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在迷雾般的记忆中，我仿佛穿越时光，回到了那个充满惊恐的童年。难以置信，我在两个截然不同的时刻，两个不同的水域，两次陷入了水的魔掌，两次从死神手中逃脱，这样的经历听起来像是神话故事，却实实在在地发生在我身上。直到如今，每当夜幕降临，万籁俱寂，那些惊心动魄的场景仍会不由自主地浮现，让我脊背发凉。</p><p class="ql-block"> “一次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这句谚语恰如其分地刻画了我当时的心态。在那次溺水的阴影下，我对水产生了深深的恐惧，甚至不敢再踩水半步，望水生畏。然而，故乡的夏日酷热难耐，温度轻易就能飙升至三十摄氏度以上，让人汗流浃背，一天不洗澡，身上就黏糊糊的，还带着汗酸味，感觉极不自在。忍耐一两天或一段时间还可以，长期忍耐还真坚持不下去。我家门前的孟子塘，既是村子的名字，也是一片水域，它的出水口上高下低，形成了一个小瀑布，下方被水冲刷出了一个不到一米深的水潭，我们称之为“水撞槽”。这里的水流平缓，相对安全，成为我克服恐惧的起点。</p><p class="ql-block">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逐渐习惯了独自前往水撞槽，孤独感也在水中那份清凉的抚慰下渐渐消散。直到有一天，我鼓起勇气，开始在水塘和水库边与朋友们共享清凉时光，那份与人为伴的快乐，让我几乎忘记了曾经的恐惧。</p><p class="ql-block"> 那次溺水的阴影过去了四年，我已经十岁了。具体是哪年哪月哪日，我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是一个星期天，父亲从工作单位回家，经过金塘圩时，买了一斤多的牛肉带回来。对我们家来说，这无疑是一次难得的奢侈。想到晚上能吃到香喷喷的牛肉，我心里就充满了期待和喜悦！</p><p class="ql-block"> 童年时期的我，总是闲不住，经常找借口出门，与朋友们尽情玩耍。那天下午，我挑着粪箕，手握割草刀，踏上了去田间的小路，身体在行走，心却想着晚上那顿美味。然而，那时的我并不知道，命运的轮盘正在无声地旋转，即将带我走进一个新的危险。</p> <p class="ql-block"> 在田间小路上，我悠闲地走着，目光敏锐地寻找着那些长得旺盛、呈现出诱人的嫩绿色的青草。不知不觉间，我来到了南塘水库的岸边。在我眼前，有几个年纪稍大的男孩正在水中裸体沐浴，他们都是邻近村子的同一生产队的小伙伴。虽然他们之间都是堂兄弟，年龄只比我大三五岁，他们都是我的叔辈，虽然是长一辈，而在我们这里，习惯上直呼其名。我们的村子分布在南塘水库的尾部，这里的水域是水库的源头，清澈的水流汇聚于此。</p><p class="ql-block"> 我将割草的工具放好，脱掉身上仅有的一件遮挡物——那条薄薄的小裤衩，然后加入了他们的行列，成为了这群嬉水少年的一员。由于正值雨季，水库正处于蓄水期，水位上涨了约一米，淹没了周边的斜坡和农田。原本孟子塘水系流入水库的凹形小河，此时已经沉入水底，变成了一条隐秘的水下河流。我小心翼翼地靠近他们，凭借对地形的熟悉，我判断自己已经非常接近那条暗河。他们擅长游泳，都在河的另一侧嬉戏，而我不会游泳，即使暗河只有一米宽，我也不敢轻易过去，只能在河的这边。</p><p class="ql-block"> 他们不停地打闹，一会儿游到这边，一会儿游到那边。他们这会分成两伙，三个年纪较小的和两个年纪稍大的进行打水仗。打水仗就是用手掌推打水面，把水击泼到对方的脸上。他们愉快地追逐打闹，我在旁边静静地观看。可能是他们玩累了，突然停止了打水仗。然后，个头最大年龄也最大的雅生，抱着一个稍小的同伴叫雅跃，对其他人说：“你们过来看，雅跃发育了。”他们就一起围了过去看。接着，他把雅跃当成活标本，详细地描述了男孩发育的生理特征。其实，这是每个人成长过程中必经的阶段，只是没有经历之前，觉得非常神秘，产生好奇心理，特别希望了解和认识。他们都在暗河的对面，我也想看得更清楚一些，于是小心翼翼地往他们那里靠。可能是暗河边沿的泥土被水泡软了，一不小心，边沿的土被我踩塌，我随着掉进了深水的暗河里。</p> <p class="ql-block"> 在水中，我奋力地挣扎，双手胡乱地挥动，双腿也用力乱蹬，嘴里不断吞咽着水，心中绝望地想着，这次完了，不会再有上次那样的幸运，我注定要死去，只能做一只“饿死鬼”。心中无比遗憾，遗憾今晚不能品尝父亲亲手烹制的牛肉，脑海中清晰地浮现出离家时，父亲在厨房忙碌准备牛肉晚餐的背影。然而，我的思绪又转向了母亲，我死后，她肯定会是最悲痛的人，她会哭得痛不欲生。母亲一直对我宠爱有加，或许是因为我从小体弱多病，或许是因为我童年时多灾多难……</p><p class="ql-block"> 就在我胡思乱想之际，突然间，一只手紧紧抓住了我的胳膊，猛的用力一推，将我推出了暗河，我站在了河边的浅水区，幸运地再次获救。我颤抖着身子爬上岸，急忙套上那条小裤衩，头也不回地跑回了家。这次溺水的经历，我选择了沉默，童年时已经有过两次溺水的遭遇，我害怕被人笑话，不好意思说出口，更不敢告诉父母，生怕他们会责打我。</p><p class="ql-block"> 尽管这次溺水的冲击没有上次那么大，但内心更加恐惧。上次因为年纪小，对生死的理解还很模糊。而这次，年龄大了些，对上次生死一线的体验记忆犹新，对生命的失去感到无比恐惧。因此，我下定决心，为了在危险时刻能够自救，我必须学会游泳。我开始在洗澡时向会游泳的哥哥和叔叔们请教，他们分享了自己的经验，我鼓起勇气在水中练习。经过一段时间的努力，尽管呛过几次水，我终于学会了“狗爬式”游泳，后来又逐渐摸索出了仰泳和踩水等自救技能。总的来说，每一次的经历都是一次成长，每一次的挑战都让我变得更加明智与坚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