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花样年华

丽丽

随着轻柔的钢琴曲，我开始了舞蹈前的热身活动。舞姿舒展轻巧，身心异常愉悦。镜中照出翩翩起舞的样子，轻盈而流畅，仿佛与音乐溶为一体，进入了一个美丽的梦幻世界。 渐渐身影模糊，幻化成一个个俊美少年，挥洒汗水在练功台上。 　　我出生在山城重庆，从小就是很喜欢跳舞。那时不似现在，没有任何的培训班，父母工作忙，也没有精力来管你的兴趣爱好，自己喜欢就瞎跳跳。 升入初中后，我参加了学校宣传队，一天文化馆的老师到学校选舞蹈生，有幸选上了我。学舞是每周四一天，从我家到文化馆，一个在东一个在西，路程很远，而且那时没有完全通车，要走很长的下坡路才能坐上车，回来下车后又要走很长的上坡路。 那时小，又有很大的兴趣，关键是脱离父母，很自由的一天。每次都像放出的小鸟一样，高兴得很，不觉得路程远。 　　每次走的坡道叫黄葛古道，这是一条古驿道，始于唐宋。它坐落在两江交映处，居高临下，林木葱茏。 古道的下端起于两处，一是位于上新街前驱路的左侧，是一条顺坡蜿蜒的青石板铺垫的中大路，是重庆城连接龙门浩渡口的通道，也是通往川黔的主干道；一处起于海棠溪，两条路在半山处我们称为假马路处汇合。我是沿着这条路到上新街坐车。 每次走在这条路上都觉得特别惬意，青石板路两侧都是数百年古老的黄桷树，虬枝粗干。树荫下青石板被往来人磨得水亮。春夏秋冬景色各异，春来绿意盎然，嫩芽拂黄遍身轻，夏来风清四散，巨大枝叶挡烈日，秋季树叶缤纷，一树金黄随风飘洒，冬日残叶枝苍，意韵天成。虽然每次都是我一人，但自得其乐，悠悠哉哉地来去。这一走，就是两年。 　　随着时间流逝，有的队员工作或下乡，补充生源又到各个学校招生，从我们校宣招了几个。从此我的队伍扩大，每到周四，就是我们一起去。每次出去都像出游一样，欢声笑语不断，一路蹦蹦跳跳撒着欢的玩。 我们选择了一条新的线路，从无线电二厂后面的涂山步道走就可以直接到五院，从五院坐一站就到文化馆。 非常喜欢这条原滋原味的老旧石板路步道，山林之间，绿意盎然。一条蜿蜒的石板路在绿树的掩映下，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洒出，星星点点洒在步道上，古朴而又安静。远处的长江像一条绸带围着市中区，市中区在薄雾的笼罩下，像极了天空之城。近处树木葱绿，树叶发出沙沙声，空气中飘散着香樟树香味，听着虫鸣鸟叫，看着小野花盛开，蝴蝶翻飞，真是美醉了。 我们一路欣赏着美景，一路玩。有时我们扯着路边的官司草，挽成一个小结，然后穿过对方官司草的结，两边使劲拉，谁断了谁就输。有时一路唱着歌，蹦蹦跳跳的走。有时一路讲着各自的闲话，讲着笑话，感觉路程一点都不远，也不累。 　　每周四的训练都是从练基本功开始，我们的老师叫张光林，年纪大约二十四五岁，中等个，有点娘，私底下大家叫他“假女”。虽然有点女性化，但他跳舞确实跳得好，基本功也扎实。 九点上课开始。那时条件差，教室都没有，我们全都在舞台上训练，可移动的木制把杆，两边扶把。老师按照芭蕾基本功教我们，从手位脚位开始，擦地，练习压腿，一只脚踩在地板上，另一只脚抬起放到把竿上，用力向下压。做完压腿、劈叉等准备动作，扶着把杆踢腿，下腰，小跳，大跳，平转，单腿转，一上午都是练功。刚开始非常痛，压开后就好了。 记得老师教我们转，只见老师打开双手，惦起脚尖，留头旋转，收回双手，一气呵成，从舞台一侧旋转到对面。老师的身姿，仿佛与音乐溶为一体，健与美衬托出了舞者的高贵。 我们也从最初的不平稳到稳稳的转。 有些大的男同学基本功非常了得，鹞子翻身常常赢得满堂彩，从舞台的左边转或者翻，直到右边，每一个动作都自然而流畅，像极了高傲的王子。我是最小的一个，跟在后面做。 下午就是教组合，各种基本功小组合。有时教点小片段，《沂蒙颂》里熬鸡汤那段，电影《芳华》里的片段，那时我们就在跳，《白毛女》北风吹，虽然过去差不多五十年，里面的动作我还记得。 老师常常说，动作要有范，不能有任何多余的动作。仪态一定要优雅，舞步要轻快，舞感要美。 经过老师每周一天的严苛训练，在学校也是每天早上练功，家里的楼道也是我的练功房，楼梯扶手当把杆，门框上竖叉，后叉，寒来暑往，舞艺大增。 　　有时文化馆也请重歌的老师来教导我们，在文化馆学舞四年，我也从小豆芽长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成了受人瞩目的女孩。学舞的女孩气质超群，个个身材苗条，容貌俊俏，如盛开的花朵，充满着活力和生机。我们出去，都要收获无数艳羡的目光。 这一段快乐时光，连同挥洒的汗水，日复一日的坚持，学舞的痛，上足尖的鲜血都永远刻在心里，是我一生中最难忘的日子。 舞蹈带给我快乐，带给我激情，让我活得更开心，更自信。虽然有时感觉累，但我乐此不疲。我在舞蹈中释放自己，快乐自己，提高自己，升华自己。 　　思绪飘远，镜中少年也回到现在，依然是爱跳舞的我。不再有少女的娇俏，也没有了从前的基本功，更没有了以前的大舞台，但一点都不影响我对舞蹈的热爱。舞姿还是一样的轻盈，动作还是一样的优美。 怀念过去的花样年华，激励自己做一个热爱舞蹈优雅的中年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