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的兵团岁月

刘增森

　　北京战友在纪念赴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50周年联谊会上，连长徐东明（后晋升为3团副团长）致开幕词说：“全团没有一个连队像我们这样，从陡沟子迁址到了沿江，后又到二道河子、四不漏子、大河口、小五家子。连队番号从32连，改为43连，后又改为5连（木材厂）……”。

我在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呆了5年，直到连队到了小五家子，才算安定下来，

连队在这些驻地的生活和工作，我都经历过，虽然每个阶段的生活都很艰苦，工作都非常劳累，但是，1970年陡沟子上半年的生活和工作，给我留下的印象最深，可以说是刻骨铭心呀！

那半年，我们知青是在半饥半饱的状态下度过的。饿一顿能忍受，饿一天也可以，但是半饥半饱半年，得需要多大的承受力呀！

确实得承认，我们到兵团时，北大荒已经变成了北大仓了。50年前，别的城市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北京市民供给的粮食，是按百分比供给一定数量的面粉、大米。另外，还有一定数量的玉米面等粗粮，而兵团则是百分百的面粉。连队的哈尔滨和牡丹江战友回家探亲时，常常有人携带成袋子的面粉回家。

按理来说，我们身在北大仓的兵团战士不该挨饿吧？原因在哪里呢？

后来，有人传说，1969年下半年，兵团按国家计划，招收了大量的知识青年。由于当年的麦收已过，上交国家的公粮已入国库，没有给这些知青留下口粮。据说国家曾想退还一些公粮给兵团，但是，兵团领导向国家表示，新知青的口粮我们兵团自己解决，坚决不向国家伸手。怎么解决？就是逐渐减少知青的口粮呗。

这对于老连队还好办一些，他们预留有来年播种的小麦、大豆、玉米等种子，可以匀出一些作为知青口粮；也可以把给牲口和家畜预留的饲料匀出一些当作知青口粮。对于知青来说，也好办一些。饿的受不了时，你可以到商店买一些糕点、罐头充饥；还可以花钱到老职工家买些吃的；实在不行到老职工家偷鸡摸狗……。

而像我们32连这些当年建点的新连队可就惨了。由于1969年所有人员都忙于基建盖房子，全力解决入冬之前知青的安身之处，连蔬菜都没有种。因此，知青们所有的粮油都必须到团里购买。那年月，购买粮油需要粮票、油票啊！而知青的粮油定量，是按兵团规定的数量发放的，没有粮票、油票，你就是有钱人家也不卖你呀！

连队的的“小卖店”，除了信封、信纸、邮票，毛巾、牙刷、洗脸盆等生活用品，没有一点“进口”之物。

32连当地的老职工，有2位是单身的老光棍，有家眷的、其家属都在老1连。他们都和后勤的知青住在一起。知青不可能购买到当地老职工家的食物，或到老职工家偷鸡摸狗。

　　32连知青购物最近的地点是陡沟子种畜场，但是太不方便了。一是道路较远、交通不便，尤其是冬天。二是山里有狼万一遇上，你没有买到食物，反而当了狼的食物。陡沟子真的有狼。记得连队的羊圈就遭遇过狼的侵犯。后来，连队把羊圈围栏上用铁丝弯成圆圈绑在上面。说是狼怕圆圈套它，因而不敢再跳跃围栏了。

69年末，北京14中知青王卫民独自一人去种畜场购物，结果回来时迷了路，冻掉了5个脚趾头，被全团通报。造成的结果是：连队要求知青去种畜场购物，不允许单人或下午去，必须是结伴、上午去，上午回。

要说当年我们连知青每月的工资是41.86元，不算少。但生活在陡沟子32连最大的悲哀是：当你饥饿的时候，有钱却没地方去买吃的。记得那时候，知青们常常争论，到底是钱重要、还是粮食重要？争论的最后结果：还是粮食重要！

　　其实，1970年上半年的任何工作都很辛苦，我为什么单单提开荒砍树呢？

干别的活你可以喘口气休息一下，甚至可以偷偷懒，但是砍树时你不敢偷懒。这是因为砍树时 砍树的男生是按5的米距离，在一片树林子拉开平行并进。但是，总会有一些树木是生长在俩人之间的位置上。齐头并进时，俩人会照顾情绪主动砍倒这些树木。而一旦有人落后了，旁边的人就会让开这些树木，或把细点的树木砍倒，留下粗的树木。

况且，每个男生身后跟着两个女生负责把你砍倒的树木拉走，谁也不愿意在女生面前丢脸呀！因此，就是再饿、再累，也要坚持和大家一块干、一块休息。

　　人如果常期吃不饱饭，最大的外相就是消瘦。

1970年5月中旬，我到黑河医院探望在那里医治大腿断骨的发小+同学任殿甲。在黑河照相馆，我照了一张照片，由于人显得太瘦了，那张照片我没敢寄给父母。因为，我一直跟家里写信说，这儿的伙食很好，天天都是大馒头，我都吃胖了……。

在黑河医院我量了一下体重，只有124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