆不再满足奔跑,所以它居然生出一双翅膀。</p><p class="ql-block"> 从前只听脚步叮咚,而今却常见展翅滑翔。从人们身旁掠过,姿意妄为的样子,带着挑逗带着傲慢。人潮变得拥挤,年轻力壮者闻风而动,年老体衰者濒临踩踏。</p><p class="ql-block">我在其中挣扎着跟随,时代在空中对人群嘲笑,但它貌似无意贱踏。智商和情商都处于峰值;在你有些精疲力尽时从天上撒一把糖,人们蜂涌而至,它在空中的表情既亲和又蔑视。 当时没感觉,是深夜在脑子里重塑它的时候发现的,我甚至通过意念,让它的俯视相交于我的仰望,来查找它的蛛丝马迹,但它目光坚定,干净得让人无从怀疑。</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30年前我的山村鸡犬相闻、清溪缓流、五谷丰登、六畜兴旺、炊烟缭绕、人声鼎沸…</p><p class="ql-block"> 30年后我的山村鸡鸭孤鸣、犬吠嘶吟、良田荒芜、河水浑浊;城里回去的孩子非说麦苗是韭菜,玉米地是芦苇荡,斑鸠是野鸽子,麻雀无影无踪,偶有邻村仅有的那头老黄牛,在路边优闲地啃个草都被娃娃们围观得心神不宁。</p><p class="ql-block"> 元宵过后,村子里三五个步履蹒跚的老人咳咳喘喘、巍巍颤颤地从张王李赵家陆续走来,围坐在那副古老的磨盘旁,本不太关风的瘪嘴被某一段尘封的笑话逗得呵呵大笑。笑得太急又呼呼的喘、悠悠的咳,直到夕阳西下。</p><p class="ql-block"> 时代在3m宽的乡村水泥路上打滚儿,它太忘乎所以了,撞在五分之一颗太阳能电杆上,大概恰好触碰到开关,全村只有五颗太阳能灯就在枝繁叶茂的树丛中影影绰绰起来,尔后他们路过我手机上的监控屏幕,各自又步履蹒跚、咳咳喘喘、巍巍颤颤地踱回张王李赵家。</p><p class="ql-block"> 我无法计较,曾经深情饱满、情真意切地写过数封家书。牵挂力透纸背,情到深处,信笺上沾着泪痕。后来BB机、有线电话,再后来是随身携带的手提电话等等这些时代的科技产品粉墨登场。奇怪的很,BB机手机初生时都别于腰间,人们大概是为了让这些产品得到更好的体现,腰身也居然慢慢挺拨起来。通讯方式的改变,致李春波那首《一封家书》成为经典,化为永恒。</p><p class="ql-block"> 这大概也是人类进化史的一部份,“文明”变得广义,带着褒贬,自相矛盾。像人们欲罢无能地批判见不得又离不开的手机、电脑,和崇日又抵日的好多年轻人。像前两天才听说的“无印良品”,不懂找度娘,才知道一个品牌成就了一种风格,一种现象。好吧,无关政治,取其精华弃其糟粕,无可厚非。</p><p class="ql-block"> 曾经坐上行走在颠簸泥泞路上的大客车,人能从窗口被弹到地面。见缝插针的绿皮火车,17岁尚且瘦小的我,硬把身体挺成笔杆,在我哥和我老表合力配合下,终于塞进车箱,谁知道后来会发展成什么样子。那时飞机在天上飞它的,关我屁事,我们的距离何止十万八千里,偶尔还会幸灾乐祸地盼望,巴掌大的东西,哪天总要掉下来,砸在我家屋后的山坡上,让我见识你有多么了不得。抱歉,那只是不谙世事的蹊跷童心作崇而已。</p><p class="ql-block"> 曾经还树立过远大的理想;如果此生能像黄家祠堂那个叫什么禄的开辆拖拉机,带上父母,帮他们拉农产品去集市兑换些家用,让他们别肩挑背磨地疾步走往集市的路上,弓着身,汗流浃背地爬坡上坎。如达成,夫复何求,那时人穷志短,甚至想能像老禄一样开辆拖拉车,都可以含笑九泉了!</p><p class="ql-block"> 书本上的文字和零星的图片其实也透露过北京上海高楼大厦的轮廓、长江黄河咆哮奔腾的豪迈,但总感觉山太高路太远水很长。时代那时啰嗦,大概也没啥底气,它让不会游泳的我们在毫不知情、根本就淹不死人的浅滩上挣扎沉浮。</p><p class="ql-block"> 其实是我们纯綷,像彼时稻田、小溪里活蹦乱跳的鱼儿,明知道晚上就要成为一碗鲜美的鱼汤,却仍然在写着“囍”的红色瓷盆里精神抖擞的跳跃。</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时代在那个年代,令人怀念。人的欲望大不了就是在填饱肚子的基础上碗里有点油花,逢年过节能穿上没有补丁的衣服。</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某一年,时代可能出去世界巡游了一番,它回来就不再甘于现状,它广施魔法,把更高的欲望根植在人们的意念中,于是世人开始颠狂。</p><p class="ql-block"> 我的村庄蠢蠢欲动,老王家的港式双卡录音机让老李家老掉牙的收音机无地自容,黑白电视因为绑在树上的天线被好奇的猫抓歪,屏幕里雪花点愈发密集,用根长竹竿拔弄两下,继续歌舞升平。世代跟随人们的农具在墙角面面相觑后沉默寡言,田间地头再不见人头攒动的热闹场景。赵老幺中了风,歪嘴流诞地坐在他家堂屋的圈椅上,看着他耕耘多年的土地渐渐无人问津。</p><p class="ql-block"> 憨厚而勤奋的老黄牛纳闷且郁闷,如今不缺嫩草却缺新地。它尚不知晓它将是全村最后一头守护土地数年的耕牛,亦不知道某一天那一声呼喊将成为了它一生的绝唱。</p><p class="ql-block"> 溪水开始浑浊,土地此起彼伏的荒芜,野草在风中逍遥自在的摇摆,纯朴的老农民在村头的坟地里东一堆西一堆的无声对视,偶有老狗一息尚存地在已经有些寂静的山村呜咽。</p><p class="ql-block"> 最后一堵土墙在一个暴风骤雨的夜晚被冲刷殆尽,没有灵魂的新农村小洋房却彼消此长地错落有致,它的互相羡慕又互相鄙视,时代无动于衷。</p><p class="ql-block"> 最令人费解的莫过于人与之间的情感,就现象不就个体,这是时代造的孽;左邻右舍亲近感少了,亲戚朋友走动稀巯了,连父子母女都能漠然置之…算了!这话题敏感而悲哀,不知是什么因种了这酸涩的果,浅尝及止吧!揭了疤会流血。</p><p class="ql-block"> 忍不住,揭疤总有双重体验,治愈能抵消疼痛。儿时玩伴们,同学朋友们,亲戚老表们,莫怪我幼稚。</p><p class="ql-block">为什么?我们回不到从前!</p><p class="ql-block"> 时代这玩意儿,本身没有错。大概再没有人愿意回到食不裹腹、衣不蔽体,迎着狂风骤雨去集体狩猎的远古,老禄引以为豪的拖拉机只能红极一时。</p><p class="ql-block"> 地荒了粮不缺为尝不可,把脚从泥土里拔出来,踩在相对硬朗干净的水泥路上又有何不是。</p><p class="ql-block"> 我不过希望进步和文明更质朴,时代再施魔法,让人们都别太急功近利而巯于情感的思维根植在现代和将来人们的脑海。</p><p class="ql-block"> 这可能痴心妄想,但仍是我的祈愿,虽然今天是洋鬼子创造的愚人节,或许我们都在相互愚弄,且心甘情愿。</p><p class="ql-block"> 时代不拉偏架,它只负责奔跑和飞翔。</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黎军2024 4 1</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