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原君的美篇

平原君

《一个十口人的大家庭》

---清明节前忆双亲

我的家是一个爹娘生育八个孩子的十口人的大家庭。大姐二姐二弟三妹三弟四妹五妹，五女三男。爹娘因为孩子多，吃了太多太多的苦。每每想起，泪水都控制不住。爹娘的艰辛深刻地影响了他们的孩子。把正直善良坚强努力的基因深深根植于孩子们的骨头里。

在我幼年的记忆里，全是爹娘辛勤劳作的身影。起早贪黑，纺花织布，缝补针线，操持家务，下田劳作，勤俭节约。没日没夜地为孩子们操心受累。最小的妹妹是双胞胎，仅比她俩的三哥小两岁。每天晚上，经常是娘四个盖一床被子。几乎夜夜娘都撑着被子，跪着尿湿的褥子，护着躺在干地方的仨孩子睡觉。一件衣服老大穿了老二穿，老二穿了老三穿，破了又缝，缝了又穿。直到不能穿了为止。娘养着几只鸡，鸡蛋舍不得吃，只有哪个娃生病了才给煮一个鸡蛋。78年恢复高考，百里挑一，我考上了名牌大学，喜讯传遍四邻八乡。开学时，娘煮了四个鸡蛋。上火车时，那四个鸡蛋，我没拿。

那时候，各家各户都养鸡养猪养羊。我记得我还养了几只兔子。养鸽子的也不少。双胞胎妹妹出生后，家里还养过一只奶羊。早晨我把羊牵到村外草地上拴住吃草，晚上再把羊牵回家。有时贪玩天黑了顾不上去牵羊，那羊就不安地咩咩使劲叫唤。有时风雨骤起，那羊又叫又跳，想挣脱绳子跑回家。不管雨有多大，我都会跑出去把羊牵回来。

娘说，鸡屁股就是家里的银行。清晨，娘把鸡从鸡窝里放出来时，一只鸡一只鸡地都捉住摸一下，弄清这天能捡几个鸡蛋。夏天，鸡会飞到院子里的枣树上去过夜，既凉快又能躲避黄鼠狼。鸡下蛋都在午后。有的鸡该下蛋了憋着不下另找下蛋的地儿。鸡把蛋下别人家的事在我们那里叫“野蛋”。娘怕鸡蛋没了就一直跟踪想下蛋的鸡。有时跟不住就跟丢了。娘看见“野蛋”回来的鸡总是很生气。

大姐聪明伶俐很喜欢读书。因为兄弟妹妹多，大姐在上小学时就被爹从学校领回帮家长干活了。二姐也只在学校跑腾了几天还没认几个字就直接不上学了。大姐从眼巴巴看着曾经的同伴背着书包上学，一直到她们在城里找了工作，说了好婆家，过上了好日子，从没听她说过一句抱怨的话。大姐没明彻夜劳作的情形在我心里一直抹不掉。爹娘对大姐的愧疚一直念叨到死。

我上大学离家不久，生产队就散了，地分到了户里。几户人家一组，组里就一头驴，各家轮着用。那时大姐二姐都已出嫁。家里有年迈的爹娘和五个未成年尚在读书的弟弟妹妹。老的上不去马，少的扛不动枪。种地非常难。暑假里我想用组里的毛驴犁田，牲口根本不听话还撂撅踢人。那些年多亏了二姐二姐夫和组里的乡亲帮忙。

在我上大三的那年，大弟弟考上了邢台财贸学校。爹藏着《入学通知书》不让家人知道。意思是不让大弟弟上学留下来在家种地。娘虽不识字却明事理。坚决让大弟弟去学校报到。我八二年毕业，大弟弟八三年毕业。家里的日子立马发生了逆转。

母亲和她的二儿子成智广

我爹大男子主义。娘在家里没地位，钱都是爹管着，娘手里没钱。晚年娘爱打个小麻将，零钱都是孩子们给的，就连娘打麻将的零钱，只要爹发现有大额的，爹也会要过来。娘辛苦了一辈子，娘死后，在整理娘的遗物时，身子底下没看到一分钱。

娘把毕生的精力和全部的爱都给了她的这一群孩子。娘不愿意死，因为她舍不得她的这一群孩子。临终前，娘用微弱的声音，颤颤巍巍地给我说了一声，“这一回我……我恐怕是不行了..…”

一年以后，爹也走了。那也是一个十月的天。我和爹一边吃早饭，一边看电视，一边说话。我吃完饭去卫生间洗了一把脸，回来看见爹趴在桌子上。玉米粥喝刚完，碗还往桌子中间推了推。就这样，一声不响，离开了我们......

爹娘去世时，八十刚拐弯，对于爹娘的死，我一点预感也没有，因为在我心里，是不能没有爹娘的。

长子，成智贤

甲辰年清明前三日于宁晋县城

全家合影