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觅童年的影子

山谷

<p class="ql-block"> 春节伊静,正月十七值花甲六旬,借到遵义分公司办理退休手续的机会。一家子三辈人,自驾车从成渝高速,南川至道真高速公路,行驶在回贵州老家正安途中。春的季节,阳光明媚,万物复苏,满山春色。一阵阵清韾的挑花香,从窗外赴进车厢内,回故乡的心情格外喜悦。到了正安,高楼矗立,街道緑荫整洁,人流不息,市容市貌不逊色大都市。县城的新貎找不到了旧县城的一点原迹,唯有凤山顶巍然屹立! 第二天早晨,我牵着小孙女闲游,逛到一家特色小吃店,吃了一碗豆浆油稠、米皮后。从十字口闲步到东门桐都宾馆(小十字)红绿灯处,小孙女问我:"爷爷,这是成都吗?回她,不是的,这是我们老家正安,爷爷小时候就是在这条东门街上长大的"。说到东门街,不由回想起我在正安生活的往事……过去的东门街,是条狭窄的斜坡泥土街面,街的两边是七高八矮,退了色的木石结构木板瓦房。街沿是破缝石板盖的下水道。从十字口缓下直走经城门洞,吴德清家(曾是县城独有砖砌小洋房私宅)修钟表的地方,到陶家(智会)老宅处分盆路。往左走经东文庙(正安一中)到教场垻,往右走经钟家(凤仪一小)到火炮铺。故名思义,街道象把扫帚形状,东街也称扫把街,建国后又称和平街。我的老宅就住在扫把街口子上,(和平街58号)叶炳生家巷道往里面走,上石阶是石板四合天井垻靠右一长串木瓦房里。我家的老宅,正堂房是两扇木门,闭门是木门闩,大门两边是木制花窗,堂屋中间摆一张四方桌,上方是烘祖香台。(文革时期,香台消毁,挂上了毛泽东画像)。堂屋右边是我外祖母住的木楼厢房代厨房,左上一梯坎,是父母住带楼的木地板房间,房间窗户是用一根木棍撑着的一扇独木窗。在屋檐后沿沟后门处,木梯上楼(我住在楼上)。后沿沟上方是猪圈、茅房。左边是块菜地,周围是残</p> <p class="ql-block">壁垣围墙,墙内有一棵花红树。 这间老宅,虽已消失无影,但记录了我童年、青少年时期受教育、成长的故事。 在这间老宅里,从我有记忆后,外祖母给我讲述了一部分家史。我祖父叫郑继方,1942年抗战时期,当国军赴抗日前线,死于何地渺无音信。祖母姓张,56年在农村老家(瑞溪镇盘龙沟)病故(有坟墓祭拜)。我外祖父母是1935年(谣传红军吃人)从遵义来到正安(做生意)定居。外祖父叫曹继秋,1947年病逝,葬埋遵义市沙垻(坟墓无存)。外祖母姓吴,排行老四,街坊人叫吴四嬢。外祖父过早的去世,外祖母孤寡一人,寒冰如苦,拖养曹氏三姐妹,历经了很多磨难。民国末期,兵荒马乱,又是外乡人,为了不受人欺辱,外祖母嫁给了一个湖南人(国民党员)不久。建国初期被镇压。一个没有文化的妇女,怎能识世道变迁。事不愿违,受尽欺屈,母女四人的日子过得欺凌、寒酸……。好在新中国政策务实,父亲当时是共产党的军队干部,经党组织政审,1956年母亲与父亲结婚后,家庭的政治环境得到改变。我父亲【郑周良】是一位正气凌人,压邪,彪悍魁梧的乡里汉子,他走进曹家后,老宅过去的阴气、晦气逃之而夭。从此曹家老宅呈现出欣欣景象,母亲(曹家)后来的日子逐渐才好起来。二嬢曹素华嫁给父亲所在部队时的一位正安籍战士【程世芳】称呼程姨爹,后在贵州省军区后勤部正团职离休。三孃曹仁芳嫁给北门街一家姓任,酿酱油、醋的世家。三姨爹叫任良忠,曾也是军人,在正安县公安局退休。家庭有了良好的政治环境,加之外祖母和母亲(曹仁芬)的勤劳持家。在七八十年代,家景曾一度达到家庭盛世。 1958年春,我岀生在这间老宅,给曹家更增添了喜气。喜气从何而来,是曹家没有儿子。42年我唯有的舅舅,因被狂犬咬伤,无治死亡。由于无舅舅,家里人不允许我称呼外祖母叫外婆,从我小时候会说话起,就叫外婆为婆婆。我出生到曹</p> <p class="ql-block">家,婆婆对我百般痛爱、呵护。六十年代初,生活紧张闹饥荒,婆婆不吃省喝,首先填饱我肚子。记忆中,婆婆带我去河溪场,吃了一餐“美食”是麦糠,菜油粑混红薯。还有一次婆婆与二嬢带我去田生农场,晚上饥饿,二嬢为我跑去农场田间挖一个红薯来充饥,我站在门口大喊抓“抢盗”,多么纯的童心啊!六二年后,我再也没饿饭了,母亲带着我去了父亲所住部队-乌江大桥。当时的部队,是自种蔬菜和粮食,羊群满山。每餐都有从江中打捞的鮮鱼和羊肉。这期间,我特爱吃水果糖和饼干。家里亲人们的宠爱,我过着"贾宝玉"幼童式的日子,至到1965年二弟郑强的出生。这七年间,家里人给我规定三不准:不准一个人去远外玩耍;不准下河游泳;不准爬高树。我在幼儿时期,基本上在婆婆身边长大,是婆婆护着,关爱着我。婆婆成了我幼时成长的保护伞。大约在我五、六岁的时候,婆婆要我尽早受到传统文化,忠孝仁义,礼节性教育,我同一位姓吕名叫东风的小伙伴一起进了一家私办的学堂,称"学堂堡"。这间学堂只有三间破枯木板瓦房,土墙残垣,房顶瓦搁稀漏,透亮。窗户竹编沿,丝丝采光。冬天,寒风凛冽,学生取暖是手提式竹制内夹泥瓷燃炭,叫烘炉。学堂前面有一条从南门水井,沿着城墙边经东门城门洞(古家、杜家茅草土墙房前)流向石凉河的小河沟,前方是一片宽阔的小垻稻田。寂静无声时,学生的拖声蹋气,朗朗读书声,在空旷稻田间回荡。校长住在教室石梯左下厢房里,校长姓万,由于双腿膝断,县城人背后都叫他万瘸子。我在万校长学堂读过《三字经》,写字是用毛笔。学堂有严厉的校训,学生如果不用心念书,不循学规,要受到他的木棍子打屁股体罚。有一位缇号叫"惹鸡号"的学长,习惯打架逃学,常被万校長的木棍子打屁股。在这间学堂,学的知识虽然极浅,忠孝仁义的教育,深深注射到我幼小的血液里,导致我长大成人后,做人厚道,憨实忠义。万校长办的这间学堂,虽然是普通的学校,也没有铸就出杰出学者,但这所学校 传了中华传统</p> <p class="ql-block">文化。可以说,在正安教育史上立过了丰碑! 七岁那年,我进了全民制小学(正安县凤仪一小)。次年"文化大革命"飓风袭来,万瘸子办的这间学堂,随风取缔。凤仪一小也在县城东门扫把街,校址是建国前一个大土匪钟昌金的老宅,清朝末期建筑。上课的教室是钟家的四合天井,上下两层连接并相通的石阶式庭院。我上课的教室,窗户是菊花木雕工艺,教室内是木地板,墙壁上绘有一幅女人画,屋樑中间吊了一棵棕纯子,传说这棕纯是墙上女人吊颈死的,后变成白蛇,称白蛇传。就在这间教室,度过了我天真无遐的童年。在这间教室里,老师给我们上的第一节课是巜吃水不忘挖井人》,写的第一行字是毛主席万岁!唱的第一首歌是《东方红》,儿歌是《做新中国的好孩子》,跳的第一曲舞是忠字舞,懂得的道理是造反有理。小学三年级,我光荣的戴上红小兵袖彰,跟着红卫兵大哥们去城皇庙,万寿宫等四城门的寺庙,破四旧,焚烧古县城百年庙寺的菩萨,文化古迹被践踏。文革初期,最有趣味的事,老师带着我们红小兵上街游行,深夜起床迎接最高指示。吃饭前,要在家里的堂屋祖先香台前(毛泽东画像)搞三忠于,唱语录歌,并要早请示晚汇报。文革高峰时期,县城满街的游行队伍,红旗招展,柒红了天际。高音喇叭声播放着《大海航行靠舵手,万物生长靠太阳…》闹杂着《红卫兵战歌》,内容是“马克思主义的道理,千条万绪,归根缔底,就是一句话造反有理。根据这个道理,于是就造反,要斗争,最后实现共产主义”。 造反派们头戴滕帽,系着腰带,肩扛梭标,手握“语录本”,迈着铿锵步伐,高喊着“舍得一生寡,敢把皇帝拉下马”,“ 文攻武卫,争峰相对” 的口号声,震撼正安城。在中国一场史无前例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 像一潮海啸,浪击到城市、农村、工厂、学校等社会的各个角落。工人阶级领导一切的年代,各地成立了革命委员会。国家机器公检法被砸烂,工厂停产、学校停课,国民经济瘫痪。文革从最初的大字报、大辩论,揪斗当权“</p> <p class="ql-block">走资派”,发展到群众斗群众,升级到两派武斗对峙的流血事件。文命的浪潮,也涌进了普通家庭,邻里之间的关系也遭到破坏。在文命前,我家与叶炳生家的邻里关系非常友好、和谐。两家有好吃的东西都要相互端送。当时,叶的父亲在他家的门口,摆了一铺百货商摊。我家老宅园子的人,都是从叶炳生家街面门口正堂屋中间进出。文命初期,我母亲与他父亲同在一个商业系统,由于两派观点之争,从辩论争吵,发展到两家打骂阵容,导致两家茅盾积深。后来叶家在他家的正堂屋右边,隔出了狭窄的通道。为了这条过道,两家常发生“战争”。 文命给两个家庭造成无畏的仇恨,已延续到子孙辈。与其说文命是一场无产阶级的革命,不如说是一场劫难。文命时期的农村,运动也搞得轰轰烈烈。1966年我父亲从部队转业不久,到了凤仪区新华公社任书记。刚去任职,正时文命狅风期。农村的造反派,造反精神更为粗暴,不问青红皂白,只要是“当权派”,必须拉出来揪斗。当时,在新华公社(现在的燕子埧)小街上的供销商店门前,搭了一个木台子,批斗我父亲和一个姓李的社长,头戴一顶纸糊的高尖帽,胸前挂着一大块“走资派”的木牌子。由于我父亲是刚来公社任书记,造反派说批斗是意思一下。但对李社长是拳打脚踢,游街示众。罪行是下生产队到农民家吃饭不付钱,是“典型的“资产阶级的腐化分子,封资修代表,好吃的游嘴狗”。 也是在这木台子上,批斗一位年轻的小学教师。批斗手段更为残暴,造反派把他双手向后背反锁,手抓他长发头仰天,嘴里唅稻草,双脚膝跪砖头,反复在他脸上扇耳光,血染衣襟。惨矣!说他是一位“资产阶级黑色教肓路线上的走狗,国民党正安伪县长的兔仔儿”。改革开放后,他崛起成为贵州乡土文学作家,民主人士遵义市副市长―石帮定先生。我的童年,应该是夯实文化基础的时期,文革给我传授的知识,是武斗,是造反,是比谁背颂的《毛主席语录》多。从未接受中华传统教育,文化基础淡如一泥潭浅泊水。有一次,父</p> <p class="ql-block">亲喊我背乘法表,久背不上,父亲很很抽我一耳光。怪事,我背颂《毛主席语录》《老三篇》倒背如流。这是因为上课没有课本,只有《老三篇》、《毛主席语录》。当时,毛的语录不仅是学校在当课本学,乃至全国人民也在天天读,月月读。放学后,晚上还要到同学家里补办学习班,第二天上课,背不完《老三篇》和《语录》的,陈大仙老师不会让学生离开教室,并罚站在教室外。说到办学习班,我常打起我幺兄弟红刚的马马肩,去参加学习班。学习班是固定在东门(学堂堡)一个叫王建兵同学家。学习内容仍然是巜老三篇》、抄写语录。当时,王建兵同学的母亲是文革时期积极分子,是街代表。(幼时建兵同学年龄比我们大,个头都比同学高,又是红色家庭,小学时期他一直担任班主席。成年后,在市场经济浪潮中。据说,他从食品站下岗后,生活得艰难)。哪个时候,根本没有学到知识,学校经常开展政治活动和革命文艺宣传。曾记得,在一个寒冷的冬天,同班的同学们还穿着破衫,戴着鲜红的红领巾,班主任陈大仙老师的召集,在我东门老家的天井埧开了一次"忆苦思甜"会。内容是不忘阶级苦,牢记血泪仇。忆苦思甜是我父亲讲述的,因父亲解放前在地主家做过長工,受过苦难。解放初期,参加中国人民解放军剿过匪,是中国共产党的忠诚战士。忆苦饭是我婆婆用苦蒿野菜做的面馍,小伙伴们吃得特别香,像是过年似的。那个时候,学校掀起了学习雷峰的热潮,陈老师带领斑上同学到街上扫地,同学们三五结群去食品公司养猪场拾肥,送到县城附近的农村。夏秋时节,我们小学生也要义务去郊外山上(青扛坡,偏岩)打青扛子,为贫困的国家作点贡献。同学们做了好人好事后,特意要求叔叔、阿姨写封感谢信到学校,是为了得到老师的表扬。有一天夜晚,在我家街面门口,捡到一把涮洗衣服的棕涮子去交给陈老师,得到表扬的话是“好学生,乖孩子,继续发扬”。老师表扬了我,童心甜嗞嗞。进了小学五年级,教室和班主任都换了。当时,学校在搞复</p> <p class="ql-block">课闹革命。国家提出抓革命促生产,学工学农,全国人民学习解放军。倡导勤工俭学,学生们自拉泥沙和砖,在老教室后面的黄泥土操场垻上,筑建了三栋(一底层砖瓦结构)呈品字型的新教室。我们的教室在最顶端右上角。教室的背面是一片绿荫的萍果园,果园中间有一条大道直通烈士陵墓。新来的班主任是文丽英老师,她把我们送到小学六年级毕业。这二年间,文化课没多上,政治活动仍然不少。可能是我小候长得俊巧吧,宠受文老师喜欢,我当上了斑级的红小兵连长。学校斑级的各项政治活动,都是由我带队喊口令、领呼口号。后来,喊口令走队例成了我的强项。一次上政治课,是一位姓李的趾子男老师,是“抗美援朝” 复退军人。他上的课是教我们冲山堡,在学校黄泥操场垻上,教我们学解放军拉练行军跨大步。那个时候,政治高于一切,中国的天空都是红色的。革命《八个样板戏》在全国盛演,学校也成立了毛泽东思想宣传队,我也是队员之一。学校没上多少课,经常在排练文艺节目。我们凤仪一小排练的革命样板戏沙家滨片段《智斗》《十八棵青松》节目在南门电影院(人民会场)汇演,小学生表演的样板戏,别有一番“京剧风味”,获得了观众的喝彩。有一次学校在排练《大红枣儿》《大刀进行曲》的舞蹈节目,我迟到了。是因为排练节目,家庭劳动两不误。当时,正安县城的娃儿们到桥溪河煤洞拉煤,形成了风气。我也趣时尚,跟着东门街坊一个比我年长的小伙子名叫【王修刚】学推机工车拉煤,一直称叫他“王师傅”。我没有拉煤工具,我家农村的李姑爷是木匠,专为我做了一台机工车。机工车构造是车架前端一个独轮,后边两个手柄组成。每逢星期天,鸡叫起床,抄饭吃了又打包,赶到煤厂又排队,汗流夹背午候才返家。排练节目怕迟到,脸不洗,花眉黑脸到学校。排练节目的女生们,看到我这幅黑面容,叫我“黑老瞅”了。“黑老瞅”这个称呼的背后,隐藏着我对一位女同学的暗恋之情。记得在五年级下半学期,老师按高婑序排坐位时,我有意俟着这位女同学,果然我俩同</p> <p class="ql-block">桌,我们从未划过三八线。这种幼儿恋情,深藏在心中。假期恋她的时候,我跑到南门水果业店对面灯光场台梯墙顶上,悄悄地目视,企望着她的出现。初中时,她随父母回了老家东北。从此各分天涯。那个年代,小学生都有一种朦胧的爱,何况当今时代的聪明小孩。童年是快乐的,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故事。记得十岁那年,一次赶场天。有一位俭平乡肖家山的农民(曾是婆婆开栈房时的乡客)来到我家,他逗我去不去农村他家耍。回他话,不去。他又逗我,想不想去摸月亮,看红太阳上的毛主席。哇!要去。一颗天真无暇的童心,乍经得起这句话的引逗。他右手指着天楼山对我说:他家就住在山上。晚上站在天楼山上能摸到月亮,早晨能看到“红太阳”。 于是,我不顾婆婆的拒绝,生死要跟着这位农民去摸月亮。我跳跳蹦蹦跟在他屁股后面一路徒步。从洋渡河乘船过河后,天色渐渐夜黑。盼望摸到月亮的心情,行步似箭。到了他家,夜空一片漆黑,伪假必露。第二天早晨,我哭闹要回家,他背着我又回了县城。月亮没摸着,最大的收获是带回来了一身虱子。婆婆为了消灭我身上的虱子,在我穿的内衣上,撤了浓药滴滴畏。虱子没灭绝,而我全身皮肤上闪出了亮晶晶的紫疙瘩。愚昧无知啊!给我造成皮肉痛苦。事隔几月后,父亲在新华公社积存了一堆报纸,拿回正安贴家里的墙壁。夏日的中午,太阳曝晒。我从新华公社背一篓报纸途经老鹰关的时候,遇上对面来的一位中年男子。他对我说:“小朋友,你的报纸买不买?我目顿了一下,多少钱?他说五分钱吧”。 此时,我想到的是婆婆,想到的是把买报纸的钱,去孝道、回报婆婆对我的养育之恩。报纸买啰到了家,我将买报纸得到的五分钱,双手递给了婆婆,还以为自己献上巨厚的孝心。婆婆拿着这五分钱,感动中又在折骂我。父亲回家后,得知我把报纸买了五分钱,又被痛打了一顿。现在回想起来,一位小孩懂得感恩、报答、孝顺。当时买报纸得到的五分钱,它的价值是无法估量。</p> <p class="ql-block">生活贫穷年代,我最渴望的是过年。过年,能吃到大魚大肉,穿新衣服,有压岁钱,有火炮放。我记得有一次我家过年,有点像电影上“民国时期”过年式的。大年三十那天,天空飘着雪花,老宅屋檐瓦上和天井埧积满了雪。屋内烧了两火盆木炭火,外寒内暖。母亲给我和弟妹们洗完澡后,穿上了新内衣和母亲手工做的布丁鞋,婆婆鏠的长衫布扭扣新棉袄。父亲把房屋打扫得干干净净,在堂屋中间贴上毛主席画像,大门沿边贴上一幅春联,,过年的气分格外喜庆。婆婆和母亲在厨屋烹调,一家人忙得不亦乐乎。忙禄完毕,父亲站在香台前,首先给毛主席拜年,然后给祖宗鞠弓祭拜,化纸燃香。四方上摆满了香烹烹各类菜品肉肴,方桌中间一鼎铜制品炭锅煮的火锅,喷出热腾腾的雾气香味,给一家人过年团圆,增添了幸福和温馨。吃完年饭,婆婆和母亲分别给了我五角钱的压水钱,我穿着一身新衣服,邀约街坊对门的小伙伴-陈建明,拿着压水钱,兴奋地跑到东门扫帚街火炮铺,买了一炳土火炮。回家后,细心地把火炮一个个撤散,装进新棉袄上鏠的布包里。那个时候没有电视,晚十二点整,县城没有过年的礼炮声。每家都睡觉很早。初一清早起床,跑到街面对门“甘妈”家拜年,得了五角钱,高兴极了。点着然香在街上放起了火炮。大人呢,要去木凉井挑水。风俗说法,说是挑的是“银水”,意思是一年内这家人不缺钱用。初一这天,吃了汤圆(有去祖坟祭拜的,也有到庙寺烧香的)。整天玩耍,小孩做错了事不会被大人打骂。在家里吃的花生、葵花子壳和堆扫的拉积,不能向屋外丢,说是怕家财外流。整天不再煮饭,吃的是剩莱炀饭下棘椒泡水酱豆,好吃又方便。晚上,又去买了火炮和土制神之箭,同小伙伴们耍到深夜。那时候的鞭炮和神之箭(礼花),虽然是土制的。点燃的是一种快乐,射放出的是童年的幸福!文革时期,国民贫困。粮食是每人定量供应,还要搭杂粮。布皮,肉食,烟酒糖,疏菜全都凭票购买,就连吃块豆腑也要凭票供应。计划经济年代,物资虽然贫乏,民众吃的是没有污染无害的食</p> <p class="ql-block">品,呼吸没毒的清新的空气。祖国送给人民最好的礼物,是一片蓝天白云。那个时候,没有更多的儿童玩具。在苞谷收割,红苕藤出来的季节。我们玩的是苞谷杆做的冲锋枪,铁丝折成弹弓,红苕藤切断当子弹。白天在烈士陵园和街后的猪圏旮旯,玩两军打仗游戏,红苕藤子弹击在脸上起红疙瘩。晚上,在灰暗的街灯下打脚机,跳龙门,抱石蛋,娱乐玩耍内容比现在的小孩还“多彩”。当时,召集玩耍的小朋友司令,是街坊对门的甘哥哥(金永义)。他个头矮小,很精灵。跳龙门,打脚机凶猛,没人是他对手。抱蛋,是很有乐趣的游戏,用胸部卧在三个小石头上,双手促地,一腿轴蹬另一腿伸直,360度扇蹁脚。由若干小朋友来抢石蛋,蹁脚打着谁,就去卧起抱头蛋。如果三个小石头都被抢光,就被小朋友们“筛糠跛米”。由于街面是泥土,雨天被人踩成稀泥浩。晴天泥土甘后,风吹灰尘赴面。每个小孩玩得汗流满面,花媚脸黑。伙食油水不足的年代,街坊每家都喂有猪,满山嫩草叶被打猪草割得光秃禿。有一次放署假,我与金家几兄弟一起上山打猪草,打的猪草都不多,金永利出了个鬼主意,用猪草刀打石头输(堵)猪草。金永利从小就小聪明,大家打的猪草都输给他了。为了回家好交差,我把仅剩有的猪草,用棍棍撑在竹背篓上端。回家后,婆婆看见我背篓上面猪草满满,很高兴。她用手使劲按背篓上的猪草,背篓下面空空的,差点捽倒,婆婆哭笑不得。那个年代能看场电影,是最开心的事,特别最喜欢看打仗的。电影《南征北战》《地雷战》《地道战》《袭击》看过若干遍不厌。平时,家里人是不会拿钱给我去买票看电影院的。看电影有三个办法:一是等熟悉的叔叔、阿姨带我进去或是钻电影院下水管道;二是等电影快结束,看“锅巴”电影;三是只要听到附近乡村放电影,不管多远的路程,跟要跑去看。记得有一年夏天,我与院子隔壁幼时朋友张忠模和对门的金永刚(幼名叫显成)跑去苦菜沟看电影,影片是《智取威虎山》</p> <p class="ql-block">在夜深回家路上,显成仗势胆大,装鬼吓我。从小的个性,我只要受人欺负,肯定要还击。我俩相互撕打,满脸是血,挖得稀皮。回到了家门口,家里人都熟睡了,不敢鼓门,我和张忠模坐在院子里的天井垻石坎上,用左手捂住右腋窝处使力压气发出(放屁)的声音,吵醒了熟睡的人。此刻,屋里有人点亮了煤油灯,打开门的是我父亲,手拿一根木椅竹片子,把我压趟在石磴上,狠狠抽打我,痛叫要命。被抽打的痛苦还没消散,这时对门的"甘妈"提着煤油马灯,手牵着显成来到我家,说我把显成的脸打得肿紫,脸都挖破血。父亲不问青红皂白,我又被打了一顿。我痛苦的嘶叫声,惊醒了婆婆起床阻止,才免遭痛打。为看一场电影,发生了这场痛剧。至今我屁股上还留下一条疤痕。做错事挨打,是对的。但父亲对我幼时的启迪性教育不够,我不怪他,因为父亲只是一位工农干部。我的童年,有饥饿,也有快乐!少年时期,文化基础打夯浅,中华传统文化一概渺茫,满脑子装的是“战斗英雄”,解放军的形象成了我崇拜的偶像。“红色时代”和家庭的正统教育,培养了我爱集体,爱劳动,思想纯仆,听话守纪,规矩厚道的品性。1971年秋,我进了正安一中(初中部)。学校校址,在东门扫把街的一坐大寺庙院内。学校的正大门是寺庙砖筑高墙U 型石柱门,大门口两边坐着石雄狮。进门是正方形厰亮的石板大院埧,院埧是木造一楼一底庙楼(楼上是学生宿舍,楼下是老师住室),中堂是壮观石阶式的大殿堂(里面摆有六台乒乓球台)。殿堂后面也是一排庙寺房。庙寺房左边是学生食堂,往下走是两个蓝球场。中间是学校教导处。往左下走是公共厕所和一间独立砖木结构的洋式教室楼。教室楼正面是操场,带200公尺的田径广场。整个学校教室在狮子山脚呈凸字形,都是一层的砖瓦教室。教室下端有一条从火炮铺,通往丝织厂的黄泥土横行道。行道沿边是一排排绿郁郁的杨柳树,柳叶垂帘</p> <p class="ql-block">下是100公尺田径跑道。小学毕业,风仪一小六(1)斑的同学多数分到一个斑。首任斑主任是一位上海知青,俞晓老师。我们上课的教室是在凸字形,左底部的第一间。刚进初中,同学们自认为是“大人”了,其实带着一味幼气。不知为什么?斑上的课堂秩序一开始就混乱。是“文革”烽火在燃烧,还是斑主任俞晓老师,没有教学经验,管理学生方法不到位。还是同学们的身理、心理正在转换期,判逆心强。一次上数学课,斑上课堂纪律特差,老师无法阵堂。有一个名叫黄建芳的同学(是二小毕业的),甚至站在课桌上,大声吼唱。这时,我随口地对他说:你唱的啥子“国际歌”哟。黄建芳疯叫一声,哇!反革命,污蔑“国际歌”。放学后,我还背着思想包袱。母亲看到我闷闷不乐,我才把这桩事,告诉了母亲。第二天,母亲买了一包张家牛肉干送给俞晓老师。为怕儿子当上“反革命”,母亲也这样糊凃。又有一次,初一下半学期上体育课,烈日暴晒。我擦着脸颊上的汗水,自言自语代着正安城的口头啴说一句:“幺儿,这太阳好晒人哟”。有几个男同学异口同声地接话说“哇哟,真正的现行反革命,敢骂红太阳毛主席”。我觉到他们可笑了,没再理采。当时斑上,调皮同学多,没有一点学习的份围。(唯独上外语课,带着好奇心认真学习的,现在对英语26个字母仍然熟悉)数理化等任课老师们上的课,在斑上再也无法上下去了。在初二时,学校把整斑同学们撤散,分配到其它几个斑。我到了初二(2)斑,斑主任是江冠军老师。刚到斑上,学校召开了《正安一中夏季田径运动会》,我参加的项目是中长跑200米、400米。两个田径项目都获得第一名,为斑上争得了荣誉。获得二项冠军的原因,是我生了一场病。得的什么病?肺结核,是老家幺叔来我家传染的。我染上结核病后,是婆婆百般照料。那时没有特效药,喝的是中药,饮食营养丰盛。加之每天凌晨,持之以恒到学校(一中)田径场锻练跑步,吸收清新空气。没多久病兆钙化,反而身体结实了。后来,因我速</p> <p class="ql-block">度快,暴发力强,我运动项目改为100公尺短跑和跳远。学校每次召开田径运动会,我成了正安一中田径场上的体育健将,曾三次参加遵义地区中学生田径运动会。此后,我喜欢体育运动了,同时也喜欢打蓝球。有一天,婆婆和母亲带着我在丝织厂(租赁的一块土)种红苕秧时候,哪有心思栽苕秧,两双眼睛直盯着一中蓝球场上学生打蓝球。当时,对文化知识学习没兴趣,学不进去。每次数理化考试经常不及格。记得有一次考试,我同桌坐的一位同学叫张宝成偷看我的试卷,我捂着试卷没许他看,后来还结下了仇恨。本来我学习成绩就差,为啥不许他看,现在想起来真愚蠢。当时,斑上同学的成绩普遍不好,各科及格的同学及少。斑主任江冠军老师认为是课堂纪律出现了问题。江冠军老师,经常到教室窗外悄悄偷望是谁不遵守课堂纪律。教室窗框是白纸粘糊的,他在白纸上挖一个小洞洞,一支眼睛盯着全斑同学的举动。同学们装着认真听课的样子,无数双眼睛斜望着江老师窗外的一支眼睛。实得其返,同学们那是在专心听课嘛。初中,文化知识没增长,爱好还不少。除了爱好体育运动外,喜欢上了二胡、竹笛乐器。二胡是受青林海影响,笛子是同郭卫星在一起学的。学乐器,半点乐谱知识也不懂,纯属胡拉乱吹。不过,到了暮年。对我拉二胡,吹笛子复奏起着很大的作用。喜欢上音乐,我与青林海,陈亚坤相互传递抄写的歌(词)谱。经常恭正抄写歌谱,写字进步很大。为后来爱好书法,打下了基础。初中下半学期,我突然对文化学习感兴趣了,各科成绩都有进步,特别是对数学、物理有突破。可能是男孩子到了青春发育期,智商飞跃。临近考高中,我百般努力,加之有一位我敬重的黄厚坤老师送给一部份复习资料。记得考政治、语文是开卷,对我考试很有帮助。当时,考高中竟争很大,我幸运考上高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