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生的兄弟，前世的情缘……！

睹影悟道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临近清明节这几天没有下雨，我却是潸然泪水浸衣裳。前天下午接到堂侄建华从抚州打来电话，说他的父亲我的堂兄，96岁的老人修哥于下午3时16分与世长辞。噩耗传来绪万千，凄风苦雨满家门，瞬间一缕缕追思檀香跨过家族的一个个门槛！ 按老家澄塘西平李氏族谱计算，我与修哥是四世同堂的堂兄弟关系。晚清秀才“时”字辈的曾祖父一奶生养了八个“嘉”字辈祖辈亲兄弟，到父辈已发展到11个“瑞”字辈孙堂兄弟，到我辈已是壮大到20个“集”字辈曾孙堂兄弟，年龄更是相差跨越到50多岁。 　 树有根则旺，水有源则流。按中国传统习俗，清明节本是外出游子寻根祭祖的时候，可小时候由于家庭成份的原因，许多外出的族亲都不敢回家祭祖。记忆中两鬓斑白父亲，烟雨朦胧中清明节清晨总会早早地领着我们兄弟三人，披蓑戴笠行走在祭祖的路上，只有这时父亲才会讲起祖辈的故事，也会悄悄从碑文名字中解读亲人之间的关系，并告之外出家族亲人落脚的地方，那时我才知道有一个地方叫抚州，有一个解放前就参加革命工作最大的堂兄叫修文。 阶级斗争激烈的时候，父母常常被揪去开批斗会，满身被打得遍体鳞伤，瘦弱多病的父亲多次受不了皮肉之苦，几次夜里逃到山塘水库边，想结束生命解脱痛苦。后来月色下，总有一个人半夜来敲窗，才知道是一个叫“破哥”的堂兄常常冒着政治风险来劝慰父母千万别轻生，并拿岀一封书信，说是远方的修哥写来的，说是他那边也受批斗，可信仰不能变，人一定要勇敢地活下去。 后来我才知道，我们不完全是阶级敌人，家族中也有早期的布尔什维克，我们也有亲人的关怀，也有活下去的理由！ 　　血脉是个很奇妙的东西，初识修哥是八十年中期在县城读高中时期，有一次星期六傍晚，去南门堂兄破哥家蹭饭，路过圳子健一平房时，看见一位衣着熨帖气质儒雅的中老年男人在问路，不知是血脉相连的感应，还是冥冥之中天性的使然，瞟一眼我心里就想，这个人应该是我的家人，但碍于素不相识，还是走开了，不一会儿，两个陌生而又似曾相识的人又碰在一起，最终三个年龄相差三四十岁的堂兄弟还是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知道身边这个人就是父母常常心心念念唠叨传说中的修文大哥！ 改革开放后，家中便开始有了许多不断拜访的陌生人，他们个个叫父亲“自叔”，我知道他们个个都是我的堂兄。父亲是个忠厚老实的人，解放前就开始走南闯北做生意，手中经济相对宽裕，只要家族中的人有困难需要帮助，父亲从不说第二句话，因此赢得家族成员的普遍尊重和良好口碑！ 一九九三年冬，父亲大病，我们五姊妹提前四个月为父亲做八十大寿，那时候没有手机电话，我就写信通知远方的族亲，告之他们寿庆的日子。记得修哥是第一个从外地赶过来的亲人，手里提了不少慰问品，此时的修哥说自己已退休，空闲之际还在家门口开了一个小卖铺，家中经济开始不再拮据！见到我时便拽着我的手，一直夸赞我，说我信中的“一脉相承”文字措辞好，我们众兄弟身上永远流淌着相同的血液，永远有割舍不断的骨肉亲情，我们就是一个永远相亲相爱的大家庭！ 　退休后的修哥，每年清明总是不忘回乡祭祖，每次回来总是提着不少慰问品拜访族亲，送去温暖和关怀，并把儿女在医技方面的可用资源分享给亲人，与另一个堂兄破哥形成合力，成为支撑起家族门面的双子星，只要家族中人员遇到难事重大决策他们就齐心协力鼎力相助，小辈们有了主心骨和依靠，家族前行的动力朝气蓬勃，经济发展泰势也欣欣向荣！ 八十岁后的修哥患眼疾双目失明，清明节他还坚持回乡祭祖，临走前还向一家家族亲辞行，并不断地愧疚告诉大家他以后岀行不方便，为家族出力的机会就不多了，殷殷桑梓之情溢于言表！ 2011年五一节，我带着读初三的儿子慕名去临川中学参观学习，顺道去看望了您修哥和嫂子，听说家乡的亲人来看望您，当时又聋又瞎的大哥高兴得手舞足蹈。当我拿岀家里蒸晒出的馇菜（盐菜）交给您时，您更是喜形于色，用手捧着闻了又闻，说这是家乡的味道妈妈的味道，这是世界上最好的佳肴！临别时，又询问我儿子学习情况，当听说他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时，高兴地硬拿出一千元要奖励他，并说这才是李家发展的硬道理___后继有人且学有所长，后来钱被我偷偷地藏在桌子上书面下，才得以脱身离开。 耳闻目睹到大哥您对家乡亲人的深情厚意，后来我又先后陪我的大哥，还有我自己再来看望您两次，离别时您总是送了又送，每一次都感受到您大哥对亲人是兄如父般的关怀。 可惜这次我从老家澄塘组队十多个亲人来看您时，已是阴阳相隔，世间再也没有了那个倚门而望翘首相盼迎我而来的德高望重带头大哥，呜…呼…，上天不扶跌倒的赶路人啊！ 　　再见啦我的老大哥好大哥，前年国庆节随您在宜春参加您长孙俊俊的婚庆时，看到您上台时抑扬顿挫精彩纷呈的婚礼祝贺词赢得多次满堂彩，当时坐在您旁边您的亲弟弟，上高县人民医院的首批付主任医师八十四岁我的堂兄富文大哥，笑呵呵地说您可以活到一百岁，此景此忆仿若昨天。 今天您入殓时，为您生养六个儿女颤颤巍巍手扶灵柩85岁的堂嫂，全身抽搐地俯下身子低下头不停摩擦亲吻您冰冷的脸庞，口中不停地呼喊“老头子……，去年您答应过……再陪我走五年……，为何如今不到不到五个月……您就撒手人寰？您…别走得那么快……，黄泉路上……您要等……等……我……！”此情此况天地为之动容，也让站在旁边搀扶堂嫂的我感动得泪如泉涌。 大哥您失明十多年以来，嫂子事无巨细地料理您的日常起居，即使累成驼背也无怨无悔且感到无比幸福，还常常唠叨着您风雨几十年以来受的苦和工作家庭生活上的不易，嫂子说得最多是感恩您几十年对她的包容与爱惜……，此时此刻也让我领悟了天地之间有一种情爱叫相濡以沫，相信了人间有一种爱情叫天长地久！ 　　再见啦灵柩上盖着鲜红党旗而走的老大哥，记得您跟我讲述过，宜丰县第一面党旗也是我们家族中的亲人，我的亲大伯李志诚在县城文昌宫举行宜丰县第一次党员会议，会同胡松、李艳芳三人在1927年4月的一天悬挂起来的。巧的是大伯也是在抚州这片热土上___临川省立第三师范学校接受马列走向共和的。大哥您放心，您走后，与时代同进步，关注提升家族整体素养另一面鲜艳的旗帜一定会有兄弟挺身而出扛起来，因为榜样的力量一定是无穷的，老祖宗定下的“明礼诚信、勤俭自强、睦邻善友、耕读传家”祖训一定会在后来者薪火相传的过程中发扬光大，且后辈中已有不少子孙传承了家族优良基因，胸怀大爱此心光明，把国家集体的利益放首位，把努力工作奋发图强当作进步的座佑铭！ 您看您的的大儿建华，江西省医学会麻醉学分会常委，宜春市人民医院麻醉学科带头人，在您住院不到十天，第二次大脑再次岀血又陷入深昏迷后，看到您除心脏维持跳动外，其他生命体征也不平稳，他以一个专业学术的理性劝告家人放弃治疗，不愿把国家对离休干部昂贵免费治疗的资源放置在一个96岁老人身上，彰显了家族明礼诚信大义的风范，也用厚德载物来诠释继承发展祖训家规！ 可在您的遗体告别答谢辞现场，他又多次哭得撕心裂肺手脚发抖声音哽咽，可见他对您离世是多么的伤心和不舍。他的拳拳赤子之心和浓浓父子之情天地可鉴。其实从他质朴真诚的答谢词中，就可以看到他早已传承了您的品格和作风：尊敬的各位领导，各位长辈、各位至亲好友： 今天我们全家怀着万分悲痛的心情，追思哀悼敬爱的父亲逝世，并向他的遗体作最后的告别仪式。首先，我谨代表我的母亲、我的兄弟、姐妹，向参加追悼会的各位领导、众亲好友们表示衷心的感谢，感谢你们在百忙之中不辞辛劳地来到这里和我们一起分解这份悲伤与沉痛，向我父亲作最后的告别仪式。 2024年 3月 14日早晨 8时许，父亲不幸突发脑出血，经抢救无效，于2024年3月28日下午3时16分在医院中与世长辞，享年96周岁。父亲的突然逝世，是我们家一个巨大的打击，如晴天霹雳般令人肝肠寸断，我们至今无法相信，一生坚强的父亲就这样永远离开了我们。父亲您平凡的一生是用善良朴实和睿智来书写的。您四九年参加工作以来，无论在省文联、省中苏友协电影、省文化厅电影处、省文艺学校，还是在原临川县电影队，以及在抚州市电影公司工作，您都严于律己、克己奉公、兢兢业业，无私奉献，工作生活上总是设身处地为他人着想，即便当您在事业上遭遇不顺，甚至在文革期间蒙受不白之冤时，您也积极乐观向上，从不喜欢给组织、别人添加麻烦。即便对我们子女，唯一的期望也是希望我们平安、幸福、工作顺利。您宁愿独自承受生活的艰辛和窘迫，也不愿意让子女为您分担那怕是一点忧愁或痛苦，就连在生命的最后一天也不让子女照顾您一时半刻，就这样悄无声息匆匆离去。这几天多少人在念叨您的好：做同事您就象一位知心朋友，做领导您就象一位慈爱的兄长，做邻居您就象一位常来常往的亲戚。您的真诚和友善，您的仁爱和品德赢得了领导、群众、朋友和邻里的普遍尊重和赞誉。在儿女们的心中，父亲的人格是那么的优秀，品德是那样的崇高。您用一生清廉奉献养育了我们6个儿女，您用全部的生命力量撑起这个家，用无限的慈爱温暖着这个家，用真挚情感经营着这个家，用严格的训诫规范着这个家。您一直以慈父的心态默默地注视着、支持着我们子女的事业，用您的表率作用和言传身教牵引启迪着我们的成长，教我们正直做人，教我们善良做事，赋予我们健全的人格和不断进取的精神。凝望父亲您慈祥的遗容，您就象一轮明月长明在我静谧心灵的夜空，象一盏不灭的航灯，照亮我人生的航程。有了您的指引，我们子女赤胆立足社会，为人夫、为人父就永远不会迷失方向。 爸爸啊，您放心走吧，我们会竭尽全力孝顺母亲，让她安享晚年；我们会牢记您的教诲，清清白白做人，勤勤恳恳做事，扎扎实实工作；我们会继承您的优良家风和品德，教育好您的子孙后代，让他们成人成才，回报社会，以告慰您在天之灵。父恩如山高，高不可攀，父恩似海深，深不可测，父恩何报？呜呼！儿女们只求您下辈子还做我们的父亲。 最后，我代表母亲和家人，再次向出席追悼会的领导、众亲好友表示最衷心的感谢！ 　　再见啦今生我辈四世同堂二十个众兄弟排行最大受人尊敬的老大哥，民国时期的省立清江师范毕业生，建国前期江西“八一革命大学”首期优秀学员，历经风雨又享受副县级待遇的离休干部。望着您慈祥面带微笑且患眼疾双目失明十多年的遗容，我们泪如雨下。您客居他乡七十多年，情却心系故里，每次千里迢迢回家时总是不忘登门看望每一位族亲众戚，常把温暖和亲情和风细雨地送给每个家庭；当我的父辈们先后去世后，近三十年用您瘦弱的身体挑起了家族繁荣复兴的重担，常常用祖训家规引领规范后辈们发奋图强的言行，成了家族前行领航的掌舵人；有一次当您清点到家族中已有十多位研究生博士生，其中有三位获得美国博士学位，一位获得澳大利亚国际法学博士学位，最厉害的已获美国哈佛医学博士后学位时，表现得少有的欣喜与若狂；特别听到家族后辈青年才俊有的在国防建设中晋升军队大校军衔、有的在经济建设大潮中成为国际金融摩根大通北京分行（亚州总部）副总执行董事时，感觉无比骄傲和兴奋，告诫后辈一定要同国家同呼吸共命运；有时当您听到我辈的众堂兄弟们有的因病谢世时，每一次噩耗总是让您疾心与痛首，用言语激励众兄弟们一定要好好生活保重身体，并用行动做表率成为众兄弟中名副其实的排头兵！ 再见啦最也无法相见的老大哥，至今我们还无法相信您真的远我们而去，五百里回家的路，您舟车劳顿身体力行风里雨里走了几十年，心里梦里回了千百回，这一次您可能是真的走得太苦太累啦，才依依不含地离开您相恋68年的大嫂，离开了辛苦养育的几十个儿孙，离开了我们血脉相连情同手足的众兄弟，老家的亲人最也无法聆听您的谆谆教诲，最也无法感受您一往情深的关注与关爱，最后您的肉身皈依您工作过眷恋过几十年抚州这片土地。这一次我带着家乡亲人的呼唤嘱托爱戴，沿着您当年走过的路途，按老家的习俗一路众兄弟呼喊着您乳称，风尘仆仆收集几十年以来您往返家乡蹒跚的每一步印迹。 大哥您千万别害怕，千万别回头，五百里遥遥无期的回家路早已没有了往年的曲折与坎坷，即使前面还有刀山与火海，众兄弟们逢山开道，遇水搭桥，我们一定会护送着您平安地魂归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