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昨晚在“餛飩皮”欣賞了埸精彩的音樂會。上半場是王健的大提琴協奏,柴可夫斯基的《洛可可主題變奏》和雷斯皮古的《柔板與變奏》。美妙的音符隨演奏者的指間流淌而出,琴弦靜止那刻,掌聲雷嗚。王健多次返場,觀眾欲罷不能,隨即加演了巴赫的《Courante》舞曲,再次陷觀眾於享受之中。</p><p class="ql-block">下半場余隆執棒上交演繹了伯遼茲的《幻想交響曲》,震撼全場。記不清幾時開始聽的此曲,多年下來旋律早已熟悉。但身臨演出現埸聆聽觀看與聽錄音感受迥異,的確是被震撼到了,餘音繞梁不為過。</p> <p class="ql-block">散場時,望著空蕩下來的這個下沉式演出廳,禁不住想到幾十年前,樂隊的位置正是我當年遊泳的地方。</p><p class="ql-block">上海交響音樂廳滬人戲稱其餛飩皮,是個高科技的避振全浮建築。原址是著名的上海跳水池,距舊居只三、五分鍾行程,少時每逢暑假幾乎每日走去遊泳。今日是在當年與小夥伴們戲鬧潛水之地正襟危坐地欣賞著演出。時空就是如此奇妙。</p> <p class="ql-block">步出音樂廳,夜色深重。路對面黑石公寓掩在梧桐叢中。不知居此的當年小友今在何方,失聯久矣。</p><p class="ql-block">沿著復興中路拐向汾陽路。</p><p class="ql-block">陣陣的暗香襲來,卻是上音街旁那一溜的海棠吐著芬芳。叮叮咚咚,隱隱約約有樂聲從琴房傳出,幽暗的建築亮著三二窗,影影綽綽晃動著練琴人的剪影。這情形如此熟悉,好似以往,只是樓沒這麽新而摩登。彼時的夜晚要安靜得多,沒這麽多的人與車。所不變的只有路燈下梧桐的光影。</p> <p class="ql-block">白日裏看到新聞,海對岸的齊邦媛以百歲的高齡逝去了。知道齊邦媛,賴自她的《巨流河》。這是部難得的好書,當初閱讀時所帶來那種難以名狀的情緒至今憶起仍意感難平。<span style="font-size:18px;">齊邦媛的大視野,大格局,兩代人不凡的經歷,波瀾壯闊的人生,是近現代中國歷史的寫照。還</span>記得書中有自述,抗戰勝利後由同學帶著自重慶扺滬尋父,著土布長袍與上海的洋氣格格不入,遊了滿栽梧桐的街。想來她遊的概就是周遭的這片街區了,滬上的梧桐區。</p><p class="ql-block">《巨流河》中有段記敘印象很深。齊邦媛父親西洋留學歸來追隨郭松齡倒戈張作霖,兵敗後南逃。齊邦媛祖父時任張作霖手下團長,有人建議懲處其祖父。張作霖未採納,且言道,兒子犯事不幹老子什麽亊。當時看到此處甚為驚訝,這個大響馬元師竟然不搞連坐。這種氣度格局與宣傳中的人物形象大相經庭。</p> <p class="ql-block">與齊邦媛無任何交集,卻被這消息所傷逝,只因讀了本好書。</p><p class="ql-block">人生百年,草木一秋。</p><p class="ql-block">一個人走在汾陽路上,幾多思緒跳躍著。想起那個洋人所拍《從M到M》的記錄片,片中的王健還是個小學生,像個大頭娃娃。今演出廳上的他已是滿頭白發了。</p> <p class="ql-block">老牧</p><p class="ql-block">甲辰二月廿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