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家乡的雪</p><p class="ql-block"> 前段时间看了一本学生的书,书名叫《水墨周庄》。这是一本专门描写周庄的书,是作家多角度、全景式地展现周庄人文历史,风情地貌的散文集。</p><p class="ql-block"> 2010年在交大附中教学时,暑假学校组织全校老师到上海参加过一个学习班。其中魏书生讲过一堂课,然后就是参观世博会。活动间隙,当时两位年轻的语文老师相约去参观周庄,还问我们几位去不去。说实话,当时第一次从她们口中听说这个地方,就没有同去。</p><p class="ql-block"> 后来慢慢听说了一些周庄的故事,知道了沈万三。现在看这本散文集,对周庄有了一个浅浅的整体印象。虽然未曾谋面,周庄的美却已印在脑海,算是一种神交,以后到了周庄,自然就是老友相见。</p><p class="ql-block"> 其中印象极深的一篇散文——周庄的雪,看到了与北方不一样的雪景。原来南方下雪的样子和雪后的景致与北方大有不同,漫天飞舞的雪可以装点屋顶、石桥和田野,却覆盖不住湖水和江河。</p><p class="ql-block"> 南方雨多,北方雪多。南方的雨,几乎贯穿一年四季;北方的雪,常常下在隆冬和初春。</p><p class="ql-block"> 从小出生在西北,成长在祁连山脚下的我,对雪和下雪的日子情有独钟。小时候下了雪,盼着天气快快放晴,盼着冰雪早早融化。现在却十分渴望着冬天再遇到那样的大雪,厚厚地覆盖住天空下的大地。天地间的一切都在茫茫雪原之下,整个世界浑然一体。</p><p class="ql-block"> 我见识过南方的梅雨季,让我这个北方人真正知道了,什么叫做阴雨连绵势不休。</p><p class="ql-block"> 那是三十多年前的初秋,我去江西九江出差,正好碰上梅雨季节。大约有一个星期,几乎天天下雨。整个空气湿漉漉的,人被潮气挟裹着,浑身很不舒服。住宿的客房里被褥和床单也是潮湿的,让我这个在干躁环境中生活贯了的北方人很不习惯。</p><p class="ql-block"> 说实话,在不下雨的秋天,身在南国的天地间,空气中流淌着滋润人皮肤和五脏六腑的潮湿空气,真的舒服无比。但碰上梅雨季,真心难受。</p><p class="ql-block"> 我经历过无数次北方的雨天,过雨、绵绵细雨、暴风骤雨、倾盆大雨、和风细雨、白雨。但印象最深的,自然还是北方的雪,还有雪后的风景和天气。</p><p class="ql-block"> 前些年出现过一些怪象,冬天地处西北的兰州几乎不见下雪,南方的一些城市却已下了好几场雪。生活在南方的朋友晒在朋友圈里下雪的照片,让身在北方,久不见雪的我情不自禁。</p><p class="ql-block"> 其实,我的成长经历和雪密切相关,对雪的感受和情感也远非南方人可比。</p><p class="ql-block"> 我出生在山丹军马场,那是祁连山脚下的军队企业。南面的祁连山和北面的焉支山围成的盆地,就是曾经闻名中外的大马营草滩,一个历代养军马的地方。</p><p class="ql-block"> 小时候冬春两季常常下雪,有时一下好几天,地面的积雪就会厚达盈尺。什么风绞雨、白毛雪、鹅毛大雪,下的铺天盖地、漫天飞舞、昏天黑地,给山川、田野、草原、河坝穿上了洁白的服装,满眼都是耀眼的白色,在太阳底下都有些睁不开眼睛。</p><p class="ql-block"> 去年入冬以来,兰州几乎没有下上一场像样的雪。今年三月初,兰州接而连三下了好几场中雪,似乎有些补偿的意思。三月下旬,又接连下了两场透雨,而且都下在了夜间。对干旱了一个夏天和冬天的兰州,无疑是上天最好的恩赐。虽然比起干旱严重的家乡——山丹军马场,兰州好了许多,但本该补墒却又少雨少雪的季节,真的让人有种莫名的干渴。</p><p class="ql-block"> 在这样的时候,小时候家乡下雪的日子自然而然映入脑海,让人回味无穷。</p><p class="ql-block"> 有一天傍晚开始下鹅毛大雪,我们盖着厚厚的羊毛被子,舒舒服服睡在炉火烧的暖坑上。等到第二天早晨醒来,窗户上冻上了雪迹。穿上棉衣棉裤,下坑拉开门,一堵超过我半个身高的雪墙直立在门口,挡住了我们的出路。一定是半夜又刮起了风,把雪吹到门口堆成了一堵墙。靠门的一边齐刷刷直立的雪墙,仿佛在诉说昨晚发生的事。</p><p class="ql-block"> 老爹赶紧拿出门背后的铁锨,一锨一锨从上往下铲雪。等把门口的雪铲到两边,出了门,依然是没过脚踝的积雪。一排房子上的邻居们也在忙着铲雪、扫雪,为上学的娃娃和上班的大人扫出一条路来。走出住宅区,依然会踩着厚厚的积雪,一路听着咯吱咯吱的声音,去上学上班。</p><p class="ql-block"> 有一年冬天,我家已经换成了两间大房子。一个漆黑的夜晚,屋外刮起了风,风声很大。紧接着又下起了大雪,风吹着雪,从后屋的窗户外传来呜呜地怪叫声,让人揪心。我们刚刚搬到新房子不久,当时后面一排房子还没有修起来,平整好的斜坡上种的树也没长高,所以只能直面坡上呼啸而来的风雪。当时风的声音就像草原上遇上风雪或狼群的马群,尖叫和嘶鸣声此起彼伏,鬼哭狼嚎般的呜呜声不绝于耳,仿佛后墙和窗户不足以阻挡它们。</p><p class="ql-block"> 那一夜,我紧紧裹着被子,睡在炉火烧好的热坑上,心情有些紧张的久久难以入睡。雪和风似乎一夜未停,从窗户缝里吹进来的风还带着一些雪沫沫。等到第二天早晨艰难地睁开双眼,已经听不到令人心惊胆战的风声了。窗户上像糊了一层雪桨,自然是看不到户外的情景。回想咋晚的自己,仿佛置身荒郊野外,周围被什么紧紧包裹着,漆黑的天气,什么也看不清。说实话,早上出了门,虽然凉气袭身,浑身一个冷颤,但满眼刺目的洁白,还有蓝的醉人的天空,纯粹的不掺杂一点尘埃,单纯的只剩蓝白两色,还是让人有些茫然和无措。</p><p class="ql-block"> 其实,小时候不只是夜晚的雪,就是白天下雪,也让我印象深刻,永生难忘。</p><p class="ql-block"> 在大雪纷飞的天气里,头上戴着棉帽,身上穿着暖和的棉衣棉裤,脚上穿着老妈一针一线纳好的棉鞋,在大雪天打雪仗,撒开腿狂奔,不小心一个趔趄跌倒在雪地上,然后故意滚上两圈,站起来后也变成了雪人,平整的雪面霎时让我们弄的不像样子。抬头让雪下在脸上,眼睛上,张开嘴巴让雪花飘进嘴里,到最后不只是全身是雪,就是眉毛上也沾上了雪。看着小伙伴滑稽可笑的样子,直接捧腹大笑。没成想小伙伴看着我,也是一样的神态。伸出手来接雪花,刚刚飘进掌心,还没看够雪花的样子,就开始融化了。一朵两朵三朵,四朵五朵六朵,七朵八朵九朵,不知有多少雪花飘落到手掌上,然后渐渐融化。等到手掌冻的撑不住时,赶紧伸进羊毛手套里,钻心的疼从手掌传到胳膊上,传到全身。</p><p class="ql-block"> 雪后堆雪人更是我们的拿手好戏,厚厚的雪给我们提供了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丰富材料。我们先用铁锨堆成几个大雪堆,拍实了,再用小铲和木棍细雕,最后打扮一番,几个人物和动物造型就出来了。</p><p class="ql-block"> 有一年,我工作不久,正好碰上秋收季节,大田里割倒的油菜没来及拾禾,就碰上几场秋雪,把油菜压在了下面。好不容易天晴了,场里组织各单位人员到地里铲油菜铺子上堆积的厚厚的雪。</p><p class="ql-block"> 说实话,那时的雪,不仅来的早,还下的多,有时连下几场,地上的雪足足有半尺厚。祁连山上几乎是终年积雪,冬天常常是银装素裹,显得格外雄浑壮阔,气势非凡。</p><p class="ql-block"> 那次场里组织到大田里给油菜铺子扫雪,连着干了好多天。全场总动员,几乎齐上阵。如果不及时扫除油菜铺子上的雪,让油菜晒太阳,然后拾禾,运气不好再遇上一两场大雪,压在雪下的油菜就会颗粒无收。</p><p class="ql-block"> 马场的耕地多,一块地又长又宽,春播秋收都是机械作业。遇上这种情况,就只能靠人力,而且要和时间赛跑。</p><p class="ql-block"> 那时候场里家家户户住的都是平房,最早的平房一家一间,一排房子上能住十几户人家,都没有院子,出门就能看到左邻右舍的门窗。后来一家一间半或两间,一排房子上住上七八户或六七户人家,家家户户都修起了院子。下雪的日子,真正是各人自扫门前雪。不像没有院子的时候,谁家大人起的早,左邻右舍门前的雪都会被扫了,一条路就扫好了。那时候的窗子都是木头做的,镶着玻璃,虽然有两层,下雪的时候风也会从窗缝中把雪沫吹进来。所以快到冬天的时候,就用报纸裁成条涮上桨糊,把窗缝子粘住。春天天气逐渐转暖,再把糊的报纸洗涮掉。</p><p class="ql-block"> 下完雪的日子,窗户玻璃上结的冰凌和雪花,像莽莽苍苍的大兴安岭,又像一颗颗白玉装扮成的树木,还能看出各种动物造型。总之,你看在眼里,想在心上的灵物,都栩栩如生,像一幅多彩的画卷展现在你眼前,让你久久凝视,浮想联翩。</p><p class="ql-block"> 这些年北方的雪越来越少了,下第一场雪的时间推后了,最后一场雪的时间提前了,很少能见到酣畅淋漓地鹅毛大雪。小时候感觉下雪是件平平常常的事,现在也变得稀罕起来。</p><p class="ql-block"> 那些年,冬天下雪是家常便饭,而且一下就是埋住鞋的雪,有时积雪到了小腿肚子上。甚至接连下上几场雪,让人出不了远门,也是常有的事。冬春之季,山上常常被雪覆盖着,反倒盼望着晴天,盼望着山上的雪快快融化。</p><p class="ql-block"> 现在,总是怀念小时候山丹军马场下雪的日子,雪后的景色,雪给我们带来的快乐。</p><p class="ql-block"> 干旱的日子里,大家才能真真切切地感觉到水滋润万物的重要性。如果北方的冬天缺了雪,那么北方就会变成不毛之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